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谁的心里都有这样的一个人,她住在你心里很多年,开始,是欢喜的,慢慢的开始变得忧伤,再来便是模糊,你都快忘了她的模样,甚至有时候,自己都开始问自己,是否真的了解过这样一个人。但是,你还是会,在有人不经意的提起那个人的名字时,一刹那,你人有些恍惚,仿佛看见了很多早已模糊的记忆,然后回答到“哦,是她啊,我和她认识。”可关于她现在的一切,你早已毫不知情,你听着别人说着那些关于她的事情,陌生感,慢慢袭来,明明是同样的一个人,却好像你从来就没有认识过她一样。涌上心头的是难受与无奈,如同小孩子心爱之物被偷偷夺走一般。
我的心里住过这样的一个人,在我孤单的时候,我想着她,在开心的时候,也曾想过她,我总是这样想着,如果她现在,在我身边就好了,我是不是不会那么孤单?她现在还好么?但是永远都没有回答。
而我,想在这里为你讲述,我与她曾经的故事。或许,作为一个遗憾,没能将这份宝贵的友谊继续下去的遗憾。但我,希望你能珍惜现在,在你身边的那个它他她,在很久很久,以后的你,一定会感谢如今为那份友情努力着的你。
01
我们两个的初次相识,是小学的时候。大概是六岁左右,正是顽皮闹腾没心没肺的时期。
但我得说,从幼稚园到小学,是一个跨度,从天天只知道玩乐,没有纪律,没有课堂,到开始得根据学校作息表上课,学习必须动脑筋的课,有了书本。这对于一旦处于新的环境,就会紧张到手不停发汗,心发慌,不愿与周围的人有任何交流,只知道傻傻的坐在原地的自己来说,简直就是一大挑战。看着两位主要老师并排站在门口,欢迎着一个一个进入班级的学生们,很多人已经三五结群了,只有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难免感觉到格格不入,很是难受,想着如果自己会魔法就好了,然后把自己变到另外一个空间,然后自己是那个空间的主宰……
正在脑子里谱写一场大戏发愣的我,却被一个稍有些沙哑的声音所吓到。
“我能坐在这里吗?”
抬起头,一个浓眉大眼的女生灿烂的笑着,毫无畏惧的露出自己因为吃多糖而产生的蛀牙。很是灿烂,就像初生第一眼的朝阳一般,夺目,耀眼,但却是非常的温暖。于是我毫不犹豫的,不带任何思考的回答了她。
“好啊,你是坐里面还是外面呢?”
“我坐里面好了,这样我妈妈下课的时候就看不到我了,我就可以悄悄画画了。”
说罢,便坐在位置上,从粉色的书包里拿出一盒水彩笔与纸涂抹了起来。
“我告诉你哦,我要画一栋大房子,可以把什么都装进去的那种。”
“哇,那我能去参观一下吗?”
“当然可以,我要做最大的蛋糕给你吃。”
诸如此类如今想来不切实际的对话,是那个纯真年纪最好的渲染,毕竟现在的你也再也没有当初的想象力去幻想周边的一切。
和她一直同桌了好久,被分开的原因,就是因为,上课的时候,我和她正在角色扮演的时候被老师抓住,被狠狠的批评后,调了座位。作为当时班级里唯一的女生与女生坐在一起的同桌,我们可骄傲了很久。后来,即使分开了,也经常性的,默契的将头转向对方,进行纸条交流。总归都是,‘下课一起去上厕所吧’、‘我们要永远当好朋友哦’、‘我偷偷带了糖,下课给你吃’等等的如今看来没有任何价值去花那么大的精力,躲避老师的视线,去让另外一个人传递给对方。的确幼稚,但或许是那时候的孩子感情的最好表现了吧。
习惯性的手拉着手一起回家,看路边小摊贩卖的好看的本子与文具,然后一起积攒零花钱去买小零食,还记得,两个人经常像作贼一样,一边偷笑一边躲在校园不起眼的一处,吃着小零食,谈论着昨日看过的动画片。记得当时最流行的便是《魔卡少女樱》了,于是两人最常聊到的就是其中最喜欢的人物与桥段,一起说过很多很多遍,但从来不知疲倦,从来没有想过两个人会分开。
小女生之间,当然也闹过矛盾,互相都为对方流过太多的眼泪。记忆最为清楚的是一件事,那之后是我心里的一块疙瘩,是很深的一条印记,无论之后怎样弥补,都好像缺失了什么,我总是感觉是从那时开始,我和她之间有了隔阂。
02
那一年大概是十岁的时候。逐渐步入豆蔻年华的我们都在慢慢成长着。
在第二节课,刚刚下,老师正拿起教学资料走下讲台,她兴奋的跑到我身边,小声地说道。
“待会一定要来啊,我先走啦。”听后,我立刻秒懂。前几日两人一直的话题便是她生日的事情,暗自想了很久,都不知道应该送她什么当作礼物,感觉无论送什么,都好像会和其他人相似,而我怎么能送和别人差不多的东西。
“了解了解,说好了的嘛,你快去打扮打扮吧。”然后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咧开嘴笑的灿烂,十岁的她,曾经的蛀牙早已被洁白的完好的牙齿所替换,我也笑着回应。目送着她远去,回到教室,整个人感觉空荡荡了不少,但又没心没肺的和同桌打闹起来,班里像往常一样极其嘈杂。
于是下一节课的老师进来,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我们非常熟悉的。
“我在办公室就听见你们班的声音了,隔壁二班从来都是安安静静等着老师进来的。你们班就是整个年级最吵的一个班。好,来,我们接着上一堂内容继续讲......”
有同学小声的在下面议论着,关于隔壁二班的八卦,还有的在下面依旧做着小动作,写着小纸条,有男生碰一碰前面女生的小辫子,引起前面女生的一声报告老师,然后我便听见有人提及她的名字以及她的生日会。不知怎么的,有一种自豪感也有点不舒服她被他人提及,就有一种逻辑在脑海由此而产生——她是我的好朋友,又不是你的,所以只有我能这么说她。一种孩子气的占有欲,有些可笑的无知,却又有些可爱,似乎是那时孩子的一种天性一般。
好不容易等到最后一节课,我因为上课喝水喝太多,老师一直都在拖堂,一道题有种一天都讲不完的感觉,可我的膀胱实在坚持不住了,便鼓起勇气跑去和老师报告去上厕所,老师也神奇般的同意,等到上完厕所回来,看到班里人几乎都走光了,心就突然慌了,因为自己并不知道去她生日会的路。
于是问道班里所剩无几的几位同学是否知道来接送的车停在哪里,按照他们给予的模糊的方位,我去寻找,却早已找不到任何相似的车辆,我突然不知所措了,于是一个人有些不甘心的等着,觉得她一定会来接我的,她的生日会怎么能少的了我呢?我可是她最好的朋友啊。看着校外慢慢变得越来越空旷,可是依然无果,回到家,眼泪哗啦啦的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强烈的情感让我难以去思考她的想法,我只是觉得,也就是这么认为,她不重视自己。
回到学校,忽略了她眼眶有些湿润,她问道。
“为什么你没有来呢?我等了你好久。”
我笑了笑,不知道怎样回答。“因为没找到车。”简略的回答她后,我看着她,即使现在我还依然记得她那天穿的衣服,红白条纹相间的短袖,深蓝色的牛仔裤,一大撮头发梳在一起,下方留两个小辫,甚是好看与俏皮,只是她那天的神色很是伤情。
后来母亲告诉我,她的母亲打来电话,解释了那天的情况,然后说,她也哭了呢,因为我不在。
后来,她单独邀请我去她家里。因为太开心,一路上都兴奋到做什么都不舒服,只想快点见到她。
进了院子,便听到她的呼喊声,45度的抬起头,在最顶层的她从窗户里伸出脑袋,叫着我的名字,她笑着,我也笑着。
“哇,终于来了,快点进来,穿我的拖鞋就好,快来快来,我给你看我的生日写真照。”一进门,她便拉着我的手,咧着她的樱桃红的嘴唇,开心的笑着。
“阿姨好。”我看见只有她与她母亲在家。
坐在沙发上,她一页一页给我翻着,我惊叹于照片中她精致的样貌,也在心里默默可惜没能参加她生日的遗憾,我不说,但笑的勉强。
“真的很好看啊,哇,谢谢。”在我看相片的同时,她递给我零食,还一边介绍着“这个超好吃,我每次去超市都会买这个。”
已经是深秋了,屋里却非常的暖和,我和她裹在一条毯子下,玩着电脑,没有累意,时不时发出非常大的笑声,惹得她母亲总是吓的打开房门,问我们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就会用更大的笑声来掩盖,少女间的小秘密怎么能给大人知道。
“对了,我们来看日语版的《魔卡少女樱》吧,我给你说,原来王小明其实叫王小狼。”
“欸!不是吧,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更喜欢月,贼帅了。”
“哈哈,我也是,其实知世也挺好的。”
而后我们又看起了漫画,她家真的是堆满了漫画,看着看着,还会为一些情节进行争论。过了许久,她母亲喊我们出去吃饭,由于家里煤气坏了,就选在一家露天小餐馆吃饭,坐在临近门的地方,看着外面飘着细雨,嗖嗖寒意,时不时刮进衣服里。
“来,多吃点,你看你这么瘦。”她将西红柿炒鸡蛋里的鸡蛋一直往我碗里夹,我也给她不停夹着菜。我是不太爱吃鸡蛋的,但那天却将碗里的饭菜吃的干干净净。母亲说那天是非常冷的一天,可我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冷,心里是暖暖的。
临走的时候,她一直牵着我的手,我对她说“快回去吧,外面天冷。”她一直站在那个路口,向我挥手,直到她的身影模糊,我再也看不见她。眼睛一直都是湿润的,我是真的无比感动她的存在,感谢与她在一起的时光。后来的我深刻反思,过于以自我为中心,难以站在他人的立场去看待事物,是那时的我,最大的问题。我成长的速度跟不上她心智成长的速度。所以,她与别人有了越来越多的联系与交往,我们之间说话的机会变得越来越少,很多人都忘了,我与她曾是无话不谈的朋友。我也完全不清楚,曾发生在她身上逼迫她快速成长的事,而我,就是生活在一个太好的空间里,才不会去珍惜那些已经拥有的感情而去不断奢望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03
小学的最后一年,没有太多话语,我们开始变得生疏了起来。
两人在一起单独相处都开始变得尴尬了许多,我们各自有了各自的小圈子,时不时还会有流言蜚语,那个时候人的情感开始丰富了起来,人也更加的敏感,稍有些小事都会引起巨大的争执,女生与女生之间极少还很小,都有了勾心斗角的事。
她仍然会把当时班里最热门的漫画第一个借给我,但我却并未将这特殊的特权太当回事。她的英语在班里算是非常好的,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周边的大多数朋友都开始补习英语,于是自己也在母亲的催促下,周末的时间都用来了学习英语上面,与朋友出来闲逛的时间开始变少。说起英语,就得提到英语课,放学前的最后一节课,我们总是非常疲倦的度过的,在有一天,我和她两个人达成共识,想要逃掉这节英语课。
“我先给老师报告,去上厕所,你隔几分钟再出来?”我侧着身子给她小声的传话。隔了几年,我们的默契依然没有减少。她立刻收到。
“没问题。你可别到时候,发怵啊。”
“放心,相信我,记得躲着巡视主任啊。”
“希望老班已经回去吃饭了。别她看到可就尴尬了。”
铃声一响,班里就安静了下来,英语老师那张苦瓜脸映入眼帘,我总是纳闷,她会笑吗?从来没有见她笑过,然后就是打开课本,转过头,与她对了对眼色,在上了一会课之后,我就装作肚子疼的样子,成功逃离教室,跑去厕所等她。说来也奇怪,厕所似乎是个公开的秘密基地,不管什么事都是跑去厕所说,很多人不想上厕所,就是要在那里呆着,似乎是一种潮流一样。过了一会她就笑眯眯的来了。
“哇,可吓死我了, 你是没有看到英语老师那个疑惑眼神,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哈哈,我刚刚看了一下,门卫现在还不能开门,反正都出来了,咱们就聊天吧。”
“可以,对了,你想上哪所中学啊?”
“三中吧,我数学不好,听说那里主攻理科。”
“我妈也是让我去三中,那咱们又可以做校友啦。”
两个人躲在厕所里聊了几乎一整节课,也不知道当时嗅觉是哪里出了故障,能忍受那么长时间的熏陶,在快放学的时候,便可以看见两个粘在一起的身影,大摇大摆的第一个走出校门,也不知道是从哪个黑洞来的勇气。
毕业季,同学录就开始疯传了起来,互相在彼此的同学录上写上“友谊长久”这类的话,有时,收到谁写的比较煽情的话都会成为班里一时的话点。她写给我的同学录,我放在了第一页,即使那时候已经有了其他比较好的朋友。我记得她写到,怀念曾经一起坐同桌的日子,以及希望与我能将友谊发展下去。只是我都有意无意的忽视了那些信息,不是不在意,只是把她对我的好太当作理所当然。
04
最后的熟悉,是在初中,正式步入少年少女时期。
由于分在不同的班级,我们更多的联系是在QQ上面,慢慢的我们的生活习性已经大有所差,结交的朋友几乎没有相交的部分。
时不时我都会向她谈心,自己现在的想法,她多半都是秒回,以及支持的态度。有一天我对她说——“我好像有些迷茫了,有时候发现自己真的不太喜欢现在的生活。”
她过了很久才回我“所有人都会有迷茫的时候,最重要的是找到真正的自己。”
那时候的我,不能理解这样的话语,然后反复质问她“你找到了自己了吗?如果你自己都没找到自己的话,如果让我去找到自己呢。”
“你得多学会独立思考。生活很多时候都是靠自己。”
“哇,我不要,我不要啊。我还小呢,未成年,并且我不是还有你嘛。”
那时候的她对于我的任性很是无奈,但是很多次谈心后,反而增进了彼此的关系,时不时会向对方聊起内心懵懂的心事、身边的趣事以及很多很多烦心的事情,一起听好听的歌曲,谈及梦想与远方。偶尔会在走廊遇见,互相打招呼,走在一起,闲聊几句,再不舍的说再见。
慢慢的,因为学业的缘故,我上QQ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少,太多的压力挤在一起,同学相处之间也存在着问题,与老师的沟通问题,与父母的沟通问题,以及与自己的沟通问题。她淡出了我的世界,我也不再存在于她的世界当中。后来,每次初三模拟周考,我常常看见她与一群好友在一起嬉闹着,早已剪去长发的她,变得越发让我不认识。有时候看见有人从后面抱住她,与她打闹着,明明正与朋友交流着,却偏偏停了下来,原来自己还是控制不住内心的酸涩。
05
高中三年我们不在一个学校,也听母亲说过她的事情,锋利的棱角还未抹平,总是随着自己的个性与心情走,因为不喜欢周围的同学的原因,转过一次学,让人很是羡慕她有那样的勇气去做所有她想做的事,我依然希望着她不要有任何后悔。
我不知道她考上了怎样的大学,我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所有的一切都是通过她发的朋友圈来进行遐想与猜测,有人会问——为什么不直接去问她呢?因为少了一个去问她的理由,也未曾没有尝试去和她交流,可我很直接的感觉到,再也接触不到她的心,总是刻意去冷漠,她似乎又开始慢慢蓄起了长发,养了一只异色瞳的白猫,和她总是很相像的。
有时候看见她需要帮忙了,总是想尽自己所能的去帮助。
“得吃饭啊,少玩游戏,早点睡觉,多喝水。”这样的去关心着她,她会回“哦”“嗯”“好”这样的话。
小学同学聊天,她也时不时冒个泡,吐几句槽,没有因为距离以及时间有任何的违和感。
时不时回想很多事,都觉得,当时的自己真的过于幼稚,太多自以为是,总以为世界都是自己的,考虑事情从来都只会考虑自己,不会理解他人的感受,随着时间慢慢流失,年龄的增长,看问题的角度就在不断的变化着,于是就会有很多的悔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一直以为我不论是长相还是年龄还算是非常年轻的,在街上居然还会被叫做‘阿姨’,那个时候人真的是很震惊的,缓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真的长大了。某天,我开始回看《魔卡少女樱》,自己渐渐的也开始喜欢上那个名叫知世的漂亮的普通女孩——她是一直陪伴这小樱的人,她也是小樱,最好的朋友,她看着小樱穿着自己做的衣服就会觉得幸福,珍惜着与她在一起的每一段时光。知世或许是我们每个人都希望遇见的朋友,但,也许其实我们每个人都遇见过,只是,我们没有能够如同小樱那般去珍惜她,然后让她一步一步,从你的世界离开,等到你明白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在高三的暑假,我无意中翻到过去的说说,看到底下她的留言,眼泪总是不忍的落了下来。
今天真是最开心的一天了。
是因为我吗?
我悄悄在心底说了好多遍“是啊,是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