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学校的前一天晚上,早早上床,心里闷的不行,觉得我整个人要被这一切挤扁了,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讲:现在就走吧,走吧,逃离学校。
第二天被爸爸的电话叫醒:快下来,我在你楼下。拉着着箱子就走,草草的说了再见,坐在车里,脑袋有些发懵。眼睛涨着,油了的头发贴着头皮,四肢无力,瘫在靠背上看着窗外,阳光热烈,夏天的一切都在野蛮生长,在这回家的、路上,皱缩的心在慢慢舒展。
我是个恋家的人。但我从没像这次一般感受过家,或者放大着说,那个我长大的地方,会给我这样的感受。不是归心似箭,恨不得立马穿着睡衣跳上床,扑在妈妈身上告诉她我很想你。像在抽烟,咬掉爆珠后吐出的第一口,慢慢用鼻子吸进去,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会有一双柔软的手帮我把僵硬的神经捂软,再慢慢给它们归位,实在是太过舒服,不想给这个过程加速,我想在回家的路上呆的久一点,更久一点,最好能让我调整好自己,在进家门时,像17岁一样。
处理不好的人际关系,学不好的专业课,被别人操控的坏情绪,两眼一抹黑的人生规划,所有的一切都挤在我的生活里,我很想念大一时早上七点钟的阳光,闪亮亮的铺在我身上,我跟自己讲,今天会很棒,海棠花不知道今天会开在谁的嘴唇上。
觉得自己生活一团糟的时候总想着有人跟我讲没关系的,听我就好,可现实并没有。下意识的开始寻找让自己可以不理好这团乱麻便能拥有新生活的人,自己内心意淫了太多,觉得她又纯又野,像是永远17岁的蓬勃少年,觉得她既灵动还会魔法,她的眼里住着我的星辰大海,我满怀期待的等着她伸出手,可以带着我走向未来。是我出现了幻觉。在潮湿的夜晚,肆意横流的欲望,让我觉得,她可以让我摆脱一切,而我只需要伸出手就可以。
我是她没有想到的粘人和无趣,嚼着干涩且乏味,她看我的冷淡的眼神令我无措,深棕色的瞳孔隔着镜片,里面的大海瞬间干涸,像凉水从头浇下,让我回到现实。
夜里想要冲出宿舍在路上大喊大叫,想把身体摔碎,把憋在里面的东西都赶出来,再听着风,晒晒月亮,在天麻麻亮时重新当一个大人。可我没有出去,眼泪是唯一的宣泄。隔着四方的屏幕和一方白光,我跟她们讲一个人真的好累,我们都会一个人的。她们劝我早睡,说熬夜会想太多,我沉浸在长久以来的悲观暗示中出不来,像在沼泽地,或者说也许我从没想着自我解救。她们又气又好笑,把我拎出来,给我收拾干净了讲,不会不要你的,连树都要分叉。说你乖乖去睡觉,不要有事不吭声,说她们是爱着我的,这跟搞对象没关系。
这个假期救了我,或是说在我要喘不上气时给我接了一口气,我可以走出来不去想那些糟糕的事情,每天中午十二点醒来,要是手机上再有喜欢的女孩子发来的消息那便更好不过了。我可以细细想真实的自己是怎么样的,怎么样才能取悦自己而不是别人,我真正舒服的状态又是怎样的,哪怕在别人眼里这如白水一样寡淡,我可以一个人在街上懒懒散散的遛着,向街边的花店张望,晚上再跟弟弟谈谈以后开奶茶店的事情。这些都不用打上计划,我可以一天都不看表,抛下时间,什么都随我。或许一个假期后我就好起来了,不用晚上坐在大金碗下面让她抱着我摸摸我的头发,我可以像她一样成为真正的20岁的人,也许我们可以一起跑向闪着光的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