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坚硬的水泥地上，大概早晨四点左右。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四肢酸疼，脑袋昏昏沉沉，我想抬起手中的矿泉水再喝一口以此来缓冲胃部的疼痛，可是我的手不再像是自己的，没了半点力气，就连手中是否还有那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都无法察觉。胃部自顾自的痉挛，利器猛戳一般的尖锐感只能透过紧咬的牙关发出颤颤巍巍的哼声。
我能听见货车的胶质轮胎碾压地面的声音，我能听见货物被抛弃并重重落下的声音，我当然也能听见领班微信里调笑的声音。我躺在那里，死了一般的。
深色的天空渐渐蜕变成藏青色，我睁开眼睛，头向后仰着，看到的是被踢扁垃圾桶和铁栅栏，栅栏上挂着的带有“抽烟区”字样的牌子醒目而沉默。领班在那里坐着，抽着烟，盯着手机。我不知道，我倒下后，他把我抬到这里为了什么，也不知道我在这里躺着等待着什么，胃疼依旧，痛苦依旧，它们没有因为抽烟区，没有领班的烟和手机退让分毫。我闭上眼睛，很难受。
六点左右，我大概迷迷糊糊入睡了两个小时，工友们都下班了，他们踢开我身边矿泉水瓶的声响惊醒了我。紧接着他们坐在了领班刚才坐的地方，抽起了烟，相互交谈。我试了试，好多了，最起码可以动弹了，我坐起身来，左脚的布鞋烂了个洞，右脚那只还算完整的鞋子早已没了踪影。我摸了摸身上的工服，摸遍了也没寻到烟。老苗丢给我一支。
“不怕抽死啊”
我想我是对他笑了笑，可是使不出笑的力气。
老苗告诉我，今晚我的工钱算是泡汤了了。也罢，人捡回来就不错了。
在工友们讨论着活太累不能干的时候，领班来了，说还有些活没有忙完。大家很不情愿甚至抵触。
“每人再加十块。”
一句话堵住了他们所有的意见。
我看着他们跟着领班离开，自己也扶着栅栏站了起来。
“领班，我还能干，能不能……”
“只要能干，就给十块！”
我连忙起身，虽然此刻的连忙可能有些迟钝。拖着步子跟上他们。
十块，媳妇还能买来今天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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