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生日快乐

图片发自简书App


翻开日历,现在已是农历十月,再细看,发现下个月2号就是哥哥的四十岁生日。

哇!时间过的可真快,一晃,哥哥都快满四十了。

我放下日历,想着快要来临的日子,记忆的脑海中就开始浮现回忆的岛屿,星星点点,时隐时现,我努力地向那些岛屿循去,我看见了小时候的我,小时候的哥哥。

我看见,胖乎乎的剪着妹妹头型的我在学校的那块黄土地操场上蹦蹦跳跳,虽然已是中午放学时间,可是我却没有像别的孩子一样回家吃午饭,我饿着肚子,正忙着在操场上和几个小伙伴们玩着跳房子的游戏。过不了多久,和我就读一所小学的哥哥就过来了,瘦瘦的 ,矮矮的,看起来怎么都不像比我大几岁,倒是像村里人说的一样,看样子,他不像是我哥哥,倒像是我弟弟。他手上提着一个红色的胶丝网,里面是用两个一大一小瓷碗扣着的热乎乎的饭菜,我知道那是妈妈叫他给我提过来的,因为妈妈怕我饿肚子。

而这样的情景伴着我一直到我读完小学四年级。

后来的小学两年里,要是我在学校里贪玩,而不回家吃午饭,就再也没有人给我送饭来了,因为哥哥已经上中学了,和我不在一所学校。而我也只有饿肚子的份。

我看见,下着雨,泥泞而又有积水的黄土路上,三五成群的小学生们结伴而行,散的满路都是 。有的撑着伞低头走路,有的扛着伞在雨中追逐打闹,各自向着回家的方向走着。走着走着,雨渐渐小了,五颜六色的雨伞都陆陆续续都地收起来了,有的捏在手上,有的抱在怀中,有的夹在胳膊下面。

这时候我也看到了人群中背着书包,手拿长柄伞的我。不经意间 ,不知道哥哥从哪儿冒出来的,只见他冲到我的面前,把他的那把长柄伞往我面前一扔,就忽地跑开了,他一边跑还一边回过头朝我大声地喊:“妹妹,你给我拿回去,我去同学家做作业了。”还没等我追上去,他早就一溜烟不见人影了!留下嘟着嘴巴的我,边抱怨边抱着两把长柄伞往家走!

我看见,也是一个雨天,放学的路上,哥哥又想和他的那帮小伙伴们一起去玩,趁我不在意,又把他的雨伞扔在我的面前,就忽地跑开了!

那一次,一气之下,我也不去捡那把他扔到我面前而落在地上的伞,我径自回家了,而哥哥他也早就跑的没人影了!

回到家,快天黑时,妈妈回来了,见地上只撑着一把伞,就开始询问起来,我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了妈妈,妈妈方才知道我们哥妹俩都谁没有把那把伞拿回家,而是任由那把伞丢在路上。时间都过了那么久,而那伞肯定是被路人捡走了,也就是伞弄丢了!于是被罚跪,有哥哥,有我!“都怪你,是你自己懒,每次都把伞扔给我给你拿回家。”,“你光说我,你还不是懒,每次都不回家吃饭,非得要我给你送饭。”就这样,妹妹一言,哥哥一语的,争个不停,怨个不休。直到看见妈妈进来,都赶紧老实闭嘴,跪着认罚!

我看见,晚上,妈妈又要忙别的事情,就叫我和哥哥一块儿洗脚!并嘱咐我们要用手使劲的搓脚搓干净,方可上床睡觉。可妈妈走后,哥哥却朝我诡异一笑,只见他把双脚板放到地上去啦!那可是土泥巴地!哥哥轻轻地在地上三下两下的踩踏几下,然后又把双脚放进盆里面踩几下,于是水开始变的浑浊了,一如平时妈妈给我仔细地搓完脚后那盆水的颜色!而我也偷笑着学哥哥的样子,把脚放到地上轻轻跺几下,然后放到盆里踩踩踩,最后胡乱的用一旧衣服随便一擦!大声喊:“妈妈,我们洗好啦!我们睡觉去啦!”而妈妈过来一看,水倒是浑浊的很,还夸我们脚洗的干净!

而躲在床上还没有睡着的我们,妈妈的夸奖声确实是听到了,可我们却强忍着不敢笑出声……

我看见,我们家的那个灰瓦土墙的房子。冬天的早晨,清冷清冷的,哥哥搭着小板凳靠在那个水泥台前,用锅铲在锅里翻炒着香喷喷的蛋炒饭,然后他盛起来端到还在磨磨蹭蹭地穿衣服的我的床前,两个人笑嘻嘻一起吃着早饭。天冷,我不愿起床,可吃完热乎乎的早饭,我就乖乖起床了。

我看见,夏天里,瘦小的哥哥,钻在竹林里,蹲在地上,捉竹虫,我凑在一边看着他一边问东问西的,他一边寻找着什么一边跟我絮叨,并嘱咐我不要大声说话。哥哥找到一只正在啃食竹笋的大家伙,他悄悄地用拇指和食指捏住竹虫的背部两侧,然后用力地往外拔,竹虫那钻进竹笋里的尖硬嘴巴和抓扣在竹子表面的爪子就脱离了竹子,然后哥哥小心地掰掉它锋利的爪子和背部的那两片硬壳及硬壳下那两片薄薄的翅膀,再用细竹枝穿起来,然后扒拢一些干的竹叶,生上一堆火,放在火上翻烤的竹虫就会散发出诱人的香味,然后我们就掰开来一起吃,虽然吃的小心翼翼,因为我害怕,因为毕竟是虫子,可我吃了一个还要他去抓第二个第三个……

我看见,家门前那条小河了 ,小河依旧蜿蜒前行,伸向远方……在去往村大队路边的那个宽阔的沙滩河坝上,有我,有哥哥,还有他的另外两个小伙伴,我们一起,用旁边田埂上长着的木棍子做门柱和房樑,用新鲜的柳叶做屋顶上遮风挡雨的瓦片和四周的围墙,用一块薄而平整的长方形的石块做门板,而做成了一个小房子,里面养着他从路边捡来的一只胖乎乎的小狗。哥哥每天中午吃饭时,都趁妈妈没在的时候,偷偷地从家里捏一砣饭装进口袋里,拿过来喂它。

就这样,我每天都会和哥哥一起去给小狗送饭,陪它玩耍。可好景不长,约一周过后,小房子坍塌在那里,小狗也不知所踪。而我和哥哥气恼了好一阵子!

我看见,我的那双黑色粗跟皮鞋了,它穿在我的脚上,却乐在我心里,因为我终于有一双和别的女同学一样的小皮鞋了,而它让我高兴了好长一段时间。那时我正上高中,那是哥哥毕业工作后从他很少的工资中抽出钱来买给我的,虽然只有75块,可那时我已经明白,那已经占据了他工资的相当一部分。

我看见,那个夏天,下着雨,房子里的那个年少气盛的我正在发脾气,因为毕业意味着失业,我对未来的生活满是恐慌和无助,长久的烦恼和压抑一涌而出,我顺手将一个玻璃水杯砸向了墙面,玻璃碎了一屋,哥哥看见了,没有责骂我,没有制止我,也没有帮我收拾那一地的玻璃碎片,只是幽幽地对我说:“你要知道,这地球不是为你一个人转的!”

许久之后,是我自己安静地拿起扫帚扫起了那一屋的碎片。也就是从那以后,无论生活中遇到什么,我再也没的摔过任何东西!因为我明白了,发怒是不能解决问题的,自己制造的残局终归还是要自己来收拾。

我看见,我们小镇上那个新开的面馆了,很霸气的招牌——面霸,是哥哥亲自取的名字,那是他和我现在的嫂子一起经营的,也算是他的首次创业。

我记得,有一次,我下班很晚,去了哥哥那里。第二天一大早,我们都还没有起床,他却早早地溜进了厨房,和面,擀面,剁馅,包饺子,煮了堆堆一大碗,仅是为了我能赶在上班前吃上一顿纯手工的饺子!

吃完,哥哥问我好吃不,我说好吃是好吃,可是瘦肉太多,好干,塞牙缝!而哥哥只是望着我嘿嘿地傻笑……

我看见,哥哥,嫂嫂,妞妞(哥哥的女儿),妈妈,还有我一同围坐在一盆碳火前,碳火通红透亮,映红了每个人的脸。那是去年过年时的场景,一家人围坐着聊聊说说,哥哥好像是提前准备好了似的,从兜里掏出一枚圆圈圈金戒指,给妈妈戴上,这可是妈妈生平第一次戴首饰。以前家里面穷,哪里顾得上为妈妈买那些奢侈的东西。虽然妈妈唠叨着说:“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还买啥戒指!”可我明明看见妈妈脸上漾开的皱纹,迎着碳火的光亮,她的笑如少女一般……那是一个女人的爱美之心得到满足后的样子!

我看见,嫂嫂发的朋友圈了。在那张照片里,是全家老小一起外出游玩的留影。那也是他特地请假回来做的事情。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头一回做了一个叫旅游的事情,还看了长江水,坐了游轮,住了宾馆,这些事情在现代人的生活里,可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可对于一个从小就受苦,生活清贫的农村老人来说,那可不是一件平常的事情。人的一生能有多少个第一次呀,而在有生之年,还能经历和体验,能不感到欣慰吗?看到那张照片,我想起了我的小姑妈和小姑爹,他们也曾载着我年迈的奶奶在有生之末年到处游玩了一场。我想哥哥和姑姑做这事的初衷是一样的。

回忆就像泉水,它一旦涌出第一口泉水,接下来就会源源不断地从泉眼里冒出来,而我还来不及将它一一口口捧起,装进回忆的口袋,它就被下一秒冒出的泉水覆盖,形成一朵朵一层层美丽而光滑的水花,并逐渐向外扩散开来,最终沁入我回忆的土壤。

而现在,哥哥为了工作,不得不常驻外地上海,而我为了生计,也不得不远赴它乡成都,而这上海与成都之间,在地图上比划,也就那么小小一段,可真正地要从此地到彼地,兄妹俩相聚在一起,中间要跨越的不仅仅是距离的长短,还要涉及到诸多因素。可幸好这地之间我们有个共同遥望的地方,那就是我们的家乡,家乡的土房子上已建起了一座新房子,新房子里,虽然爸爸去世了,可我们共同的妈妈还只身守护在那里,这使得我们兄妹俩还有一个共同的家,有个共同的去处。每年里,哪怕工作再忙碌,生活再不仁,每逢过年过节,我们也会再所不辞地奔向那里,聚到一起,就像小时候住在土房子里一样,有爸爸妈妈,有哥哥,有妹妹。

关于哥哥,我知道的很多,可我写的很少。有时候我也很郁结,因为我想写,可我力不从心,写不出来,我不能以我手写我口,也不能以我口表达出我的内心。我不能完全地把那些故事全部幻化成文字跃然于纸上,好多只能尘封起来,独自开心。

盼望的日子也一天一天近了,我不知道那天我会以何种方式表达我对哥哥的生日祝福,也许只会在电话中高兴地说:哥哥,生日快乐!而我更想在心底对哥哥说:哥哥,我的前半生,你伴了我有趣和快乐,给予了我爱护,教诲了我成长,你的后半生,我也会伴你快乐和关怀至老。而且,哥哥,我还想给你说个事儿,就是:哥哥,如果有来生,我们还做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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