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婴国这本书里有一篇文章题目是国人为何随处丢垃圾?然后作者引用了台湾学者孙隆基的一句话,问题的根源在于中国的那种开裆裤式的"无私"人格。
引用完之后,作者开始进行分析,从所住的小区有人乱扔垃圾,谈到新潮女子带小男孩儿在椰子树下撒尿,再到孙悟空在柱子下撒尿并刻上齐天大圣到此一游。从孙隆基到佛洛依德,听着十二分的高大上,初看好像挺有道理,实际说了半天感觉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反而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
国人为何随地便溺?问题根源在于没有厕所。也许回答的不够全面,但如今见到的事实就是如此。
闲暇时在从学校出来到对面山上看风景,山路不算太过崎岖,但是走路却需要十三分的小心,因为沿途布满了"地雷",稍微观察细心些,就发觉地雷来自于不同的动物,其中也包括有我们人类遗留下来的。
在山头看完书,溜达到附近的村民家,因为没有围墙,我得以直接进入院子,看了一会儿母鸡带领一群小鸡刨土后,由后院进来从前门出去,并特意观察了一下村民的住房,不过没有发现我想要寻找的目标--厕所。
回到学校后询问老支教老师,村民上厕所的问题在哪里解决?老支教老师对我说,就在外面找一块空地。然后我就想到了山坡上遍地存在的地雷,又想起昨天逢三赶集时候在路边看到孩子家长公然让几岁的孩子在路边便便,丝毫无羞愧之情。
这说明随地便溺是一个习惯养成问题,这里村民家中普遍没有厕所,那到外面解决问题就成了唯一的办法。因为地区闭塞,所以较好地保留了传统的生活习惯,让我们在今天还有机会穿越到过去的场景。村民一直沿着古老的生活轨迹行事让我大开眼界,再想想其实又在情理之中,千百年来村民就是采取露天随地方便这种方式。但这和台湾学者说的所谓有私还是无私有什么关系?
当一种习惯养成之后,再想改变这种习惯就颇有难度。用几十年前城市人口数量和如今城市人口数量对比后可以明白,许多城市人口都是在最近几十年才转变成城市户口,户口转变容易而行为习惯转变难。在农村有几个成年人会去茅房上厕所?不过在农村随地便溺没有人会指责其过错,同样的行为来到城市里就成了千夫所指,但想让全部农村转入城市的市民立即养成良好的卫生习惯颇有难度。
陈寅恪在悼念王国维先生挽词中写,凡一种文化值衰落之时,为此文化所化之人,必感苦痛,其表现此文化之程量愈宏,则其所受之苦痛亦愈甚;迨既达极深之度,殆非出于自杀无以求一己之心安而义尽也。可见,就算让国学大师思想立即发生根本性转变也是很有难度的,养成一种良好卫生习惯和思想转变类似,并非一朝一夕就能解决。
但我相信城市化久了,风气正逐渐转变,如今在上海已经很少见到有人随地小便吐痰等陋习,而在乡村,往地上吐口痰再用鞋底抹一抹仍司空见惯,至于乱丢垃圾更是寻常,对于不习惯使用垃圾桶的人们,垃圾除了乱丢之外还能去哪里?而这些分析起来难道不如同吃鸡肋?文化是逐渐传承进化演变的,来到比较闭塞的地区,可能就看到了我们过去生活的样子。
这里相对与世隔绝让我见识了种种之前从未见过的景象,而实地探访比坐在城里办公桌搞理论研究更可能接近事情真相。
一切理论都是灰暗的,唯生活之树长青。看了大半天武志红写的巨婴国,想起上述这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