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东华日日守在青丘，若是在以前，他早就闯了狐狸洞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将凤九再带回自己身边，只是这些都是手段，而非真心。

凤九这个小丫头，虽然年岁不大，但却是个极有主见的主，是以她爱东华的时候谁都拦不住她，她不想嫁仓夷神君就能大闹一场砸了他的神府，她说要为青缇守孝三世给他一副仙体，她就算拼了命也会做到，可她却实实在在是个绝情种，执着时是真执着，放手时也是真洒脱。她虽一直在狐狸洞中，可她心里清楚东华一直守在狐狸洞外，她近些时日想了很多，从她第一次在上古史中看到东华，到对他产生了崇拜之情，再到东华救了她，她隐姓埋名去报恩，然后是凡间那场历劫，之后种种不过是越陷越深，或许东华如今有那么点喜欢她，但她已经累了，她执着那么多年，大抵是该放弃了。

东华自然不知凤九心中所想，三十六万年来，他第一次爱一个人，以前是他用错了方法，她如今不理他是应该的，他多等她一些时日，等她肯给他一个剖白的机会，他一定明明白白告诉她他只爱她，没有人比她更重要。

而东华和凤九僵持的这段时间，白止夫妇又外出游历去了，白奕夫妇回了自家，白浅回了天宫，滚滚去找了团子玩，白真折颜回了十里桃林，是以这段时日竟无人知晓他二人情况。

折颜这日新酿了桃花醉，想着送给凤九尝尝，到了不远处看到狐狸洞口那个身影不正是东华帝君，他竟还在此处站着，实在不是东华的行事作风。

折颜走了过去，道:“东华，你该不会一直就守在这吧。”

东华瞥他一眼:“是又如何？”

“你就没做点什么？”折颜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东华什么时候这么“死板”守礼了。

东华反问回去:“你想本君做什么？”

折颜调侃他:“那你这样等能等出结果？准备做望妻石？”

东华冷冷看他一眼，没再回话，折颜叹了口气，凤九之前如何追着东华他是最清楚的，她如今如此硬气不肯见他，东华这次怕是要栽。

“要不我去帮你劝劝小九？”

“不必。”东华何尝不知道如今的情况找个说客是最优解，可他这次也是偏偏死了心眼，“本君可以继续等，等到小白肯相信我喜欢她。”

“我竟不知你是个痴情种。”折颜看着凤九和他纠缠了这么多年，也不忍两人就此错过，“想不想听个故事？”

东华眉头一皱，不解折颜今日是什么把戏:“你就如此无聊？”

折颜没在意东华的态度，自顾道:“你知道凤九有一样东西是从不吃的吗？”

“什么意思？”听到凤九东华添了几分兴趣。

“凤九厨艺了得，却唯有一样菜她自己不做也不会去吃，便是麒麟株。”

折颜继续道来，东华还没想明白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小白不喜欢麒麟株？这我确实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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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颜却是摇了摇头:“非也，凤九并非不喜欢这麒麟株，而是麒麟株生长于西天梵境，不能存活于异地。她因小时候爱吃麒麟株，便想在青丘境内培育一株出来，这一折腾就是三百年，落了不少功课，因此没少被她父亲教训，着实费了大心血，后来不知哪天她不再闹着要培育出麒麟株，可自此遑论说要做关乎麒麟株的菜色，她是吃也不再吃了。”

折颜缓缓道来，东华细细听着，听出了一丝不对劲，到最后只觉扎心般一痛，神色有些凄然:“你是说本君如今就是她弃了的另一棵麒麟株。”

折颜继续往东华心上捅刀子:“你等了这么多日，她可有看过你一眼？”

东华第一次在折颜面前无言，只听他继续道:“我告诉你这些不是故意打击你，只是那麒麟株是死物，被她弃了不好说什么，我虽不知你到底如何让她冷了心，但……”

折颜话还没说完，东华就想明白了，他再等下去也等不出结果，他本就不是这样的人，在小白眼里他如此行径，或许不是痴情，而是对过去种种无可辩驳。

“本君知道了，今次欠你一个人情。”

东华说完就先行离开了青丘，折颜轻笑，而后拎着桃花醉进了狐狸洞。

“凤九，这些日子可还好？”

听到折颜的声音，凤九迎了过来:“只是略有些闷，倒没其他的，你今日怎么来了？”

折颜将桃花醉随手放在一旁的石桌上:“新酿的，特意送来给你尝尝。”

凤九见了酒笑容更甚，颇有些狗腿地恭维折颜:“小叔父，还是你最好。”

“你这丫头，越来越像你姑姑了，改日我看也要成了个酒鬼。”

“那不还是你酿的好嘛。”凤九坐下便倒了一杯饮下。

折颜斟酌了几分用词，开口:“你跟东华当真就这样结束了？”

凤九拿起的杯子悬在半空，随即被她放到桌上:“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

“一点回旋的余地也没有？”

“他让你来当说客的吗？”凤九话中已不自觉带了冷意。

“凤九，你对东华如何，有人比我更清楚吗？”折颜也倒了一杯陪她饮下，“若不是伤的狠了，你不会如此，可伤了就是伤了，你狠心弃了那伤也在，若能治好不是更好吗？”

“折颜，很多事情你不知道。”凤九终于肯打开心扉，“东华当初娶我是因为恨我，恨我在凡间抛弃了他，婚后我过得并不快乐，他恨我所以一次次践踏我的心，闯蛇阵的时候我真的好疼，身上疼心里更疼，我见过他最无情的样子，承受过他不信任的冷眼，他对我断不可能是爱，我不知为何我回来后他会对我死缠烂打起来，或许是知道了从前所为对我不起，想补偿我罢，可我并不需要这些。如今想来，东华帝君只是我情窦初开时的一份执念，执着过了也该放下了。”

凤九话音刚落，折颜还没说什么，却是另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是吗？那你又怎知这是你一人的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