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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鸿蒙,算得是魔族创世的术法之一,也是十分邪恶的术法。它能使阴阳正间邪瞬转换,死能复生,正能变邪,反之亦然,从而产生巨大得反转效力;这样的术法,也只有魔族中法力强大之人方能将其掌握,并激发出其威力,同样的,本着相生相克的道理,使出此法,消耗极大。我最后一次见到有人将此法使出,还是在神魔大战的时候,魔尊庆姜曾运用混沌鸿蒙,反复利用双方战死的将士,致使那一役中我的部下损伤极大,最后是庆姜得胜而归,但是他也因施此法而元气大伤。
自那以后,此法在六界失传,又或者再没人能将它的威力激发出来,魔族也再没有如庆姜那般强大的魔尊出现过,能掌握运用此法。现如今,它倒是被一个法力微弱的神魔一体的女子使了出来,这着实令人称奇,因此不难看出,姬蘅的身后,另有高人。
此时的姬蘅不复往日的婉约温润,她总是颜色柔和的面上显露决绝的颜色,泛着狠厉,像是一瞬间就变成了另一个人,随着混沌鸿蒙的指法于她手中使出,法诀自她口中念出,她周身开始笼罩起冰蓝色的光晕,光圈渐渐扩大,竟渐渐与我打开酒泉坡结界的紫色华光相触,试图消融我的法诀而进入到酒泉坡,术法相克,从而激发出狠狠较量着的刺眼银光,闪耀在西海的一端天际。
沉默的较量,不用任何兵刃,指尖却在最激烈的斗法,我隐隐能感到混沌鸿蒙的术法试图强行进入酒泉坡的巨大力量,从而也召唤出漫天的佛零花海,克制着对方的攻击,尽管天空散落着的一派散漫的佛零花雨,却还是未能全完消磨对方的法力,而让其丝丝缕缕的悄然进入到开启的结界中。姬蘅见此,不禁露出一丝狰狞的轻笑。
六界中观望着的众人不禁唏嘘,见识广些的都知晓,如果在相较中让对方混沌鸿蒙的力量进入到酒泉坡,难以避免的,对方将催生出死而复生的力量,复活酒泉坡中沉睡的亡灵,而这还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更为重要的是,混沌鸿蒙能将正义转变成邪恶,这便意味着,酒泉坡中那些当年与我一道大战魔族的万千忠义魂灵将被幻化成恶灵,从而复生与我为敌。这样的力量是巨大的,也是毁天灭地的,没有人确切的知道,帝君是不是能抵御这千万恶灵被操控着,而一揭而起的攻击。
随着混沌鸿蒙的术法丝丝缕缕的渗透进入酒泉坡,大片的佛零花瓣消散成烟,继而灰飞烟灭;见此,姬蘅面上的笑意更甚了,她振作起十二分的精神,集中心智,以增加施法的力量,好更快的突破进酒泉坡,以影响变换更多的魂灵。
在西海的天际,姬蘅与我的暗自较量着,就这样此消彼长着久久争执不下,尊神斗法而激发出的光芒照亮天际,使暗下去的天色骤然明亮;而四海八荒观战的人群,无不眉头紧锁着,安静而仔细观摩着这场无声较量的走向,我的余光瞥向众人,见不少人摸索着手边的兵刃,准备着蓄势待而发。
姬蘅意识到不对劲,是在这样的斗法持续的进行着的时候。无论是姬蘅,还是她身后的那股强大的力量,都在使出混沌鸿蒙,又同时与我激战中损耗巨大,对峙着的指法中,我能感到对方稍微的喘息。而随着混沌鸿蒙逐渐侵入酒泉坡的结界里,意想中的恶灵聚积,从而与结界外施法之人里应外合的那股激增的邪恶力量,却没有出现;
相反的,施法的姬蘅面上的笑渐渐收拢起来,不管是她,还是扶持她使出此法的那股力量,都不得不惕厉起来,全心应付。可随着时间越来越长,姬蘅面上渗出星星点点的薄汗,眉头也紧紧皱在一处,像是被一股反噬的力量侵蚀着,渐渐大有不堪承受之象。
这场无声的战斗绵延持续了数日之久,我依旧长身而立站在云端,面色悉疏寻常,捻指施法,与姬蘅相较,指尖轻点处,被幻化出的佛零花雨飘落漫天,一些被消融掉,便又有新的花瓣幻化出来,像淅淅沥沥的绵绵细雨,散落在酒泉坡的山石间,散落在西海碧蓝的海面上,也散落在六界众生的肩头,我的肩头上,粉白的花瓣翩然落下,带着孜孜不倦的禅意,不急不迫,不悲不喜。
数日中,姬蘅逐渐显现出强弩之末的倦态,又不肯低头认输地勉强撑着,混沌鸿蒙的术法威力大减,而施法之人被不知名的反噬之力震慑着,不仅面色渐渐惨白,到连一双眼都泛着血光的通红,到终于不支的跌坐倒地,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来。人群中,墨渊同少绾齐齐抬手,一个双层的结界就此而成,深蓝和金色辉映着,也是神魔一体,却并不违和,结界将姬蘅罩在其中,无可逃脱。
姬蘅自结界中抬眼直直的盯住我,眼泛血光,她狠狠道:
帝君好本事,竟能如此未卜先知。
我并没有理会她,仍将全部心里都放在施展的术法上,在那冰蓝光圈与我的结界相较而激发的银色光环随着姬蘅的不支而褪去后,酒泉坡又恢复了起初时的模样,郁郁葱葱的灵动,尽管难掩魂灵聚集的阴郁之气,却没有混沌鸿蒙所意在造成的恶灵侵袭。我缓缓将盛着孟昊骨灰的青玉瓷盒送入酒泉坡深处,直至瓷盒不见了影踪,才又闭合了守护者此地的结界,紫色流光闪耀,渐渐闭拢起来,又只是一个泛着浅紫色光华的结界了。
在场的六界中人都不免心存疑惑,可当日扶摇山议事的一众人却是心知肚明,不论那九九八十一日的帝后失心,还是这数日的斗法,都不过是帝君所部下的一局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