寒冬渐深,风如刀子般凛冽起来,一个人走在黑夜里,我看见了风,风本是无形的,但我确是看见了,风是水流状的,刮过来刮过去,像极了一条溪流,淌来淌去,拂过脸颊时,人便如同触了电门,浑身一阵哆嗦,不得不加快了脚步,盼着回到屋里暖和一点。
来到这个曾经陌生的城市已经近十年了,十年里,我有过欣喜,有过迷茫,有过哀伤,生命所有的记忆仿佛都拥挤到这里。
我是重视朋友的,朋友是心灵的出口,是倾诉的对象,一个人走在路上时,看到好的短文时,忽然忆起某件事时,先都是靠朋友圆满了情绪。而在这些年里,因为种种琐事,我失去了很多朋友。现在的我,常一个人独饮,人说对影成三人,我却是独自坐在屋里的某个角落,也不开灯,打开一瓶白酒,费力拧开盖子,找了玻璃杯来喝,喝多喝少看心情,只有一点确定,那就是必要喝晕,晕了才得解脱,才好入睡。
高中时看上一个女生,倾诉于一个朋友,朋友说了一句:“你俩不可能。”从此,他便再不是我的朋友了。此事现在想来,我心有愧意,毕竟人家说的终于是没错,过程中我曾努力想要证明一些东西给他看,确乎都是徒劳,不禁感慨那时的他就已那般成熟,而我至今都还犹如一个傻人,事事不分明,往往因小失大,弄得自己痛苦不堪。
如今,又有了几个新朋友,时时见面,交流,却感觉不同,总也没有心灵层面的沟通,虽每日嘻闹,终是觉得孤独,尤其夜深人静时。近来新添了毛病,夜里两点四十六分准时醒来,且清醒无比,我是最怕这个的,白天清醒尚好,深夜清醒却是可怕,不为别的,只因此时四下寂静,脑中杂事纷起,过往的朋友,萦怀的初恋,昨日的哀伤,明日的苦楚,一切一切都浮上心头,实在令人心乱,恰是四周黑暗,不得事物转移心绪,也是无奈。
有时,我想,朋友是什么呢?为我所用的人么?用来排遣寂寞,用来度过苦难,总是有着私心吧,过去看古惑仔,也曾为浩南山鸡的义气感动,现在想来,那也大抵是互相利用对方,成全了一个江湖自我吧。
最近一年,渐渐喜欢结交异性朋友,不为别的,只是聊天,这与之前的我大不相同,以前与异性说句话都不敢大声的我,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会喜欢上与她们聊天交友。我所交的都是普通朋友,偶有闲暇互相聊上几句,或是释放压力,或是舒展情绪,她们多已结婚,闲聊起来也便没了压力,更可敞开心扉,不必担心我去追,也不必担心坏了形象,大家都是赤裸的自我,无比真实,颇是畅快。
有时不禁感叹,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已过了交朋友的年纪,剩下的都是应对生活,似是船已扬帆,无人再上,只是一个一个离开。
去年过年回家,见了两个多年好友,虽之前一直保持联系,但再见到时,还是发现,他们胖了,成熟了,我也突然知道,朋友不是失去了,是他们找到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