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可给你，但求凭这阙歌。
谢谢你风雨内，都不退愿陪着我。
暂别今天的你，但求凭我爱火。
活在你心内，分开也像同渡过。
——张国荣《共同渡过》
今天是第21个世界读书日，给你推荐一部纪录片吧。
前几日，好友孟顺珍向我推荐了一部医疗方面的纪录片，据说特别真实、感人。
刚好在看靳东、白百何主演的《外科风云》，第2集中，剧情达到了一个小高潮。一个中学的女处长，由于咽喉发炎，痰里带血丝，非觉得自己得了重病，看完呼吸科，再看胸外科，医生说没大问题，她却不依不饶，态度蛮横。
另有一对夫妻，见别的病人都采取了辅助器械吻合器，自己的父亲做手术前，医生却没有告知有使用吻合器的选项（其实吻合器不是一个必备选项），这下炸了。
生活当中，类似的场景应该是天天都在上演吧。于是，我翻出了反映真实场景的纪录片《人间世》，点开了第一集《救命》。不看不知道，豆瓣上9.6的评分真不是浪得虚名，我一口气看了10集中的一多半。
我觉得这是继《舌尖上的中国》之后，最好的一部纪录片了，没有之一。
摄制组深入上海各大医院、急救中心、病房、手术室，历时2年，讲述了发生在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身上真实的生死故事。
同样一台手术，对于不同的人，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作为患者，恐惧占据主导地位。
对生的向往，对死的恐惧，这是人的本能，是“马斯洛需求理论”里的最基本需求。有了一些症状，就容易把自己的病往坏处想，对照临床特征，越看越像，可医生的检查和诊断结果却排除了得重症的可能性，于是开始怀疑医生的水平和态度。比如《外科风云》里的女处长。
对死亡的恐惧，容易导致过度医疗。拿救护车来说，每个城市的救护车数量是有限的，但患者的需求是无限的，有不少拨打120电话的患者，远没有达到紧急和严重的程度，却在很大程度上占用了宝贵的医疗资源。医院门诊大厅往往设有导诊台，对患者进行分诊，重大事故现场会根据人员受伤程度，分别放置绿、黄、红、黑四种颜色的“伤票”，都是为了优化医疗资源配置。
对死亡的恐惧，容易产生急躁情绪。在患者眼里，自己就是全世界，打了120，嫌慢，半天来不了；走在路上，嫌堵，半天走不动；到了医院，嫌人多，哪儿来这么多看病的！在患者看来，我都病成这样了，你们还不慌不忙、按部就班，对我不重视，什么态度嘛！
作为家属，心情是复杂的。
久病床前无孝子，往往塑造的是一个大逆不道的形象。然而，每个家庭都会在特定的时刻，面对同样艰难的选择。对于常见的小病，全力救治，当然没有问题。但不幸遇到重疾和疑难杂症，高额的医疗费用，往往是一个普通家庭难以承受的。ICU（重症加强护理病房）的收费约在5000-15000元／天。即使再孝顺的孩子，面对父母的重疾，即使再有爱心的父母，面对孩子的重疾，也需要做出艰难的抉择。救治一个人，却影响到整个家庭的基本生存，有不少家庭在反复权衡之后，会及早地放弃对患者的治疗，或者采取姑息治疗（保守治疗），使得整个家庭不被拖垮。
个人 VS 生命延续。《人间世》第9集，年仅26岁的张丽君被查出罹患胰腺印戒细胞癌，已经到了晚期，可她已经怀孕5个月了，她想把孩子生下来。对于张丽君的父母来说，希望女儿终止妊娠、尽快做肿瘤切除手术；对于其公公婆婆来说，是倾向于保住张丽君肚子里的生命的，这是家庭生命的延续。最终，采取了折衷方案，在怀孕7个多月时，剖腹产生下了儿子后，张丽君得以继续自己的治疗。
把客观的风险迁怒于医生。人体是个极其复杂精妙的系统，现代医学仍然存在着诸多未解的难题。医疗诊治过程中的系统性风险可以通过改进工作流程（比如“反向核对姓名法”）、提高管理水平来降低，但一些客观风险却是不可避免的。医生常被称为“白衣天使”，随着见识的增长、经验的积累，诊疗水平会逐步提升，但他们依然是人不是神，仍然会触碰到自身的天花板和医疗领域的天花板，失败的案例在所难免。一旦失败，患者就可能失去生命，一些不懂医疗知识、概率知识和情绪化严重的家属，容易将悲伤的情绪转嫁到医护人员身上，甚至引发恶性医闹。
作为医生，累并满足着。
医生的工作强度之大难以想象。尤其是临床医生，没有周末，没有节假日，加班是常态，常常顾不上吃饭、上厕所，有时候连一口水都喝不上。《人间世》中，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心内科主任葛均波，接连做了2台高难度的心导管介入治疗手术（放支架）。从上午8点开始，第1台手术持续了将近6个小时。在紧接着的第2台手术中，由于疲劳过度，葛均波2次出现严重的手抽筋。然而，病人及家属不知道的是，葛均波自己当时也是一个正在住院治疗的病人，长时间站立导致的严重痔疮仍在折磨着他。
医生的冷静常被误解为冷漠。提起死亡，一般人是害怕的、忌讳的，然而医生却经常与死亡打交道。或许，因此而造就了医生的冷静和理性。门诊医生根据患者自述、检查报告，及现场观察，需要在短短几分钟内得出可靠的诊断结论，保持清醒的头脑极其重要，如果非要让他们保持空姐式的微笑，恐怕就有点儿舍本逐末了，因为医生的服务核心是得出准确的诊断结论、提供有效的药方、进行可靠的手术。患者及家属的误会，业务、科研、教学、职称等压力，使得不少医生处于无限焦虑的恶性循环中。
简单直接的价值实现是医生的最大动力。对医生来说，每一次都是实战，没有演习。很多时候，最牵挂患者，最希望患者尽快康复的是主治医生，而不一定是患者家属。主治医生通过自己及团队的努力，驱走了病魔，给患者带来了生的希望，患者及家属满怀感激，这种简单直接的人生价值实现，恐怕是那么多的医护人员能够在劳动强度极大的情况下支撑下来的最重要原因。给患者看好了病，既实现了价值，又获得了声望。提供优质服务的同时，得到丰厚的回报也是理所当然的。有了丰厚的回报，才能吸引更多优秀的人才进入医疗领域，提供更多更好的医疗服务。
作为患者，要舍得购买商业保险，使本人患重疾的风险可以分摊，翔实告知既往病史，给予医护人员充分的信任。
作为家属，要加强对患者用药及行动的监测和配合，在手术、确诊等重大问题上，尊重患者的知情权和选择权。
作为医护人员，要理解患者及家属对医药知识的欠缺，给予耐心讲解和帮助，引用《人间世》中给医生的注脚：有时治愈，常常帮助，总是安慰。
患者、家属、医生，表面来看，各有各的立场，其实大家是一个战壕里并肩战斗的战友，共同面对的敌人是确定的和不确定的各类病症，让信息流动起来，缓解各方的信息不对称，彼此理解和尊重，精诚团结，才更有可能战胜病魔，收获健康和幸福。
《人间世》中，患癌妈妈张丽君的一段话对我触动很大：
你要感恩世界一切的美好。所有对你好的人。所有的你看到的一草一木也好，你都要去感恩，这个世界太美好了，我很舍不得，所以我也会努力活下去。
第9集以张丽君和丈夫出国旅行结了尾，后来，事情有了转机，为此，张丽君专门录了一段答谢视频。
特别鸣谢：
郭亚辉医生、何江医生
李孟琦同学、邵兵同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