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今晚的街道上有点冷,我紧紧地抱着双臂大步走回家去.
早知道天气这么快转凉,我就穿一件大外套去上班了,免得下班回家时着凉.算了,赶紧回家做饭吧.
转过一个拐角,穿过一条阴暗小巷,再往前走几步就到家了.
但正当我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小巷时,突然有人从后面捂住我的鼻子,顿时眼前一黑.
当我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冰冷的床上.起来一看.我身上的一些器官不见了.
这时我才知道,我已经死了.
二
"啊!"
一声尖叫过后,我慌忙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这才明白,刚才的场景只是一个噩梦.
我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想起那个梦,心有余悸.不由得摸了摸自己还在狂跳的心脏.
那个噩梦真实得就像发生过一样.
我起床喝了杯水,换下了那件湿透了的衣服.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叹了口气,做了个噩梦,身边连个能安慰一下自己的人都没有.
算了,还是闭上眼睛继续睡吧.
当我闭上双眼不到十秒,又骤然睁开.
我想,自己应该是失眠了.
三
"小蝶."
"啊?什么事."
我扭过头,原来是同事在叫我.
"什么事?你看看你,整天心不在焉的.小心被那死胖子看见,又来唠叨你了"
"啊,有吗?"
"废话,我今天观察你很久了.感觉你今天都怪怪的.整个人看起来魂不守舍.怎么,还没忘掉那男的?"
"你说到哪去了?我是昨晚没睡好."
"没睡好?好端端的为什么没睡好?"
"我也不知道,昨晚突然就做了个噩梦,特别真实的那种.然后我就失眠了."
"梦见什么了?"
"就是...哎,那胖子来了,待会在跟你讲."
我急忙摆弄着桌上的文件,然后等他走过去.
好不容易等到下班时间,刚准备收拾东西回家,那八卦妹就走上前来拉着我的衣袖问我:"你到底梦见了什么啊?"
看着她满脸期待的表情,我笑咪咪着说:"我梦到一个长得特别帅的帅哥走上前,硬要和我亲亲.我摆脱不过,然后就醒了.一闭上眼,又看到他准备强吻我.就这样,我失眠了.哎,真是一个可怕的梦啊"
"你!至于吗,大家都是姐妹,人家好心关心你,你却这样糊弄我,真是良心被狗吃了."
说完嘟着嘴,对我翻了个白眼.
"好啦,其实就是..."刚准备说出来,就想起昨晚那一幕幕仿佛置身于现实中的事情,冷得一哆嗦.
"是我梦见了自己被当成鱿鱼炒了,躺在锅里,被撒下各种调料.再配合大火猛炒.那香味,别提多真实了."
"哇!你这梦也太抽象了吧.该不会是随便编个故事骗我吧."
"哪有,我怎么会骗我家小宝贝呢.那真是我昨晚做的梦啊.别提有多恐怖了,现在回想起,还有点小怕怕呢."
"我看不止有点小怕怕,还流口水了对吧."
"对对对,我家小宝贝说什么都对.等会儿我再到市场买点鱿鱼,今晚做顿爆炒鱿鱼,尝尝味道如何,要不你也来点?"
"拉倒吧你.我先走了,那鱿鱼留给你自个慢慢吃吧."说完便扭头走了.
"唉."看着天色渐渐变暗,我也匆忙赶路回家了.
回家路上走到一半时,前方一家房子吸引住我的目光.它的门前摆放着一些花朵盆栽,看样子应该是一家花店.
奇怪的是,以前怎么没注意到这里有一家花店,难道是今天刚开张的吗?
怀着些许的好奇,我进去了花店里面.
如我所料,映入眼帘的果然是许多种类繁多的花,争奇斗艳,让人目不暇接.
当我欣赏那些花正入迷时,一道声音悠悠的从我身后飘来:"您好,请问您是来看花的吗?"
我回过头一看,说话的是一位容貌非常清秀的女人.
她看起来大概25岁左右,留着一头飘飘的长发,目光很柔和,给人一种慈祥的感觉.
"啊,不好意思.我刚才看到前面有一家花店,觉得有点好奇就进来了,冒昧地闯进来,没有打扰到您吧?"我满脸歉意地说道.
"怎么会呢,有客人来看花这是好事啊."她微笑地说道,眼睛弯成一道月牙,很好看.
"你喜欢什么花?"她问我.
"嗯,我喜欢白玫瑰."我答道.
"白玫瑰,为什么喜欢白玫瑰呢?"她又问我.
这个问题,我很难回答.或者说,我不想回答.
因为白玫瑰,会让我想起他.
四
忘了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从我的生命中消失，仿佛从没来过一样。
我俩曾经的感情很好，好到什么程度？
好到我们天天黏在一起、好到我可以把自己所有辛辛苦苦赚来的储蓄交给他、好到我相信他就是我生命中的唯一；
当然，这也许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那天，他跟我说分手。
毫无征兆，毫无理由，然后不辞而别，彻底离开了我。
我打不通他的电话，所有的联系方式也没了，到处都找不到他。
直到某天我去看病，在医院里重新了他。
他躺在病床上，笑容依旧是那么温暖，仿佛冬日里的阳光。只是脸色很苍白,眼睛也没有了光泽.
我问他为什么要离开我，他只是笑了笑，淡淡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从此,我再也没有见到他了.
"我想买一束白玫瑰去看望一位朋友."我微笑着告诉花店老板。
“哦，是这样啊。”
随后她从某个角落捧来一束淡雅的白玫瑰，递上来给我。
"给,刚好还剩两束."
“好的，请问要多少钱？”
“不用给钱，这是送给你的，就当我认识了个新朋友。”她微笑着说。
“这怎么好意思呢，我们才第一天认识，你就送我一束花。”
“别那么见外啊，我们都是朋友，送一束花很正常啊。”她笑了笑，看上去心情很好。
“那我就收下了，谢谢你。我明天还会来找你聊天的。”
和花店老板道别后,我就准备回家了.
嗯,心情顿时好了不少.不只是新交了个朋友,更多的,可能是因为我已经重新开始了.
走到那个又黑又长的小巷,嗯,只要穿过这个小巷再走几步就到家了.
突然,整个世界都变黑了.
五
"叮铃铃...."
嗯?原来是闹钟铃响了.我慢慢地从床上起来.脑袋还有点昏昏沉沉的.
抬头看向闹钟,哦,这么快就到中午了.我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向我袭来,我赶紧把头别了过去,然后再拉上窗帘.
黑暗,再度淹没了这房间.
果然,这才是我熟悉的环境.
我穿上了衣服,随便漱了个口擦了下脸.接着走到客厅.
重复着每天不得不要做的事:发呆.
正在这时候,肚子传来"咕咕咕"的声音,我饿了.
可是,再也没有了会给我做饭的人.
"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再到游乐园玩啊?"
"嗯,等有空再去吧,爸爸这周要去帮病人做手术."
"哦,爸爸又要去用魔法打怪物吗?"
"对啊,这次的怪物很厉害.爸爸要非常集中注意力才能打败这怪物,所以你要在家乖乖听话,做个男子汉保护好妈妈,知道了吗?"
"知道,我会好好保护妈妈的",儿子举高小拳头向我保证.
嗯,我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然后就出门去上班了.
来到我的办公室,刚坐下不久,护士小李就进来向我说了明天的手术安排.
然后说到了那个手术,小李很轻松的说道:"陈医生,明天的手术难度挺大的.不过对于你这样的老手来讲,应该没什么压力吧."
接着,她又巴拉巴拉在那里自顾自个的说了一大堆.
但我明白,明天的手术意味着什么.
忙完工作后,我回到了家.妻子早已做好了饭菜,和儿子一同在客厅等我回来.
对于饭桌上一桌的饭菜,我却没有胃口,坐着发呆.
妻子看出了我的异样,关心的问道:"怎么了,没胃口吗?"
"啊,不是.我只是在想明天的手术."
"没事的,怎么说你也是经验丰富,来,先吃饭吧."
"嗯."我吃上两口,然后就洗澡去了.
临睡前我对儿子说道:"等爸爸完成了明天的手术,就带你和妈妈一起去游乐园玩.好不好?"
六
"怎么会这样!你们不是保证手术一定会成功的吗?怎么会这样啊..."
我看着眼前哭得不成人样的病人家属,脑袋一片空白,耳边只有"嗡嗡"声.
"老公啊,我的老公啊!"病人妻子猛地冲上来,挥舞着拳头想要打我.旁边的护士们马上拉开她.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手术失败了,病人走了.
"抱歉,真的抱歉,我们尽力了."
我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看着眼前这一切,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对于那个手术,尽管我在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病人因手术失败而死亡那一刻,我还是崩溃了.
好不容易拉走病人家属后,院长就走了过来,对我安慰道:"小陈,这件事你不用太放在心上.毕竟这手术也没人保证一定会成功.你还年轻,又是咱们院里最有潜力和天赋的医生,不要太内疚,以后的路还长着."
说完拍拍我肩膀就离开了.
话虽如此,但我作为手术医生.病人又因手术失败而死,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又怎么能够淡定下来,像个无事人一样?
我一路上低着头走回了家,发现妻子和儿子都不在,难道她俩还没回来?
但我实在是太累了,只能在客厅了坐着发呆.
时间一分一秒的很快就过去了,我抬头了看了看钟,发觉现在都7点半了.
她俩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我急忙拿起手机拨打给妻子,但电话那头一直重复着"无法接通".我又拨打了好几次,却一直没有回应.我开始慌了,连忙出门去找她俩.
我找遍了我们一家子平常去的地方,可还是没有发现她俩的踪迹.没办法,我只好去派出所报案.
当我在派出所报完案时,却突然听到了某个警察在说有条街道发生了车祸.伤亡惨重,有好几名伤者,还有俩个死者.
我心理不断的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这么巧的.她俩只是贪玩,晚了一点回家而已.
然而我还是放心不下,便跟着警察去车祸现场.
当我到达车祸现场时,我崩溃了.
妻子和儿子血肉模糊,倒在了血泊上.
就在这一天里,我失去了我的一切.
七
自从安葬好她俩后,我就一个人呆在家里,什么也不干.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她俩走后,时间于我而言就好像不复存在一样.
我想起了和妻子的初次相遇,想起了求婚那一天,想起来我们吵架后又快速和好的那一刻,想起妻子告诉我她怀孕了的高兴模样,想起来了儿子出生时那大哭的样子,想起来他第一次喊我爸爸的样子,想起了我们说好了一起的约定......
可是,一切都没了.
有人说,人要是哭多了眼泪就会流干.可是我想到她俩,我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流.我不知道我已经哭了多少遍.我只知道,无论我哭多少遍,她俩都不会回到我身边了.
我多想再听到她俩老是大笑着,在我耳旁喊我"老公,爸爸".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身为一个医生,一心只想着救治病人,可到头来却是这个结果.我连我的家人都救不了!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我!
后来我离开我的家,家人都走了,留下我一个在家也没用.
我也没回到过医院,我已经不可能再做一名医生了.甚至,我开始恨自己为什么一名医生.我连自己家人都救不了,我为什么还要去救别人?
直到某天,一个穿着黑大衣的男子找到了四处流浪,满脸胡渣的我,问道:"你好,请问你是陈医生吗?"
"不是,我不是什么陈医生."我低着头,随口应道.
黑衣男子并没有走,依旧问道:"可你确实是陈医生,我认识你."
"我都说了我不是什么陈医生,你快走开吧!"
"哼,你不承认你是陈医生那也没关系.那你想要一份工作吗?是关于手术的."
听完,我抬头打量着眼前这位黑衣男子:看样貌大概应该是个中年人,戴着一副眼镜,却给人一种很阴森的感觉.
我没有理会这个神秘人,他继续说道:"这手术和平常的不太一样,你不用担心病人会因手术失败而死亡."
然后凑到我耳边,说了一句:"因为他们已经死了."
过了很久,我已经习惯了我的新工作:运用手术,摘除死者身上的重要器官.
没错,我成了一名黑市医生.
也许是因为无聊,也许是因为生存,也许是因为我讨厌做一名医生.准确的说,是一名救人的医生.
反正她俩都不在人世了,我也了无牵挂.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是不会在乎这个世界的.
这天,我的手术台迎来了一位奇怪的病人.
她皮肤白皙,面容清秀,留着一头披肩的短发,看样子很年轻,笑起来应该挺好看的.
说她奇怪,是因为看着她,我竟然会有一种熟悉感.
但她和妻子长得一点都不像,在我印象里,也好像没看到过这个人.但就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
这是我第一次对别人有这种感觉,看上去很陌生,却好像相识已久.
看着她的脸,我迟迟没有动刀.
于是乎,我以身体不舒服的借口对看门人说出去走走,透透气.好在我平时表现良好,他们也没怀疑我就让我走了.
八
我无聊的在街道上闲逛,脑海里想的全是手术台上的年起女子.真是越想越奇怪.
我敲打着自己的头,竭力的让自己不再去想她.
走着走着,我看见前面有一间花店.
说实话,我平时很少出门,连吃饭也是叫外卖的,因此对周边环境并不熟悉.
看着眼前的花店,我抑制不住我的好奇心就走了进去.
进去后,看到的全是各种各类的花.
正当我四处看时,一处声音叫住了我:"请问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我看过去,原来是一位女人.
"呃,没有,我只是随便看看而已."
"这样啊,那请你慢慢看吧."
女人说话很温柔,很像她.
我想起来妻子以前也买过花,于是就问道:"请问,这里有白玫瑰吗?"
女人回头看着我,楞了几秒,微笑的说:"店里的白玫瑰差不多都卖完了,也还没进货."
"那打扰了."我正转身想要离开,她就叫住了我.
"等一下,这里还有一束,我马上拿给你."
很快她从一个角落里拿出一束白玫瑰,对我说道:"昨天有位朋友从我店里拿走一束白玫瑰,这是剩下的最后一束了."她笑着说道.
"谢谢,多少钱?"我刚想从口袋里拿钱,掏遍了整个口袋,才发现我忘了带钱出门了.
"不用,这最后一束白玫瑰就送给了你吧."
"那,谢谢了.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对了.你买白玫瑰是为了送人吗?"
"嗯,是给我妻子的.她很喜欢白玫瑰."我看着前方说道.
"你真是个好丈夫,感觉你的太太真幸福."
然后她走在门口自言自语道"我那朋友昨天也说买白玫瑰是为了送人,想不到现在白玫瑰还挺受人欢迎的.只是不知道她明天还会不会来看望我呢?"
凛冽的寒风在四处呼啸而过,我一个人走在街上,今晚的街道依旧很冷.
后记:本文灵感源于我十月份做得一个梦,内容挺诡异的.加入了一些情节和人物,但保留了男女主的大体经历.本想早早写完,但我太拖沓了,十二月才完成.第一次写文章,可能看起来会有点乱.希望各位多多指教.≡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