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天空迷迷蒙蒙,太阳这会子也不知道滚上了哪个娘们的肚皮般扑朔迷离。灰扑扑得天地不分玄黄。让破旧的老城更加死寂,各家各户也静得仿若死城。一双白而细长却格外骨节分明的手用力搓着生花生米的红衣,一粒花生米要在这双手上蹂躏许久也剥不开全部的红衣露出柔嫩的白肉。实在是剥不开的地方,这双手上寸余的黄灰的指甲会一点点得抠克,就像厨下偶见的鼠爪。
小伙计在颤栗摇摆的油灯灯光下一时恍了神,就看见一双巨大的鼠爪兜头兜脸得逼了过来。吓得浑身一激灵,醒过来却是柜台后掌柜的在吃他的那一碟生花生米。
明明煮熟了的花生米红衣一搓就掉,可讨厌吃米红衣的掌柜非爱吃生花生仁。这是来了三年的小伙计百思不解的地方。只是每当天不好的时候,一边擦门抹窗的他,总是不自觉得被掌柜搓花生米的动作吸引。
这个时候,踢踏的脚步从门外传来,听到这声音,掌柜微微一乐,把没搓揉干净的花生仁轻扔回盘,在花生滴溜溜的打转中,掌柜已经堆起了笑,微微站直了身体,只听得一声:哟!这们天儿得,王爷还出来进饭啊!小六儿,快倒壶热茶,让王老爷先润润喉。您老,还是老规矩?
擦窗的小伙计响亮得应了一声,丢下抹布去了,这一声脆生生得一下子惊散了室内的沉寂。
来人拱手为礼,:蔡老板生意兴隆啊!还是老规矩,今儿顺带手,结了这半年的账。年关了。您也给孩子们添双新鞋。
您瞧您客气啦!不急,腊月还没进呐!您这是在哪发财啦?掌柜听了笑容才真的深进眼里。一边推辞,一边拉开左手下第二个抽屉,抽出个灰扑扑油脂麻花的账本子来。放在手下下意识摩挲了两下,才扭头回身向后喊,小六子,捎一碟盐水花生来,多多得盛。
吼,哪里发财,混口饭吃,前儿帮外乡山民出手了几个上等毛货,价钱不错,介绍费也就多得了些。嗨,这些山民整日在老林子里转山也是不容易,能帮忙我就顺手了。
唉!他们遇上您可是遇上菩萨了。要不是您,还不定仨瓜俩枣得让人骗了。那您这是又不去东城王老爷府上应差啦?
哪能!正经得呢!又是同宗,得王老爷看重,活也派得越发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