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颂以一直都觉得老天特别够意思地给她找了个想象力超凡的编剧编排了她的人生,她的妈妈江芮18岁的时候给她生了个姐姐江颂禾,江颂禾青出于蓝,16岁便给她生了个外甥女,然后在特别潇洒地留了封告别信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江颂以清楚的记得那会儿江芮气的浑身颤抖瘫倒在沙发上,末了,认命道“就叫江以禾吧”。三个女人一台戏,江颂以的人生敲锣打鼓地上演就再没有消停过一刻。
江以禾长得水灵,从小就招摇得很,丝毫没有没爹没妈的阴影。不过她那放荡不羁,情感泛滥的臭毛病活脱脱就是个江颂禾二代,女生抱团挤兑她,男生组团为她打群架。江芮懒得管她,江颂以就没那么好命摘个干净,高中三年她几乎每个星期都要往初中部跑个两三趟。她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下晚自习被一群流里流气的低年级女生堵在阴暗的小胡同里,为首的女生狠狠一个巴掌甩在她脸上,骂骂咧咧地跟她说“看好你家那个小婊子,别他妈的见个男人就勾搭”铺天盖地的委屈跟屈辱让她都感觉不到疼痛,她只记得心里沸腾的愤怒灼烧得她全身的皮肉都要破绽开来。她发了狂一样冲上去一把拽住那个女生的头发,顾不得其他女生施加在她身上的拳脚,只认准了那一个拼命地厮打。岳峰找过来拉开她的时候,那个女生梨花带雨的脸上好几道血淋淋的抓痕,冲岳峰一顿吼叫“我操!岳峰!这女的神经病啊!”
当时她就在心里发狠地告诉自己,一定要考上B大,远远地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
岳峰是江颂以生命里最重要的绿叶,没有之一。她们在同一天呱呱坠地,光着屁股玩儿泥巴一起长大,江颂以觉得岳峰就是老天投射进她枯苦人生里的一道光束,发生在她身上的每一桩喜怒哀乐她都乐得跟他分享。她贪婪地汲取他给予的温暖,痴迷地崇拜他的离经叛道。
5年前,江颂以捧着B大的录取通知书嘚嘚瑟瑟跑到岳峰家别墅门口的时候,岳峰拿着外套肿着半边脸冲了出来,看见傻愣愣呆住的江颂以,一抬手勾住她脖子拖着她往外带,江颂以跟着他走了两步,身后传来重重的一声闷响,还有岳峰副市长父亲扭曲了声带的暴喝“滚了就永远也别想再滚回来!”
江颂以一直挺想不明白为什么岳峰总要惹他爹生气,要是她有个爹,她一定好好孝顺他。
那天夕阳西下,橙红的光芒覆盖住整个城市的马路,她们的影子被拉的好长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