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是一卷尘土·一

听着“亚洲天使合唱团”的一首《送别》,体会了一把回忆如潮水般涌来的感觉。

时间要回溯到小学六年级,夏天。夏天,六月,有大雨过后潮湿泥土的气息,有阳光下斑驳的树影,还有大汗淋漓后舒爽的凉风。六月对于小学生来说,还有一个特殊之处——儿童节。

之所以这么确定故事发生在六月,当然是因为这个故事跟儿童节有关了。为了筹备“六一”儿童节的节目表演,我们班的音乐课老师(如果没记错,她姓周,除此之外,我的小学老师,我只记得班主任姓关)决定成立一个合唱团,从全校中高年级的学生中挑选成员。

故事开始了。

那是一节“稀松平常”的音乐课,“稀松”之处在于上课的纪律稀松得一塌糊涂,“平常”之处在于所有人都跟平常一样漫不经心,随意胡闹。如果我的记忆精准无误的话,以下细节是这样的。正当大家唱得起劲,扯着嗓子胡乱号丧时,讲台上的电子琴伴奏忽然停了下来。如果十年前就有“懵逼”这个词的话,那么这个词正好可以恰当地形容当时所有人的反应。正当所有人一脸懵逼时,老师劈头盖脸的一顿痛骂已经砸在了大家头上。大意就是我们班上课的纪律如何差,我们歌唱得如何烂,她为了筹备合唱团如何焦灼,我们不为君分忧还使劲捣蛋,简直令人发指云云。这厢说完,一般就进入“杀鸡儆猴”环节了。如果十年前有“苦逼”这个词的话,那么这个词正好可以恰当地形容当时我的反应,因为老师点的第一个名字——就是本人我的!(如今回想起来仍然是泪流满面)

我当时简直是莫名其妙,我明明是很认真地在唱歌,老师我跟你也没熟到可以随便拿来以儆效尤啊,为什么要拿我开刀呢。“开刀”这个词,在大家的学生时代绝对是个专业术语。数学老师的“开刀”是请你上讲台当众解答数学题,英语老师的“开刀”是请你上讲台当众听写单词,而音乐老师的“开刀”自然是请你上讲台当众一展歌喉了。没办法,虽然极不情愿,但我还是一点一点地走出座位,朝讲台挪动着。这时,老师点了另一个人的名字——是个女生!按道理,除非特别针对,这个时候老师一般不会点班上女生的名字,因为这样会让她们很难堪。关键是,就我的观察,这个女生一直在很认真地唱歌啊。我为什上课的时候观察她?因为这个女生是我喜欢的女生啊!(所以呢?摊手)去讲台的一路上我的大脑急速运转,但无奈当时懵懂无知,实在是搞不清老师到底意欲何为。就这样,我被迫站在讲台上当众献丑,而旁边站着的,竟然是我喜欢的女生。(我故意这样写的,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但这个故事的主角是我和周老师,OK?)

磕磕绊绊终于唱完了,结果当然可想而知,本来就极度紧张的二人,再加上我当时正在变声期的“公鸡嗓”,唱出来的效果令台下哄笑一片。老师没有笑,她依然是一脸严肃。旁边的女生满脸通红,低着头不说话,泫然欲泣。我当时也是脸上臊到爆炸,简直想突发一场地震把大家都埋了一了百了,以后还读个卵书,上个卵长江大学。可惜的是这个地震当然没有发生,我依然要读书,六年后依然要上长江大学,这就是命。不管怎么样,这个“丑”已经是献到极致了,老师接下来便开始进行总结批评,给此事定下基调。(仔细回想一下,老师们的套路不都是这样?)“知道我为什么把他们两个人叫上来吗?”老师对着讲台下的同学问道。咦,这句话不应该是质问我们俩吗?我心想。还没等我细想,老师突然加重语气说道:“因为他俩是这节课上唱歌唱得最认真的!”所以说现在的流行语很适合形容我当时的心情——我当时心中简直是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剧情反转太快,我当时的小脑袋瓜实在没反应过来。但没关系,因为接下来就是老师对我的一通表扬了。而这通表扬,我现在回想起来,仍然会嘴角上扬。老师说她每次上课,都会注意到我这个坐在角落里的男生。(解释一下不是因为我成绩烂,是因为我个头高,从来都是坐最后好吧)别的同学都不把音乐课当回事,成绩烂的瞎胡闹,成绩好的就趁此机会赶紧写作业。而我,却是班上为数不多的认真上音乐课的学生。不仅如此,她观察我每节课音乐课都是超认真地在听讲,跟着老师一起唱。她说正是我这种认真的态度让她很感动,虽然大家都不太把音乐课当回事,但她从来没有像其他的老师一样把音乐课改成自习课。她还帮我解释说我现在正在变声,所以唱出来的声音很尖很别扭。如果当时的我像现在一样感情丰富的话,我一定会感动得一塌糊涂,简直就要爱上那个老师了。可当初的我是懵懂无知的我,虽然剧情大起大落,但我终究意识到,老师在表扬我。

后来,我跟那个女生都被选入了合唱团。自此,在我六年级童年的余晖中,便有了一段关于每天放学后一起跟初恋到合唱团练歌的记忆。(好吧,并没有初恋)但是奇怪的是,之后合唱团练歌,到“六一”儿童节表演节目的事,我全部记忆模糊,唯有那天上音乐课的情景到今天仍然记忆犹新。也许,当初老师的那番话,就像一颗深深埋入我心中的种子,一直在生长着,到今天,开花结果。她说我当初感动了她,而现在,她感动了我。

今天是情人节,没有情人可晒,谨以此文,怀念一下我童年的音乐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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