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席家开酒肆,三家分店,有些家底,也算是城中富户。
席姥爷和夫人育有三女一男,儿子春珩是幺儿,又是老来得子,备受宠爱。席老爷想着让席春珩继承家业,就请了先生在家中授课。
席春珩打小便聪慧,课业上从未让爹娘操心,加上又是独子,席老爷和夫人更是逢人便夸。
只是这席春珩从小就在家中学习,没有上过一天私塾学堂,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自从三姐去年出嫁了,他就没有了伙伴,未免孤独。
席老爷和夫人便商量着买个差不多年纪的伴读给他,好让他有个伴,也不至于除了吃喝拉撒和读书之外就什么都不会了。
照着这个愿想,老两口琢磨着在市井上找个小门小户或者穷苦人家的孩子,性格温和敦厚些,没那么多心眼的,买过来收个义子,待自己百年后还能帮衬着儿子一把。
这事过了三个来月便有了信儿。
隔壁卖茶叶的老卢,家中三房小妾,这三姨奶奶原先是个小门小户家的闺女,生的好看便被老卢看上收了房,小门小户的,闺女多,能攀上这么个亲事,做妾室也是好的。
三姨奶奶娘家在城郊五十里外的村子中有个远亲,一家三口,娘生孩子时难产死了,孩子被爹拉扯长大,今年刚满十二岁,前些日子爹在种地时被毒蛇咬了,当天就没了,剩下这孩子孤苦伶仃成了孤儿。
地是租的,家中也没甚长物,别人告诉他可以投靠三姨奶奶娘家,他便把家中物什尽数变卖,只身一人前来投靠。
三姨奶奶回娘家时见过了这孩子,看着还算体面干净,便领回来给席老爷夫妇看看。
席老爷听闻人领来了,赶忙道:“快让孩子进来。”
孩子被下人带进来,一身粗布衣裳打着补丁,裤腿短了一截,露着细瘦的脚踝。低着头,手抓着衣角。
席老爷见他虽然打扮穷酸,但衣裤鞋子略染了些尘土,还算干净,头发也是修剪过的,整齐用一条绀色布带的扎在脑后,倒也是个齐整的孩子。
席老爷心里满意了半成,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孩子答道:“回老爷,我叫韩铭予。”声音不高却清亮悦耳。
“铭予,是哪两个字?”
“回老爷,是铭记的铭,给予的予。”
席老爷点头,“几岁了?”
韩铭予答道:“回老爷,刚满十二岁。”
席老爷见孩子恭谦有礼,心里越发喜欢,与夫人对视一眼,夫人也是微笑连连点头。又问道:“可曾读过书?”
韩铭予手指紧紧绞着衣角,答道:“回老爷,我…我没读过书。”
席老爷见他紧张,又说道:“你爹娘的事,我都听说了,你表姨姨丈都说你是个好孩子,你可愿意到我家来?”
韩铭予闻言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上身匍匐,说道:“老爷,我愿意,请老爷收下我,我可以干很多活……”说着便哭了出来。
席老爷见孩子年纪小,嘴又笨,但是痛失爹娘寄人篱下却能隐忍悲痛,此时才爆发出来,心里又是喜欢又是不忍,赶紧起身扶起他,说道:“有情有义,好孩子,我们收下你,你可愿唤我们一声义夫义母?”
韩铭予闻言不可思议地抬头,一张清秀漂亮的脸露了出来,眼睛充满泪水略略泛红。他又一下子跪下,对着席老爷和夫人连磕三个响头,说道:“义夫!义母!请受孩儿一拜。”
席老爷和夫人也是噙着泪花,扶起韩铭予,说道:“好孩子,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