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悲她的痛,谁人知晓——解读阿瑟·高顿小说《艺伎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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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伎回忆录》是一场勇敢的表演,一部提供了生动视角的处女作,引领你进入一个大半已经失落的隐秘世界——《洛杉矶时报》

《艺伎回忆录》通过主人公的回忆,以第一人称的视角,一步步展开情节,生动地向我们讲述了艺伎小百合的一生。

主人公千代(小百合)的一生犹如浮萍般跌宕起伏,父母的相继去世,千代与姐姐佐津被卖到京都,姐妹分离。祇园里或相互算计,或慷慨相助,千代如履薄冰地生存在夹缝中,终成功实现完美的蜕变,然而战争的降临,苦难沧桑、物是人非,战乱过后,谁人能幸免?


一、成蝶的心酸

以前,千代的眼中只有渔村养老町,记忆中除了腥臭味还是腥臭味,她只是一个简单纯真的小女孩。直到田中先生的出现,她离开了养老町,去到一个遥远、从没想象过的地方京都。然而,一切才刚刚开始……

祇园里繁重的活,逃离计划的失败,加重的债务,初桃小姐的各种刁难,相互算计,明争暗斗,无望的前方,千代万分沮丧,还好豆叶小姐的及时相助,她慢慢地重拾信心,勇敢面对暴风雨。

千代化蛹成蝶,终实现了她的梦,成为散发光和热的人。

从那一刻起,我不再是千代了,而是艺伎新手小百合。

欲戴其皇冠,必承其重量。这光鲜华丽丝绸的背后,无奈与痛苦,谁人知晓?从此,那个光着脚的小女孩千代不复存在,她再也不是原来的她了。文中写道:

想到包裹在自己身上的艳丽丝绸,我突然有一种被美丽淹没的感觉。此时此刻,美丽本身所蕴涵的痛苦与忧伤,深深地触动了我。

由于初桃的讽刺算计,小百合的形象一落千丈,甚至被社交界驱逐出境,这意味着前途无望,宛如含苞待放的花朵,还没有盛开就被宣告凋零的命运。直到终于见到了男爵,并成功吸引其注意,似乎目的达到了,但是小百合却深感自己与周边环境格格不入,卑微感感油然而生。

整个经历中有些成分使我感觉如此荒谬,我越想越觉得可笑,最后竟笑出来。……一想到我的整个未来都因此改变,那有如何呢?

或许艺伎本身就是卑微的存在,她们因家庭所迫被卖往祇园,有的终其一生也无法成为艺伎,有的成为了艺伎,可是她们的“水场”(初夜权)被公开拍卖,而拍卖的结果决定今后的道路,似乎她们的种种努力,只为钱财,只为寻得财主,她们的命运掌握在他人的手里。看清了艺伎的前途和命运,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唯有面带微笑,盛装出席。

千代的眼睛是灰色,据说是因为命中带有太多的水,悲凉的一生,庆幸的是这柔情似水的女人,终成就了完美的自我,也寻得了归宿。

二、两个重要的男人

一年半以来,千代一直被迫从事女仆的苦役,更别谈何时能成为一名艺伎了。每个人都有前进的方向,就连河水也如此,可是,自己的前方是一条漆黑到底,看不到尽头的路。孤零零一人身处异地,似乎人会格外脆弱。这时,会长出现了,文中写道:

我是被遗弃在汪洋中的一座孤岛,非但没有过去,也不会有将来。不一会儿,我感觉自己到了一个荒无人迹的地方——然而,我却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怎么了,这么好的天气实在不该如此悲伤。”

千代无法选择自己的家庭、成长环境,但是唯一能守护的,便是心中的信念,那个如光一般出现在她生命里的人。深知自己卑微,但是,卑微与爱情无关,会长的出现,从此占据了千代的全世界。

她拼命成为艺伎,只为更靠近那人,那个梦里呼唤过无数次的身影,繁华落尽,那份被深藏的爱是否会浮现?

铤而走险,只为逆转与延先生注定的情,小百合和大臣演了一出戏,只为了让延先生死心,然而,看到自己不堪样貌的人竟是会长。

那一刻,终于知道什么是心如死灰。就算自己有多不堪,但是在深爱的人面前,也只能展现最完美的一面,就当保留最后的尊严,可是命运为何这般捉弄人?小百合心中的灯塔,在那一刻土崩瓦解,自己小心翼翼珍藏着的爱,拼命塑造的完美形象,竟被葬送了。文中写道:

我就像个孩子,踮着脚尖走到悬崖峭壁上俯视大海,但怎么料到一个大浪卷来,把我击入海流,席卷而去。

从无名小卒到华丽四射的艺伎,历经繁华、战争、落魄,久别后的重逢,两人袒露心声,小百合终于勇敢说出了爱。无论过程多煎熬,只要结局是美好的,便足够了,小百合穷极一生,终换得两人白首。文中写道:

自从我还是祇园的一个小孩子,我这一生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能接近您。
我开始觉得自己像是一棵树,终于把根深深地扎进了沃土。

落叶归根,人的一生同样如此,小百合不断错失不断找寻,终如期所愿,身心与灵魂得以安放。



初次见面,小百合对延俊和的印象并不好,因其奇异的长相加上怪异的性格,谁知后来,他们竟成了挚友。

没有人能告诉我,他(延俊和)是否就是我的宿命,但我总是感觉到我们之间的缘分。

当得知小百合将自己的命运和一个没有前途的将军捆在一起,延先生倍感愤怒。他狠狠指责小百合,将自己的青春虚度浪费,没有目标没有未来,可是,他忘了,艺伎无权选择自己的旦那。

后来,战争的到来,物是人非,将军被拘捕自身难保,艺伎行业被勒令停止,艺伎逃离的、死去的,世间满是苍凉。分别后的重逢,延先生始终念念不忘小百合。文中写道:

小百合,我只想给你一个人。但我不会给你,除非你在我面前一躬到地,承认你四年前犯了多大的错。

朋友之上,恋人未满,当友人提出成为小百合的旦那时,她知道自己对友人从来都不是爱情,她也知道,一旦成真,她只会离会长越来越远。鱼与熊掌,二者不可兼得,小说的最后,她寻得会长的怀抱,同时永远失去了这位朋友。

三、遇到的三个女人

初见初桃小姐,她的美便深深地印在千代的心里,心里感慨世上竟有如此美丽的和服,如此美丽的人,然而初桃只留下了讽刺尖酸的话语。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当小百合春光得意时,初桃再也不受重用,咎由自取,最后落得凄凉的下场。文中写道:

她(初桃)就像从暖和的衣柜里拿出来的一件衣服,被挂到户外,任凭风吹雨打,日渐消磨。

曾经风光无限的初桃,竭尽全力争夺了一辈子的名利,最后伴随她的死去皆成灰烬,一切都是过眼云烟。



曾因和服得罪过豆叶,可是,豆叶竟愿意收千代当妹妹,这是何等的荣幸!是利用自己报复初桃,还是真心的帮助?千代都心怀感恩。豆叶就像邻家姐姐,贴心细心,为千代出谋划策。

现实那般残酷,豆叶毫不掩饰,道明其中,艺伎的命运是注定的。

她(豆叶)又说,“你和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可能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命运并不总像晚宴的散场。有时候,它只是挣扎度日罢了。”

饱经现实的磨练,看破世间种种,豆叶早已练就了一颗沧桑的心,她以过来人的身份劝诫小百合。小百合难以接受,竭力忍住不让眼泪滑落,然而泪水早已悄然落下。

豆叶教会她如何成为一名艺伎,可是教不会她世故,小百合心中的梦,内心的那片净土,她还在奢望着有朝一日能如愿。



“小百合,很久以前你拿走了我的东西,现在你觉得怎样?”

南瓜,千代在祇园唯一的好友,她笨拙但是心地善良。两人的交好,正如漂泊已久的帆船,寻得靠岸的岛屿,两颗孤独的心紧紧相靠,然而,千代成为豆叶的妹妹,南瓜成为初桃的妹妹,好朋友转眼成了竞争对手,当友情与个人利益发生冲突,千代与南瓜的友情渐渐黯淡褪色,终渐行渐远。千代怀念初识时的她们,天真烂漫,那些快乐的时光,可惜,一切早已经回不去了。是千代错了?还是南瓜错了?或许只是缘尽了。

回望艺伎小百合的一生,裂痕隐隐约约地掠过,或许只有经历过才会懂得,她的悲她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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