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可以的话,让我对你说出那句话(秦明向)(上)
每个人的身体里,都有两个自己,一个表面坚强,一个内里疗伤。
你与林涛谈论着我,虽然我总是懒得回应,你们却依然乐此不疲。
林涛对我说,做人最重要的是开心了,何必固执呢。
你说,老秦,适当的情绪宣泄是心理健康的重要途径,不要憋坏心脏嘛。
我的心,的确是憋坏了,它怦怦直跳,像是受了惊吓,又似在表示不满。
是的,错在我,我不该放任它被你占据,更不该压抑它向你诉说。
天地宽阔得只剩一个我,我心拥挤得只住一个你。
五感追随着你,情感渴求着你。理智却告诉我,与你同行,要固守安全距离。
那个冷傲的秦明是个无聊的人。
我固守在自己的生活圈子里,自律的生活也相对单调甚至乏味,却也对这光怪陆离的社会没有多大兴趣。活人千万种活法,皆为利所活;死人千万种死法,大抵为利亡。我在法医这份职业中搜寻关于父亲的一切,慰藉着自己的孤寂。未查明父亲案件真相前,我已记不清这些年来有多少次从噩梦中惊醒,梦中的恐惧和梦醒后的惊悸双重夹击,一直折磨着我不放,好像这世界从不肯轻易放过我,我也从未学过尝试过甚至想过与这世界握手言和,我放不了我自己。我放弃了脆弱的情感,放弃了于他人平常于我陌生的生活细节。我不屑他人的品头论足,不屑他人的花前月下,就这样,揣着沉重的心事简单地行走,机械而精确。
当然,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你毫无征兆地闯进我的世界,我的众多感觉叫嚣着欢闹着,而这些异常通通被我的理智与原则打压。但是你总有办法轻易将我打败。你聪明的头脑、缜密的思维叫醒了我不常有的欣赏,你倔强的态度又引起了我的好奇,我的眼睛还聚焦在你无意间流露出的温柔,以及被你突然转头发现后的窘迫,我的怜惜停在你伸出而未得回应的手上,得知你对我的信任与帮助时心里胃里翻涌着的感动。当然,还有那个不敢回想的仿若悲喜剧的雨夜,我才猛然惊觉,我是爱你的。
无助和绝望遍布全身,我正在失去你。
我已经不敢调动思维和知识去想接下来的事,每根神经都绞痛起来,好像这些天来渐渐充实起来的内心此刻正在被大口吞噬,一片酸涩。回忆不断向我侵袭,那些影像似乎在对我进行活体解剖,我又要被命运抛弃一次了吗?
不,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我乞求命运让你安然无恙,于我而言,这就足够,这即全部。
幸好,你已安然无恙,我的心又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