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书香门第、耳濡目染
1084年3月13日,济南章丘。
学者李格非府上诞下了一女婴。她就是后来彪炳青史、被称为"千古第一才女"的李清照。
据李清照后来在《上枢密韩公诗二首》的诗序中称"父祖皆出韩公门下",可知李格非及其父辈都是北宋政治家、词人韩琦的学生。韩琦为天圣五年(1027年)进士,在宋仁宗期间曾于范仲淹一起率军抵御西夏,人称"韩范",曾有一童谣"军中有一韩,西贼闻之心骨寒;军中有一范,西贼闻之惊破胆。"他曾任三朝丞相,是当时著名的政治家,他藏书甚丰、留下大量诗文,大多收入共计50卷的《安阳集》中。
李格非后又师承苏轼,被称为"苏门后四学士"。留有传世名作《洛阳名园记》、他是宋神宗熙宁九年(1076年)进士,官至礼部员外郎。
李清照的母亲是状元王拱宸的孙女,很有文学修养。
李清照在这样的书香门第长大,幼年时所受到的耳濡目染对她以后的创作影响很大。李格非藏书颇丰、善属文、工与词章、为人刚正。宋代有兼职兼薪的制度,在他任职地方官员的时候,郡守见他清贫,曾主动让他兼任其他官职,被他断然拒绝,表现出了廉洁清正的气节。
李清照少年时代便跟随父亲在汴京生活,优雅的生活环境、往来皆鸿儒的生长环境,家学熏陶加之聪慧颖悟,使得她才华过人;她执笔属文,展卷吟诗,在亭亭玉立的风姿之外,更多了几许书卷气息;她少年成名,受到了当时的文坛名家、苏轼大弟子晁补之的大力称赞。
于是便有了传世名篇《如梦令.昨夜雨疏风骤》。此篇一出,轰动了整个京师。"当时文人莫不击节称赏,未有能道之者。"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又有《如梦令.常记溪亭日暮》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去。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二)举案齐眉、和如琴瑟
李清照18岁时,与大他三岁的太学生赵明诚在汴京成婚。赵明诚酷愛金石,在功读经史之余,对于书贴、字画等,常刻意搜求。此时,李格非为礼部员外郎,赵明诚之父赵挺之为吏部侍郎,两人都为朝廷高官。但因"赵、李族寒",所以李清照夫妇"素贫俭"。每当初一、十五太学告假之时,赵明诚都要到当铺典当几件衣物,然后到相国寺市场淘一点他们喜欢的碑文之类的东西,夫妇"相对展玩咀嚼",志趣相投,虽清贫倒也快乐。
后来赵明城步入仕途,有了固定的经济来源。但是夫妇二人立下了"宁愿饭疏衣简,亦要穷瑕方绝域,尽天下古文奇字"的志向,他们想方设法,把朝廷馆阁收藏的珍籍孤本借来"尽力传写,浸觉有味,不能自己";若遇到名人字画、三代奇器,更不惜"脱衣布易",此时他们的生活虽简朴但却高雅有趣。
但是,朝廷的党争把李家卷了进来,李格非被列入"元佑党",不得在京城任职。他被罢官后携家眷回到原籍明水。后来,党争更牵扯到李清照身上,诺大的汴京,已然没有她的容身之所。她不得不与赵明城分别,去投奔之前被遣归的家人。
公元1107年3月,无情的政治灾难又降临到赵氏一族,赵挺之被罢官五日后竟然病卒。此刻赵家也难以继续留居京师,李清照又随赵氏一族回到青州,开始了屏居乡里的生活。
次年,李清照命其室为"归来堂",字号"易安居士"。
"归来堂"取自陶渊明的《归去来兮辞》,里面有"倚南窗以寄傲,审容膝以易安"的句子,所以李清照取其中之雅意作为自己的自号。
李清照在青州生活十多年,赵明城在她的帮助下得以完成共计三十卷的《金石录》,李清照也写了许多好词佳句。
一次,赵明诚接友人书信,要去泰山访古,李清照备下菜食为丈夫践行,席间,李清照在锦帕上写下《一剪梅》: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占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头,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三)颠沛流离、痛失佳偶
1127年,金人入侵,俘获宋徽宗、钦宗父子北去,北宋朝廷灭亡,史称"靖康之变"。同年5月,康王赵构继位,是为宋高宗,南宋开始。这一年李清照44岁。
北方局势越来越紧张已经不再安全。赵明诚因母亲恰在此刻病逝于江宁,所以李清照夫妇决定南下奔丧。
李清照收拾整理多年收藏的书籍、器物共十五车押送南下。期间遭遇千辛万苦、李清照以她的大智大勇在兵荒马乱中把这批稀世之宝安全运至江宁府。
建炎三年(1129年),朝廷罢免了赵明诚江宁太守的职务。夫妻两人决定乘船去洪州暂住。途径和州境内,李清照面对着当年霸王项羽曾自刎于此的乌江感慨万千,写到:
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可就在这一年的八月,赵明诚赴建康任职途中染上疾病,不久竟撒手人寰。他们在一起生活达29年。
李清照在悲痛之余,决定继续整理丈夫关于金石等的考证文章,因为这是他没有完成的事业。
又是几年过去了,李清照带着残存的一些书画、金石、碑帖以及丈夫的手迹,流经越州、台州、温州、衢州,最后来到了杭州。这一年已然是绍兴二年(公元1132年)。
图书文物散失殆尽给了李清照莫大的痛苦,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涯给了她无情的折磨。孤独无依、 走投无路之下,她决定再嫁张汝舟。
张汝舟想要的只是李清照的珍贵收藏。当他发现其实并不如他所想的丰厚时,他对李清照肆意谩骂甚至拳脚相加。李清照在掌握了他贪赃枉法的证据以后,将他告官并要求离婚。可根据宋朝的法律,妻告夫要判处三年徒刑,所以李清照也因此身陷牢狱之中。后经亲友大力营救,九天以后获释。
秋风瑟瑟,秋雨潇潇。又是八月,赵明诚的忌日。经过几年的辛勤劳动,李清照将丈夫研究金石的遗稿一一做了修订并做了增补,使得这项工作得以完成。她在《金石录后序》中写到:
呜呼,余自少陆机作赋之二年,……三十四年之间,忧患得失,何其多也;……人亡了,又得之,又胡足道!"
写完这篇后序,已是黄昏时分,此时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无限孤独、悲凄、痛楚之情涌上心头,她才思泉涌,奋笔疾书。
声声慢.寻寻觅觅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著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公元1155年,千古第一才女李清照驾鹤归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