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枕上书》番外之情深缘浅(一)
“我以为你会问那个问题?”东华慢慢走近了被天门守卫挡着的凤九,微微抬手,守卫退下。
“什么?”凤九微愣,声线有些哽咽。
东华看着面前的凤九,心里说不出的怜惜,可惜理智告诉他,他不能,也许告诉她一个答案,她会和他一样,克制,藏在心里就好。“擎苍大战前你问我的那个问题!”
凤九的脑海里迅速闪回那个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没有把你名字在三生石上抹去,是不是会喜欢我?”
“会,我会喜欢你。”东华没有再次等凤九说出口,便作出了回答,慢慢抬手轻轻触碰到凤九额间那朵鲜红刺眼的凤羽花:“我下凡历劫,就是想成全你一次,更是为了成全我自己。”话音落,自嘲一笑,吐出了两个看似简单却又会痛彻心扉的两个字“去吧。”然后转身,离开了,只留个凤九一个紫色的渐行渐远的背影。
早已泪眼模糊的凤九,望着东华离去的背影,回手抚上还留有他余温的额间,泪水决堤,失声痛哭,这也许是她最后一次放纵自己,哭的如此放肆,也许,他们以后不会再见,也许这是他留给自己的最后一个背影。
也许,咫尺天涯,便是她与他。
凤九伸出手,想要拼命抓回些什么,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往相反的方向,慢慢抽回,嘶吼着:“东华,东华,你不要走。”
狐狸洞中,昏暗的烛火,快要燃尽,床榻上的凤九,眉头紧锁,紧闭的眼角渗着泪,双手紧紧的抓着被子,口中不停地重复着“不要走,不要走......”
“女君,女君......你快醒醒,你快醒醒......”一旁的迷谷焦急地望着凤九,轻轻的推了推她:“女君,女君......”
也许梦境与现实的冲击,凤九一身冷汗,惊得坐起了身,定了定自己的心神,抬起头,看了看迷谷,有气无力地问道:“迷谷,怎么了,你怎么进来了?”说完,又垂下了头,双手抱头,闭上了眼睛。
“女君,你是不是又做梦了?”迷谷挠了挠头,有些心疼地问道。
凤九依旧耷拉着脑袋:“也许是吧,不过我想不起来了。”
“要不要迷谷去请折颜上神来给女君看看。”迷谷叹了口气,这样模样的凤九不知道已经多久了。
凤九急忙抬起头:“不用不用,不用去麻烦折颜,我没事,不就是做梦吗?又不是生病了,何必劳烦折颜来一趟。”
“可是,你这天天如此,不是生病了是什么?”迷谷也是心疼得紧了,才会如此反问道。
“哎呀,迷谷,我没事,你放心吧,你要是真的心疼我,那就去给我买点枇杷回来吧,我想吃了,记得挑些新鲜的。”凤九冲着迷谷笑了笑。
迷谷无奈了,这凤九也是个犟脾气,扭也扭不过她,只好回到:“那好吧,女君再休息会儿吧,我去蘑菇集买回来再来叫你。”
凤九点点头:“嗯,去吧。”
迷谷只能无奈地转身走了出去,叹着气,摇着头,这么下去总归不是办法。自己活了这十几万年了,未经历过情伤,倒也是真的无可奈何,怎么去帮凤九了却这情伤。
迷谷走后,凤九依旧坐在床上,双手抱着头,闭着眼睛,伏在自己的双腿上,刚才的梦境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怎么会不想不起来呢,只是不想迷谷过多的担心的一种说辞吧。
“为什么?都过了这么久了,这个梦还是如此逼真?”凤九自嘲一笑:“他走了,傻瓜白凤九,他真的走了,你为何还是不死心呢?”
“可是他说,如果他没有抹去三生石的名字,他会喜欢我的?”
“说你傻,你还是真的傻,你没有听到他说的是如果吗?让你在学堂好好用功,你偏偏不听,难道你是真的不知道“如果”这两个字表示什么吗?”
“如果。”心乱如麻的凤九,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两个字,最后居然笑了出了生:“呵呵。”
如果,东华,你究竟是怎么样对待一颗爱你的真心的,既然你不爱我,你又何必编出如果这样的鬼话来骗我,你为不明明白白地告诉我:“白凤九,一直都是你的一厢情愿,就是因为的你的一厢情愿,才会害得我失去了九层法力。白凤九,适可而止吧,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我眼中不过是如同儿戏一般的存在。”
凤九的脸上,渐渐笑意散去,眼角的晶莹慢慢滚落,万分矛盾的她,心有那么一瞬间停顿了下,似有悔悟,自言自语道:“也许早该清醒,也许早该割舍,也许不该留恋,也许相见不如怀念,既然曾经接近过,那就把那份曾经认为最美的埋葬了,也许心就不痛了,也许咫尺天涯,还能各自安好!”
凤九似乎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眼神里透出的决绝,是谁都不曾见过的,掀开被子,整理好衣衫,走出了狐狸洞,洞外,刺眼的日光,让凤九晃了眼睛,抬手遮挡了些,慢慢睁开眼睛,眺望镜湖的对岸,绿柳摇曳着细条,这也许就是新生的力量,白凤九,你可懂?
《三生三世枕上书》番外之情深缘浅(二)
凤九慢慢走到镜湖边,坐了下来,屈膝抱腿,一身红衣,格外显眼,静静地坐着,似乎在想着什么似的。
“嘿,小九,你在发什么呆呢?”
凤九一惊,转脸就笑了:“是你啊,吓我一跳,你怎么来了?今日不用去学堂吗?”
来人正是从小与凤九一起长大的灰狼弟弟沉央,沉央也坐了下来:“今日先生病了,我们下学堂下的早,我就来看看你了,小九,你都多久没有去学堂了,没你在,大家都觉得好没有意思啊!”说完,抽起旁边的一跟狗尾巴草叼在嘴里,晃了晃。
凤九转脸冲着沉央苦笑了一下:“是吗?我好久没去了,放心吧,等我了了一些事,我就去。”
“一些事,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沉央拿开了嘴里的狗尾巴草,坐直了身体,有些紧张的说道。沉央可是凤九最好的哥们儿了,从小一起,这调皮捣蛋的事可没有少干,不过这义气可是足足的,这不一听凤九说有事,便有些坐不住了。
凤九拍了拍沉央的肩膀:“沉央,谢谢你,还是你对我好。”
“这个自然,咱两这关系,这交情,不对你好,对谁好?放心吧,我罩着你,啥事都好解决。”沉央并没有因为凤九登上女君位,而变得生疏,反正关系比以前更好了。
凤九还是淡定地笑了笑:“放心吧,不是什么大事,就这几日吧,我解决了,自然就会去学堂找你们汇合。”
“真的没有什么大事?”沉央半信半疑,看着凤九这忧心的样子,她不愿说,也没法问。
凤九点点头:“真的没事,你们等我就好!”
“那好吧,我先走了啊,先生又布置了一堆作业,我得回去做了,不然他又得找我爹娘告状了,你不知道,这老头最近越发啰嗦了。”沉央一脸哀怨,站起了身。
“嗯,你快回去吧。”凤九冲着沉央笑了笑,挥了挥手。目送着沉央的离开,又恢复了开始的样子,屈膝抱腿,静静地看着远方。
沉央带着满心的疑问走了,正巧碰上了从蘑菇集买了枇杷回来的迷谷,便拉着迷谷,有些担心地问道:“迷谷叔叔,小九怎么了,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沉央,你去见女君了?”迷谷叹了口气问道。
沉央点点头,但是眉头是紧皱的。“她说她了了一些事,就回学堂去。”
“哦?她是如此说的?”迷谷有些吃惊,凤九这是想通了?
“嗯,是啊,我问她是何事?需不需要帮忙,她说不是什么大事,她自己可以解决,然后就什么都没有说了。”
“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等她去学堂了,一切就都好了。”迷谷说完,转身回狐狸洞去了。
“哎,还没有告诉我什么事呢?怎么连迷谷叔叔都是如此?这都是怎么了?”沉央摇了摇头,悻悻地回家去了。
当迷谷到狐狸洞门口,准备进去时,瞥见了镜湖边的凤九,连忙走了过去:“女君,你要的枇杷,我买回来了,你是在这儿吃,还是回洞中吃?”
凤九听到迷谷的声音,起身,掸了掸灰:“走吧,回狐狸洞去吧。”
“好。”
凤九转身回了狐狸洞,迷谷紧随其后,看得出的担忧,面前的这个人在佯装欢笑,好歹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她的哭她的笑,孰真,孰假,如何不知呢?
回到狐狸洞中,凤九在大厅的石桌边坐了下来,迷谷则把手中买回的枇杷摆在了桌上:“女君,哝,今日果农刚刚新摘的,很新鲜的。”
凤九解开包纸一看,闻了闻:“嗯,确实新鲜,迷谷,你也坐吧,反正这里也没有外人,不必拘着。”
迷谷点点头,也坐了下来,看着凤九拿了个枇杷开始剥了起来,心里的担忧少了一点,但还是小心翼翼地闻到:“女君,你这梦魇的毛病是否需要找折颜上神来瞧瞧?”
凤九吐出口中的枇杷核,微笑着说道:“迷谷,我没事,你放心吧,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还能跟你要枇杷吃,还能跟你说话,我如何会有事?”
“那你为何日日梦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梦里喊的都是谁的名字?”迷谷撇过头,小声嘀咕道。
凤九的狐狸耳朵何等灵敏,如何没有听到迷谷说的话,垂下眼眸:“你听到了?”
迷谷点点头:“嗯!”
“迷谷,怎么办,我就是忘不掉。”凤九有些懊恼。
迷谷撞了撞胆子说道:“那女君可是试试折颜上神的忘情水,不就可以忘掉吗?”
凤九摇了摇头:“我知道自己为何忘不掉,那是因为我根本不想忘掉。”
迷谷闻言,叹了口气,学着凤九的模样撑着脑袋,这记忆要是个东西的话,迷谷倒是愿意替你保管着,也不至于让女君如此了。”
同样撑着脑袋的凤九,眼睛盯着枇杷出神,突然抓住迷谷的手,开口问道:“迷谷,你在狐狸洞这么久,你可曾听说有没有能够保管记忆的方法?”
迷谷被这么一问,吓了大跳:“保管记忆?女君,你听错了,迷谷说的是东西可以保管。”
“不不不,我没有说错,我说的就是记忆。你听爷爷奶奶提起过吗?”
迷谷挠挠头,摇了摇:“不曾。”
“那青丘的史籍中有吗?”凤九追问道。
迷谷更加无奈了:“女君,你知道狐帝狐后钟爱游历,这史籍都若干年没有看过了,迷谷肯定是不知道的。”
“那我们去地窖看看吧。”
“哦,好吧。”迷谷一脸无奈委屈状,这女君倒是继承了前任女君白浅姑姑的优良传统,说风就是雨的,带路,去了地窖。
《三生三世枕上书》番外之情深缘浅(三)
“迷谷,你看看平日里,你懒的,这地窖中的书都长毛了,你都想不到过来取出去晒一晒。”凤九边翻着书籍,边说到。
“那还不是你们没有一个爱看书的,我就是挑出来晒干了,还是一样的长毛。”迷谷小声嘀咕道,生怕凤九听见。
“迷谷,你找到了吗?”凤九边翻边问到。
“没有,女君,迷谷都不知道您究竟要找什么?”当迷谷无语加无奈的时候,最喜欢的动作就是挠头了。
凤九见状:“算了算了,你去做饭吧,我自己找。”凤九挥了挥手,示意迷谷退下,自己随后取了一本书,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坐到了一边翻看了起来,不知道是什么,居然可以看得如此津津有味。
迷谷倒是很乐意的出了地窖,去准备准备做饭了,只留下凤九一个人在地窖中。
“原来这些书竟然比司命的话本子还好玩,爷爷奶奶的游历还真是好玩。怎么就没有如果保存记忆的术法呢?”凤九自言自语到:“要不去桃林问问折颜吧,他好歹也是上古神祇,嗯,对,去问问折颜。”凤九合上书,四处看了看,便走出了地窖,去了厨房,对迷谷说:“迷谷,我去桃林一趟,你做的饭,闻着就不香,你自己吃吧,我就不吃了哈。”说完笑了笑,就仙遁而去。
迷谷的好一顿抱怨,凤九是没有听到,不然定会笑的前俯后仰的。
十里桃林中,白真又一次去追毕方鸟了,只留下折颜一个人形单影只的,在桃林里喝着闷酒,还自言自语到:“哎,这真真,脾气还真是大,追吧,追吧,我喝我的酒。”
凤九笑嘻嘻地蹑手蹑脚地走进折颜:“折颜,桃花醉好喝吗?”
“自然好喝,我自己酿的,如何会不好喝?”折颜转过头,看到凤九一脸坏笑的样子:“我说,九丫头,你怎么来了?找我治病吗?还真是不好意思,你的病我还真的治不了。”
“老凤凰,你怎的如此讨厌,你把四叔气走了,你不怕也把我气走了,没有人给你做好吃的吗?”凤九坐在折颜的旁边的,一把抢过折颜的酒杯:“再喝要醉了。”
折颜一脸无奈:“哎,我说丫头,你是不是也要来气我?”
凤九笑着说道:“哪敢啊,好歹您也是我的长辈,借小九一个胆子我也不敢啊。嘿嘿。”
“那你来我这桃林,不会只为了陪我这个老人家唠嗑的吧。”折颜越发来了兴趣,这小丫头到底要干什么了?
“你饿不饿,我给你做饭吃啊。”凤九岔开了话题,起身准备去厨房做顿美食给折颜。
“凡界有句话说的好,这无事不登三宝殿,还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无功不受禄,你这无事献殷勤的,让我瘆得慌,说吧,来寻我何事?”折颜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小抿了一口,好奇地看着凤九。
凤九听到折颜如此说,便也不藏着掖着了,干脆地坐了下来:“是有那么个小问题,想来找你帮我解惑!”
折颜点点头:“说吧,我听着,何事?”又端起酒杯置于嘴边,准备喝一口了。
“就是那个,你说该如何忘记一个人啊?”凤九凑上去小声地问道。
“咳咳咳咳......”折颜闻言一阵猛烈的咳嗽:“丫头,你说什么?忘记一个人?”
凤九点点头:“你悠着点,这么喝,这么咳,还真怕你见不到我四叔了。”
“你别打岔!你想忘记谁?那个人?”折颜对凤九的事也是见证者之一,所以一听凤九说要忘记一个人,总归是有些惊讶的。
“确切的说不是忘记,就是想把有关他的记忆,封存起来,我不想抹去,不想丢掉,但也不想记得。”
“你的意思是,你想将有关他的记忆,抽离封存?”折颜怕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凤九叹了口气,点点头,眼底的落寞,被折颜尽收眼底。
“我还以为你想彻底忘记呢?如果是彻底忘记,那可简单了,如你姑姑一般,一杯忘情水,解决所有的问题,倒也来得容易了些。”折颜调侃地笑了笑。
“可姑姑终究是想起来了。”
“那是因为夜华用结魄灯造过素素的骨血,里面有她的记忆,这结魄灯碎了,自然她的记忆也就恢复了。”折颜难得的也叹了口气。
“可我还是不想,我不想记得,却也不想抹去,折颜,你能帮帮我吗?”
“哎,我说你怎么和小五一样,你们这一个个的,都如此为难我,折我的寿啊。”
“我就知道你有办法,嘿嘿,怎么会折寿,你这是帮我们脱离苦海,你可是会延年益寿的。”
“嗯,对对对,延年益寿,我迟早会变成个老妖怪,是吧。”
“嘿嘿,怎么会,你长得如此好看,要是个老妖怪,也是个好看的老妖怪。”
“哼,你要这么说,我还真的就不帮你了,再见啊。不送了。我也乏了,我要回去睡觉了。”折颜准备起身,回茅屋休息去了。
“别别别啊,你好看,好看还不行吗?不是老妖怪,不是老妖怪。”
“这还差不多。”
“那你真的会帮我?”
“我需要三日时间,三日后,你来寻我。”
“好,那就三日,三日后,我来寻你。”凤九微微欠身施礼,转身回了狐狸洞。虽然心里没底,也不知道折颜会用怎么样术法,来完成自己的心愿,但是总归三日后,也许一切就重头再来了。
《三生三世枕上书》番外之情深缘浅(四)
如今的太晨宫,早已不复当初凤九在的时候的热闹模样,自天门别,东华就闭关太晨,仅在夜华死而复生时出现过,之后就再也不曾出现过。太晨宫内所有的事情都是司命在帮着打理,世人只道是东华帝君闭关太晨,青丘女君避于狐狸洞内,此生不见。
折颜来时,司命正着手于太晨宫的内务,见折颜来了,立即迎了上去:“小仙见过折颜上神。”司命拱手行礼。
折颜点点头:“帝君何在?”
司命笑笑:“尚在闭关,还未出关,不知道上神此行所谓何事?小仙可否代为传达?”
折颜环顾了一圈,幻出两瓶桃花醉,交于司命,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转达就转达吧,你告诉帝君,三日后,午时,有位故人,在桃林相约。这两瓶桃花醉,送你了。”
司命微愣:“故人?”司命重复了一句。
“不错,故人。”折颜点点头。
“敢问上神,小仙可否知道这位故人是哪一位?帝君问起,也好有个应答。”
“这位故人,你也认识。话不多说,三日后,是明是暗,自有分晓。”折颜挥了挥衣袖,走出了太晨宫,没有多做停留,回去了桃林。
凤九离开了桃林,直接回了狐狸洞,将自己关在了自己的寝室中,连迷谷前来询问是否吃饭,都未曾出来,只是回了句不吃了,想休息会儿。而此刻的她,并没有休息,而是如同定住了般的站在那张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四海八荒图面前,这张图的一点一寸都已经在凤九心中不知道刻画了多少遍了。
看得痴迷,看得入神,看得心痛,三日,再有三日
我不会记得你我的初次相遇,你从天而降,一袭紫衣,玉树临风,广袖一挥,震慑金猊兽,救下了我;
我不会记得,我混入太晨宫,你没有把我丢出来,却还能破天荒的与我逗趣;
我不会记得我被凤凰所伤,你耗费法力救了我,不管你是因为受伤的是我,还是因为我只是狐帝的孙女;
我不会记得我被织越丢入锁妖塔,你破塔而入,斩杀镇塔妖,又一次救下了我,我只是昏迷,而你却伤痕累累;
我不会记得你入凡间,把一世的温柔都给了我化身的陈贵妃,不管你知不知道那是我白凤九;
我不会记得你在破屋子里说得如此决绝,尘世情缘尘世尽,害得我心碎,泪不止;
我不会记得太晨宫断尾,三生石刻字,昆仑墟却依然可以梦见你,给我的一丝温;
我不会记得,若水河畔,我跌落云头,你飞升抱着我的温暖,那一刻我很感激擎苍,让我受了伤,你终于肯抱着我了,这一回不是凡间的陛下,而是真正的东华帝君,紫衣银发,真真切切的你,抱着白凤九。
我同样不会记得,天门前,你告诉我,如果当初没有抹去三生石上的名字,你会喜欢我,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很幸福,至少你告诉我如果,即便是如果,我也心满意足,可你的一句“走吧”,带走了我心里的梦。
东华,如今这个梦醒了,曾经我希望我可以一直梦下去,可我发现这很难,我想我该梦醒了,我依然感激你,你是第一个让我可以做梦的人,至少在目前看来,也是唯一一个了,所以我感激你,感激你让我遇见了你,感激你让我虎口脱险,成就了你的救命之恩,感激你让我接近你,报了救命之恩。
三百年,恩报完了,天门别,一切也该结束了,司命说,恭喜我,虽然用了三百年,终于把这恩报完了,我也只是笑了笑,于此,你我便该成为彼此的路人,你依然是高高在上的东华帝君,而我也该是青丘女君,你守着你的四海八荒,而我也该为了我的青丘而活。
凤九取下四海八荒图,卷成轴,小心地放到了盒子中,望着雕有佛铃花的盒子,用手抚了上去,自嘲一笑,又打开了盒子,取出图,重新挂在了洞壁上,自言自语道:“反正我不会记得关于你的一切,这幅图,就当是个地图吧,也许以后,我可以像爷爷奶奶那般游历时,这个图还能拿来一用。”凤九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便回到了床榻上,此刻的凤九似乎有着前所未有的轻松,替自己盖好被子,准备睡个三日,接受新生,而她不知道的是,三日后又是一次精神的冲击,一次成长的洗礼。
《三生三世枕上书》番外之情深缘浅(五)
如凤九所愿,这一睡,真的睡了三日,日上三竿了,凤九迷迷糊糊地醒来了,赶忙起身,寻来迷谷,急切地问道:“迷谷,我睡了几日了?”
“女君,你都睡了三日了,我中间去叫过你,你都没有醒,不过还好,我倒是没有听到你梦魇,也难得如此,我就没有再去叫你了,你放心,三日的政务,我帮你处理了。”
“好,多谢你啦,我今日还有些事,你且看着狐狸洞,等我归来,一切都会好的。”凤九的话饶有深意,迷谷似懂非懂,只是按照习惯,点点头罢了。
凤九出了狐狸洞,便飞去了桃林,此时,还是只有折颜一人,静坐在石桌边,与自己博弈。
“折颜,三日之期,到了,我来了。”凤九落入桃林,边走向折颜边说。
“来,先坐坐,等我下完这局,不急不急。”折颜未看凤九,双目看着看着棋盘,可却用眼睛的余光,瞥了瞥凤九,又闭上眼睛感受了什么?
“好,你先下着,不着急,要不我给你做顿饭吧,我估计四叔未回来,你也好久为做饭了吧。”凤九看折颜一个人挺落寞的,于是提出了给她做顿饭的想法。
“好啊,倒是许久未尝到你做的饭菜了,还真是挺想念的,那就做个糖醋鱼吧,再来凉拌蔓荆子,冬葵菜吧,其余的你看着办吧。”折颜看着凤九说完了这些话,话音落,便又继续他的棋局了。
只是听了折颜的话,凤九愣在原地许久,这些菜,并不是折颜最爱的,凤九尴尬地笑了笑:“你今日怎么突然想吃这些菜了?我记得你平日并不爱吃的。”
折颜看似很平静:“嗯,今日里突然想吃了,正好你要做,那便做这几道菜吧。”折颜说完,抬眼看了看凤九,自然知道自己是故意的,还特意问道:“怎么了,小九,莫不是这几道菜有什么特别之处吧!”
凤九连忙摆摆手,回到:“哦,没有没有,你想吃,我便去做就是了,不是什么难事,那你先坐这儿,下棋吧,我去厨房。”凤九说完,起身,转身去了厨房,石桌离厨房的距离并不远,可凤九的双腿却如灌了铅似的,沉重得很,脑子里反反复复的都是折颜口中的那几道菜,这明明就是那个人喜欢的。
凤九晃了晃脑袋,心想,算了,反正也是有求于折颜的,做就做了吧,这也许是最后一次还记得做这些菜了,以后不会有人吃,自然也不会做了。想到这儿,凤九便释然了,进了厨房忙活了起来。
折颜则坐在石桌边,等着他亲自相邀的客人。一朵祥云飘来,一位紫衣神尊落下云头,这可是三百年来,第一次在十里桃林出现,折颜第一时间便感知到了东华的到来,没想到他还真的是来了。
“恭喜帝君,这是出关了。”折颜起身,笑脸相迎。
“上神客气相邀,本帝君自然会前来赴约。”东华理了理衣袖,站定于折颜的面前。
“难道帝君就不想知道这位故人究竟是何人?”
“她还是放不下吗?”东华叹了口气,慢慢地走到石桌边,坐了下来。折颜紧随其后也坐了下来。
“放下也放不下,帝君可知,三日前,她来找我,希望我帮她抽离与你有关记忆。”折颜如实相告,倒也没有藏着掖着。
东华有些吃惊地看着折颜:“抽离?”
“对,就是抽离,她说她既然经历了,就不想失去,但是也不想记得,所以想抽离,让我保管着,至少还在,不管她还记不记得。”折颜的口吻中多了几分心疼。
“她何至于此,何必执着?”东华的神情也显得有些不自然了,眼中都了几分针扎。
“九尾狐族不都是如此吗?只是这丫头还没有她姑姑那样决绝的地步,所以她拒绝了我的提议,忘情水。”
“忘情水?的确是个好东西。”东华叹了口气。
“今日我邀帝君前来,只是想确认,是否没有挽回的余地,这丫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知道白家人不忍心,我也不忍心。帝君是否可以劝劝她。”
还未等东华回应,二人就听到了凤九的声音:“折颜,你的棋局结束了吗?我的菜可是好了哦,味道鲜美极了,你快收拾收拾尝一尝。”凤九一直低头看着手中的菜,倒也没有注意,折颜身边坐了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直到越走越近,紫色的衣角映入眼帘,凤九才愣住了步伐,慢慢抬起眼,看到了那个三百年前只留了个背影给自己的那个人。
《三生三世枕上书》番外之情深缘浅(六)
凤九愣在原地,与东华四目相对,眼里就在一瞬间,泪花翻滚,手中的盘子,都有因为凤九颤抖的手,发出碰撞的声响,折颜见状,赶忙上前接过盘子:“小九,还不赶紧行礼?”
凤九方才回过神来,微微欠身施礼:“青丘女君白凤九见过东华帝君。”如此官腔的行礼,倒让东华也略感不适应。
东华略微颔首:“不必多礼,坐吧。”
“来,小九,坐吧,反正今日就我们三人。况且你做了这许多的美食,正好帝君来了,也是该有口福的。”折颜看着这尴尬的二人,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白凤九谢过东华帝君。”凤九依然还有礼貌地欠身施礼,称呼依然没有改变,四个字,东华帝君。
“坐吧。”东华伸出手,指了指旁边的位置。但是凤九却选择了里东华的对面,坐了下来,中间隔着折颜。
折颜坐在二人的中间,也有些尴尬了起来,只能找了个借口:“那个,我去洞中取两坛桃花醉,小九,你替我陪陪帝君说说话,我去去就来。”
凤九点点头:“好。”只是头一直是低着头,双手垂在桌下,不停地撕扯着自己的衣角。
折颜起身走去了酒洞,还不是回头看向二人,东华看着低着头的凤九,凤九看着自己的衣角,折颜心里真是着急,好不好,成不成,断不断,说开了便是,这......哎,也对,那块石头是横在二人中间的,越不过去鸿沟。
“凤九,这些菜都是你做的。”东华随口一问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尴尬,为何有此一问,那是因为东华也发现了,这下菜全是自己喜欢吃的,然后看她的反应,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到来。
凤九抬起头,天知道,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此刻毫无女君的气魄,点了点头:“嗯,我做的,折颜说他想吃,我便做了,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了。”凤九的声线越来越小,小到最后一句话,东华也只是靠着自己的猜测,去理解凤九的意思。
“听折颜上神,你要......”
东华还未问出口,凤九便抢先问到:“你法力恢复了吗?”
东华点点头。
“那我便放心了,是,我决定了。”凤九看到东华的那一刻,便已然知晓东华是折颜请来的,虽然不知道意欲何为,但是既然已经决定的事情,自然不会改变,于此对谁都好。
“你何苦于这么执着,你要知道......”
东华话未完,凤九又接了过去:“帝君是想说,我白凤九并非寻常女子,有些话你不说,我必然懂。如帝君愿,凤九懂,所以不必多说。”凤九一席话,堵住了东华的口,一时语塞,二人又陷入了沉默。
此时,折颜取来了桃花醉,却发现二人还如之前的沉默,倒也是无可奈何了。只得招呼道:“来,帝君,小九,这是我新酿的桃花醉,尝一尝。”
“有劳上神。”东华难得的客气了下。
可凤九了却挡住了面前的酒盅:“折颜,待会儿,我们还有事要做不是吗?这酒就免了吧,况且我东荒还有政务,不宜饮酒。”
“小九,小饮几杯,无妨。”折颜还是推开了凤九的手,给她倒了一小杯。
“那好吧。”凤九笑了笑,还招呼道:“快尝尝吧,耽搁了这么久,菜都有些凉了,快吃吧。”
折颜看了看凤九,又看了看东华:“帝君,请。”
东华点点头。一桌三个人,没有再提起今日凤九要做的事情,因为东华知道,多说无益,反而会适得其反,让面前的这个小丫头,感觉到希望,再无情地破灭,还不如,就如她愿,也许是最好的解决之法吧。
对东华而言,也许不会再有人会如此用心的给早已辟谷的他,做一顿他爱吃的美食,所以今日这餐,东华吃的很慢,似乎是想慢慢记住这个味道,吃的很多,似乎是想把余生不会尝到的都悉数补齐。
凤九只是零星的象征性地动了动筷子,小酌了几杯,因为她知道她还有未完成的事。
折颜尤觉得尴尬,只能陪着笑脸,尴尬地喝着酒,还得不是被凤九念一句:“少喝些,别耽误了正事。”
一餐完毕,东华起身,与凤九和折颜道了别,折颜很识趣地寻了个借口,走开了。而东华凤九未发一言,只是又一次紫色的背影,渐行渐远,凤九目送着他的离开,虽然还是不争气的落下了泪,可心里却没有了挣扎,因为她知道她的决定,到底是合了他的心意,从此以后,她只是他的路人,她只是东荒女君,白凤九。
《三生三世枕上书》番外之情深缘浅(七)
凤九拍了怕迷谷的肩膀:“放心吧,我不会再做傻事。你看我不是挺好的。”凤九转了个圈,在迷谷面前。
“那就好,我还以为......”
“以后都不会有意外的,放心吧,我是青丘女君,我的子民还需要我来守护,我怎么会让自己有事呢?”凤九给迷谷吃了颗定心丸,笑了笑,便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去了。
迷谷望着凤九离去的背影,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可是又说不上来。
回到卧室,凤九放下桃花醉,走到四海八荒图前站定,双手抚了上去:“东华,这是你平定的四海八荒,也是你要守护的四海八荒。”凤九又指了指其中的一隅:“这是我继承的青丘,也是我守护的青丘。”说完,凤九嘴角浮起笑意,摘下挂图,卷了起来,取来了佛铃雕花的盒子,将四海八荒图放入盒子中,抱着盒子走了出去。
迷谷正在大厅,看见抱着盒子走出来的凤九,认出了他怀中的盒子,甚为疑惑:“女君,您这是?”
“我出去一下,你留在狐狸洞,等我回来。”
迷谷不放心:“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不去哪儿,反正你等我回来就是了。”凤九重复了一遍。
“哦。”迷谷挠了挠头,这女君跟前任女君如出一辙,让人操心死了,哎。
凤九点了点,就抱着盒子出去了
《三生三世枕上书》番外之情深缘浅(八)
凤九抱着盒子,走出了狐狸洞,不是去了别处,而是去了当年白浅盛放墨渊仙身的炎华洞。这炎华洞,常年气温较低,仙气缭绕,是个绝佳的地方。凤九来到这里,选了块稍微平整的洞壁,取出四海八荒图,悬挂了上去,自言自语地说道:“以后,我将你放在这里。你放心,我会很好,我也会做的很好。”
凤九慢慢后退,取下了脚踝上的佛铃,脖子上佩戴的当初的断箭,幻出了檀木的盒子,将佛铃和断箭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流连了几眼,终是合上了檀木盒子,捏了个决将盒子嵌入了画后的洞壁上:“你们相伴,我亦心安。好啦,我要走了,我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呢。”
说完,凤九头也不回地走了,也许这一次,她是真真正正的说服自己放下了吧。凤九回到了狐狸洞,迷谷看到难得如此迅速的回来的凤九,但是手上的盒子却不见了:“女君,你怎么快就回来了?”
“嗯,回来了,今日我心情好,我亲自下厨做几个小菜。”凤九嘴角上扬,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天真的笑容。
“好啊好啊,今日不用我做饭,那真的是太好了。”迷谷是树精,最怕的便是火了,所以生平讨厌的事里,不出意外,便是生火做饭首当其冲了。
凤九转身进了厨房,迷谷见到凤九的模样,似乎看到六百年前的青丘小帝姬,无忧无虑,状态好得很,心里的巨石落下不少。
没多大功夫,凤九准备好了饭菜,自己会房间取了从折颜那处“顺来”的桃花醉,当着迷谷的面自斟自饮,很是悠闲。
“女君,是有什么喜事吗?”迷谷边吃边问道:“还喝上酒了,给迷谷倒一点可好?”
“不好。”凤九拒绝了:“你要喝就去找折颜要一坛,他会给你的。”
“小气。”迷谷嘟了嘟嘴小声嘀咕道。
“其实这酒,不是我顺的,是找折颜要的。说白了,是折颜为我特制的,你不是说我老梦魇吗?这就是对症下药的酒,所以啊,你是喝不上的。”凤九端起酒杯,一口全部咽了下去。
“是吗?如果是对症下药的,那最好了。”状况外的迷谷还拍手叫好。
凤九见迷谷如此,也只是笑了笑,继续自斟自饮,知道酒坛见底,才放下酒杯:“好啦,我吃饱了,我去睡觉了,我好困,别叫我,我醒了,自然会起来的。你好好守着狐狸洞。”凤九起身,嘱咐着迷谷,还未等迷谷回话,便进去了。
也许酒真的是个好东西,回到房间,躺倒了那一张石床上,凤九感觉眼角有些湿润,抬手摸了摸,手指也湿哒哒的,反问自己一句:“这是眼泪吗?”
“原来还有眼泪......”
“原来,想要做到潇洒,这么难......”
“原来,想要忘记,真的很难......”
“原来,你是我想忘不掉的那个人......”
“原来,我是贪心的,我没有想象的那么坚强,因为真的很难......”
“东华,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尽管你不在我的面前,我要跟你,跟过去的我说再见了。”
“白凤九,儿女情长,不是你的全部,既然你继承了姑姑的君位,既然你是白家的女儿,你的肩上有无可替代的责任与义务,爱而不得,难过的仅仅是自己,若是青丘守不好,那就是所有的青丘子民之痛了,孰轻孰重,自可分晓。”
“好,我相信,我可以,眼泪到此为止,我会勇敢,我会坚强......”
折颜这新酿的桃花醉后劲儿确实大,凤九本就酒量不怎么样,嘴里的呢喃声越来越小,慢慢地沉沉地睡去了,睡吧,一觉新盖一切都恢复如初。青丘女君,白凤九。
洞内极为安静,可狐狸洞外,却是黑云压顶,雷声滚滚。迷谷收拾好残羹,正打算坐在洞口晒着太阳,可刚走出去,这天就忽然暗沉了下来,空中犹如撕裂般的出现着闪电,划亮了暗沉的天幕,迷谷仰头望着天幕:“这老天,怎么了,之前还晴空万里,怎么现在就这样了,哎,连天都喜怒无常啊,这日子真是越来越不好过了。”
突然一道闪电,劈于狐狸洞口的假山之上,随之而来的一道惊雷,迷谷暗道不好:“这不会,不会是女君的飞升上仙的天罚吧。”迷谷赶忙起身,想狐狸洞内跑去:“关键那祖宗还睡着呢,该如何是好?实在不行,迷谷替她当了吧。”迷谷实力护主,要是凤九听到了,定然会感动吧。凤九跑进凤九房间时,凤九正酣睡,此刻定然是醒不了的,迷谷心想,于是将在凤九周身设了个仙障,自己又跑去洞外,张开双臂,闭上双眼,大喊一声:“来吧。”
只是迷谷闭着眼睛,没有看到从炎华洞中分出的一道红光,笼罩在整个狐狸洞的上空,犹如一道屏障般的,将狐狸洞与暗沉的天际隔离开来,果然不出迷谷所料,这就是凤九飞升的天罚,三道天雷,厉声而下,锤击在白色的仙障之上,击出刺眼的光芒,连闭着眼的迷谷都感受到了光的强烈,勉强睁开眼睛,发现原先暗沉的天慢慢光亮了起来,再看看自己,完好无损,可三道天雷劈到哪儿去了?迷谷这才发现狐狸洞周围弥漫着仙泽,慢慢聚拢,凝结成一道光,刺痛了迷谷的眼睛,迷谷下意识用手挡住,白光飞回了炎华洞,一切归于平静,恢复如初。
《三生三世枕上书》番外之情深缘浅(九)
“这是怎么回事?”迷谷甚为疑惑:“不管了,还是去看看女君,别有个闪失?”迷谷抖了抖自己,刚准备跑进洞里,便听到白真的声音。
“小九怎么样了?”白真从毕方身下跳下,站在迷谷面前:“刚才是小九飞升的天雷,她如何了?伤的重吗?”
“四叔,你回来了,迷谷正要去看女君呢!”
“什么叫做去看她,刚才她飞升上仙的天雷,她不在?”
迷谷摇了摇头。
“等等我,九丫头呢,快带我去看看,有没有受伤啊?”折颜感受到了刚才的天雷,匆忙赶了过来,若是来不及挡不了天雷,治个伤还是可以的。
白真看到折颜来了:“哼”了一声,便进了狐狸洞。
折颜摇了摇头,转而问迷谷道:“小九呢?”
“在睡觉。”迷谷尴尬地回到。
折颜更是惊奇:“睡觉?走,去看看。”
迷谷点点头:“上神请。”
果不其然,待折颜,白真,迷谷进去凤九房间时,这傻丫头还躺在房间呼呼大睡,丝毫没有刚刚经受过飞升天雷的迹象,只是周身的仙气与之前不同了,折颜上前一步,广袖一挥撤了迷谷设下的仙障,还不忘调侃一句:“这仙障的水平实在是不怎样?”
迷谷一听不乐意了,嘀咕一句:“有总比没有好吧。”
“老凤凰,你别一来狐狸洞就不拿自己当外人,还不快看看小九如何?”白真给了折颜一个白眼,催促道,虽然没有天雷后的迹象,但也得确保她是平安的。
“真真,你终于肯跟我说话,别急,我马上,马上!”折颜冲着白真笑了笑,坐在凤九的床沿边,搭脉,片刻,起身,双手背后,笑意融融:“放心,这丫头。好得很。好得很。等她睡醒了,一切都好。”
“迷谷,她怎么会睡得这么沉?”白真疑惑,连飞升天雷都没有醒:“还有,这天雷谁替了去?不可能经历了飞升,还能如此安然无恙?”
“嗯,真真说的是个问题?”折颜也跟着疑惑起来。
“回四叔,上神,女君喝了坛桃花醉,后来就睡觉了迷谷想着女君在沉睡,我想着替了这天雷,可没想到迷谷闭上眼睛准备挡了天雷时,知道雷声结束,都未打到迷谷身上。”
“这就奇怪了?你没有受?她也没有受?那到底谁受了?”白真自言自语,眼神正好看打了折颜,一把拉过折颜扯了折颜的衣衫,坐看又看,还撸起折颜的袖子,看了看:“快说,是不是你替了小九的天雷。”
“我?”折颜看着如此紧张的白真,笑着说道:“真真,你是在担心我吗?你不生气了?”
“快说!”白真有些生气了。
“你别气别气,我是在你后面回来狐狸洞,怎么会是我呢,我听到雷声就赶了过来,可我到时已经结束了,所以肯定不是我。”折颜赶忙解释到。
“哦,四叔,迷谷想起了。我睁开眼睛时,我发现当时狐狸洞上方好像有仙障,后来慢慢聚拢成一道红光,很刺眼,迷谷的眼睛都睁不开,后来等我再睁开时,就不见了,你们就回来了。”迷谷回忆着刚才的情形。
“我说迷谷,你这说话不说重点的本事还真是越来越长进了。”白真调侃道。
“走吧,我们出去说,免得打扰了她睡觉。”折颜拍拍白真的肩膀说道。
白真点点头,走了出去。折颜和迷谷也跟着走了出去。
大厅内,折颜和白真坐在石桌旁,迷谷去了厨房烧水煮茶。
“折颜,迷谷刚才说红光,你说会是什么呢?”
折颜有些出神,似在自言自语:“我也在想,要有能力笼罩整个狐狸洞的,倒真是没有几个人,且为红色的更没有几个人,我倒是认识一个,不过她早已经不在了,所以还真的不可能是她。不过说到这红光,或许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白真看着折颜,皱着眉头问道。
折颜回过神来:“没什么,以后再说吧,反正小九顺利飞升上仙,完好无损,这不是我们希望的吗?何必在乎这个过程如何?”折颜说完,撇过目光,似乎在想些什么。
“嗯,你说的也对,她没事就好。”白真很欣慰的说道:“我打算在狐狸洞等她醒来,再走,你呢?”
折颜没有反应。
“老凤凰,老凤凰,你在想什么?”白真喊了两声。
折颜才意识到自己出神:“哦,没什么,好啊,等她醒了再走吧。”
“真是奇了怪了,你丢魂了啊。”白真责怪道。
折颜只能无奈地陪着笑脸,自己在想什么,只言片语都没有跟白真吐露。这一守,便是一夜。
《三生三世枕上书》番外之情深缘浅(十)
房间内凤九依然酣睡,这桃花醉的功力,还真是不容小觑的。
“陛下。”
“九儿,你怎么来了,太医不是嘱咐过你,要你好好休息吗?”
“九儿已经好多了,九儿是偷偷过来的,太医不知道。”
“你啊。。”
“陛下,九儿做了些点心,想跟你一起赏月。”
“赏月?”
“嗯,赏月。好啊,来吧。九儿,我发现今日的你有些不一样?”
“有吗?我发现这一年的你总有些心思在身,可现在的你,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似乎你愿意放下你心中的事了,终于愿意与朕坦诚相待了。”
“是吗?那是因为我想通了,人活短短一世,既然臣妾心中有陛下,就要十足十对陛下好,必然日后回想起来,臣妾肯定会后悔的。”
“既然如此,那就来吧。”
“陛下,今日的月亮好圆,好漂亮啊。”
“嗯,确实漂亮,但是朕还是觉得朕的九儿是最美的。”
“陛下,你又取笑我。”
“有吗?朕说的可都是真话,不会骗你的。”
“陛下,是不是九儿今日做的点心,甜了你的嘴,你才会说如此好听的话给我呢?”
“嗯,是甜了点,不过九儿做的都喜欢吃。”
“嘿嘿......。”睡梦中的凤九嘴角都是咧着嘴笑的,梦中的她,能够拥有着爱她怜她的陛下,弥补了现实的亏欠,总算是天命不倦的一种补偿吧,还能喃喃呓语:“陛下,以后你喜欢吃的,我都会做给你吃,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好不好?”
“好,去哪里我都会带着你。”
“陛下,我们会一直如此吗?”
“会,朕说过,朕就是那个护着你一辈子的男人,自然我们会一直如此。”
又一次,突然,一股莫名的力量,将凤九抽离陛下的身边,二人拼命伸手,想试图抓住对方,可越想抓住,距离却越远,知道二人彻彻底底地看不见对方的模样。
“东华......东华......你在哪里?九儿,找不到你了,你在哪里?”梦中的凤九大吼一声,一身冷汗,梦中惊醒,忽的坐起,嘴里还在念着东华的名字......
片刻,才慢慢睁开眼睛,四周昏暗,原来只是做了个梦,凤九揉了揉脑袋:“白凤九你个傻子......。”忽听得外面白真和折颜的声音,凤九记起那坛子酒是当着迷谷的面喝的,心里一沉,缓了缓,起身,理了理衣衫,脑子顺了顺当然与折颜商量好的话,便走了出去。
凤九佯装轻松地边打着哈欠,边走了出去:“四叔,老凤凰,你们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哎呦,小姑奶奶,你不早了,你睡得可还舒服啊?”折颜打趣道。
“小九,你醒了?快过来让折颜给你看看身体有无异样?”白真冲着凤九招手道。
“身体异样?四叔,你怎么了?我没事啊,我很好,不用看。”凤九觉得白真这话说得奇怪。
“你就没有发觉你有什么不对吗?”折颜也凑上来说了一句。
凤九看了看周身,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也没有发热,遂对白真和折颜说道:“四叔,折颜,我很好啊。”
“你还真是个糊涂的丫头。”白真笑道:“凤九小上仙。”
凤九闻言,瞪大了眼眶,瞧了瞧白真,又看了看自己:“啊?我是上仙了?”
“那可不?小丫头,你还真是过的糊涂。”折颜也附和道。
凤九还是不相信,又问道:“可飞升不都得经历天雷吗?可我好像没有啊。”
“嗯,你说到点上了,我们也正纳闷呢!你这全须全尾儿的,一点雷击的痕迹都没有,就这么成为上仙,我们也没有研究个透。”
“你没有发现你周身的仙气更深厚了吗?还真是个傻丫头。”
凤九半信半疑,又看了看自己:“好像是有那么点不同了。”转个了圈,忽然高兴地跳起来:“哈,我终于是上仙了,哎呀,我已经是上仙了,四叔,折颜,我好开心啊。”
凤九开心得像个孩子似的,围着折颜白真转了好几个圈。
“好啦,你小心点,别飞升的天雷没伤着你,自己却伤了自己。”折颜开玩笑地说道。
“是是是,最重要的别再割了自己的尾巴了。小心再来一次,小命不保。”白真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凤九一听,笑容更甚:“四叔,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割了自己的狐狸尾巴,我爹说过,我们九尾狐是最宝贝,我怎么会割了我的尾巴呢,四叔,你真是会开玩笑。”
白真一听觉得有些奇怪,而折颜确实一副了然于胸模样。白真又补充了一句:“小九,你不记得以前你割过你的狐狸尾巴了?”
“四叔,你别开玩笑了,我爹要是知道我割了狐狸尾巴,我还能安然地站在这里吗?”凤九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你......”白真觉得更是疑惑了,上前一步,摸了摸凤九的额头,还试了试自己的:“你这也没有烧啊。老凤凰,你来看看,怎么回事?”
凤九两只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折颜,折颜上前一步,拍了拍白真的肩膀,冲着凤九说了句:“小九,你看我们守了你一夜,怎么说都得给我们弄点好吃吧。”
“好吧。”凤九知道折颜这是在给她岔开话题。
“快去快去,我都饿了。”折颜抬了抬下巴,示意凤九快去。
凤九点点头,一溜烟儿跑去了厨房,嘴角的笑容也随之消失了,差点就兜不住了,凤九不知道自己的拙劣的演技可以撑到什么时候,也许越是无心无肺,他们会更加相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