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似水,世事如沙,世间所有的生命堆积在一起,才能让时光看似停住了脚步,但我们只是其中的一粒尘埃,怎能留住奔流不息的光阴呢?”
我们来到走过很多次的餐厅楼梯上,一排排地站好。
阳光很好,清风托着浮云,自在地漂浮。留下蔚蓝的天空,悲伤地映着大地。
不远处脖子里挎着个相机的摄影师,用手左右摇摆,指挥着眼前的几十号人,排好队形。我向摄影师身后更远的地方望去,花团锦簇,草坪里的花全部盛开,紫蓝色的飞燕草散发着满是绿意的清香,洒在阳光里,像极了我此刻的心情。
前面的几个同学在叫喊着站好队,站好队。我站在最高的一排,看着人潮涌动的队伍,不知为何,心里平静了很多。
身上宽大的学士服随着风四处飘扬,很大,有点儿不合身,但为了能穿上它,奋斗了四年。想想这四年的经历,我不由得露出了会心的微笑,恰在这时,摄影师的那句”3、2、1茄子”刚喊完,快门响起,我的这个笑容,永远地,留在了毕业照里。
我坐在刚收拾好的出租房内,拿着到手几天却没来得及细看的毕业照,回忆着照毕业照时的场景,看到我的那个自认为很美的笑容,又大笑了几声,心想当时笑的太傻,不敢再直视。
我看了看其他人的表情,好在他们比我还不自然,我顿时轻松了许多。心里那个被别人说成傻X的念头顷刻消失了。当我看到女生第二排右边第四个面孔时,内心再次陷入深沉,我对着她看了一会儿,拉开抽屉,把照片压在报纸和杂志的下面,缓缓地,合上了。
我起身,透过窗看着外面的一切,夕阳如血般照耀着早已破落不堪的城中村,泥泞的道路,斑驳的墙壁,此刻竟成了一幅独具特色的画,如若可能,它也只能出自毕加索之手,我心里这样想。
而我,就要在这个如画的地方,住上一段时间了。
同居的舍友估计明天才会搬来,今夜,我注定要一个人沉睡在这绘声绘色的景物里。
夜色降临,我竟没了睡意,我想起了照片中那个散着头发的女生,我想,此后,在我的意识里,她可能永远都是那个样子了。
我准备伴着月光,重新将我的青春走马观花一遍,然后,就此作别。
当然,重要的地方,或许会观很多遍。
权当写给回忆的信。
就从,你初次闯入我的生命开始吧。或者,是我闯入了你的生命。
班级的第一次聚餐,你坐在我的对面。
那是个热闹的场面,我们互不熟识,可又想打破这样的静寂,一个女生就端起了杯饮料,当酒敬大家。全部起立,互相碰杯,啤酒洒在了一盘黄瓜里,引起一阵笑声。现在想想,还是觉得只有你笑的最美丽。
席间其他桌的同学过来敬酒,为了表现的热情,故意把嗓门提的很高,估计比珠穆朗玛峰矮那么一点儿,可也足够雷人。你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不时露出几个微笑,又觉得有些失态,便用手遮了遮。你的长发就那样散着披在肩上,头稍微一动,它们就随着飘荡,而你则会用手重新把它们捋顺,又安静地坐在了那里。
酒过三巡,有人提议各自做一下自我介绍,到你时,你似乎有些紧张,声音很小,话也不多,除了我叫什么来自哪里外,几乎没说什么其他的话,但我还是把你的名字记在了心里。
饭局结束后,似乎我们从此便成了朋友,再次以互相碰杯的形式给这次聚餐作结。走时依然恋恋不舍,总要说上句晚安回见才觉得礼貌些,而你仍然那么安静地站在人群中,不显眼,不张扬。似乎转眼,就能把你从记忆里忘却。
现在觉得,青春里没有爱情,只有冲动。而且还是那种见一面就想把人攥在手里永不松开的冲动。
我绝对赞成这样的冲动是魔鬼。
我喜欢上你了吗?
应该还没有,至少,还没到时候。
可我在心底却为你留了个位置。
那顿饭不仅让一些人认识了,为了保持联络,每个人都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但不知为何,在微信盛行的年代,我们还是留给了对方QQ号。只能说,这是很长时间,养成的习惯。腾讯帮我们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却又试图让我们改变。就像,当你习惯了爱一个人的方式,Ta却反过来让你重新开始,你当然可以重新开始,可习惯还是会占据你的行为,最起码,是在起初的时候。
顺其自然地,我们也成为了好友,纵使我不知道你是否乐意。
其实想想,我还是很想笑自己,因为我们几乎所有的对话,都是从对话框里发出的。
我还是慢慢了解了你的生活,我不知自己是否真正了解了你,我只知道,你很努力,课余时间,学了又一门外语——韩语。那时的我竟然傻到问你”欧巴”的意思,和你聊天,我也卖弄起了韩文,你惊讶,问我怎么也会用韩语。我故意卖关子,笑着回答说:”你猜。”还加了个偷笑的表情。你竟然当我真的懂了韩文,也发给我一大串韩语,我瞬间凌乱了,焦急地问你是什么意思,你却只笑不说话,最后来了句:”你不是能看懂韩语吗?”我苦笑,我哪懂什么韩语,只不过用了个有道词典而已啊。
其实,我曾在翻译栏上输入过”我喜欢你”这几个字,只是没勇气发给你。
我相信,你一定能看懂。
나는당신
第一次坐你身边,全托了你室友的福,要不是她逃课走了,我怎么会有机会呢?也就是在那时,我才第一次认真地观察了你。我发现,你爱笑,而且笑起来还有酒窝,比我远距离看朦胧的你的笑容时更美丽。你有些不自在,问我:”你看什么呢?”我把目光从你的脸庞抽离,心跳的厉害,颤巍地说:”没什么没什么……”那一刻,我似乎觉得,微风透过窗吹进了我的心里,我用力吸了两口气,感受微风带来的甜蜜。
老师讲的课太无聊,你突然说:”不听了。”然后掏出手机看起了电视剧。我问你看的什么,你说,韩剧。我向来对偶像剧不感兴趣,无论中国的还是韩国的,于是反问你:”你怎么喜欢看韩剧啊?”你似乎有些不耐烦,”练习韩语啊!”我恍然大悟。
可我扫了一眼手机屏幕,瞬间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再看一眼终于明白了,惊讶并且疑惑地问:”你看着汉语字幕练习韩语啊?!”你笑了,或许是我说出了你内心想掩饰的真相,想看偶像剧就看嘛。不过想想,你的那个理由,真的很冠冕堂皇,乍一听,瞬间对你的印象提高了很多呢。
记忆里唯一的一次。
《左耳》上映后,班里组织了一次集体观影,在离校不远的电影院,包场看了场电影。生平第一次进电影院,和你,还捎带了几十号同学。
电影院空荡的房间里,瞬间涌入了几十号人,很快填满了座位。为了增进男女生的交流,营造一起看爱情片的氛围,男生一排女生一排交叉地坐着,而我的左前方,便是那个依然散着头发扑朔迷离的你。电影开始前,大屏幕上播着广告,很多人在看屏幕,而我只望着你,陌生又熟悉的背影。那时的我想,要是这样能一直默默地注视着你,该有多好。
突然间,房间里的灯灭了,你消失在无边的黑暗里,我一时失去了方向。耳边响起了中国电影制片厂熟悉的背景音乐,我知道,电影要开始了。我不知道电影里会上演什么样的爱情,我只觉得,所有电影里的青春,都不是我们的青春。所有伟大的爱情,都只存在于电影里。就如,我爱你,只能默默地爱着你。而电影里的爱你,却总是那么的轰轰烈烈。”爱对了是爱情,爱错了是青春。”黎吧啦说这句话的时候,对未来充满了无畏的预测。
可我的爱情,无论对错,似乎终究只能成为回忆。
黎吧啦为了不分对错的爱情,消失在了那个飘着大雨的绝望的时空里。很多女生流泪了,很多男生沉默了,我们都在惋惜黎吧啦的离开,为她凄惨的爱情结局悲伤,可最终,再伟大的爱情不过变成了不愿回忆的过往,没有谁对谁错。
我不想向你诉说任何心迹,我只愿这样默默地爱着你。没有说透,就不会有失望。哪怕在我的想象中,我幻想了所有的美好,所有的美好也在向我招手。
走出电影院的那一刻,我看见你略带沉思的表情,心生怜悯。我想,你也为黎吧啦流泪了吧。遥远的天际滚起了绯红的云,烈鸟从中疾驰穿过,像浴火重生的凤凰。我再次看向你,夕阳的红光已经照的你的脸颊泛了腮红。似乎有些灼热,你用手轻轻在双颊上搓了搓,可却变得更红了。
有人提议:”我们就这样走回学校吧,反正也没什么事。”
随即附和声也来了:”好~~”
就这样,一群人,没有任何计划,开始时还有些无序地,踏上了返校的旅途。
我从未感受过如此炽热的斜阳,每个人的右脸颊都被晒的红润润的,可一路的欢声笑语却掩盖了每个人的疲倦。女生走在前面,男生走在后面,在男女交接的地方,嘈杂声一片。每个人都很昂扬,彼此诉说着不冷不热的话语,有些沉稳,有些激烈,有些慷慨,有些低昂。
可我唯独没有听见,那熟悉的波光。
一路上的你,除了少许和宿舍的女生说几句窃窃私语的话,便一直沉默着。看着你沉默,我的话也不多了。
听到有人在讨论电影的剧情:
“我还以为《左耳》讲的是女主角的爱情故事呢,谁知道最凄惨的爱情竟然是女二号的!”
“黎吧啦太惨了,陷入三角恋无法自拔。”
“什么啊,我觉得许弋爱的还是她,那个富家女真的一点都不好耶。”
“是啊是啊,你说我什么时候也能经历这样一次跌宕起伏的爱情啊!”
“你啊?做梦去吧。”
随后是一阵肆无忌惮的笑声。
“……”
到学校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男女生宿舍原本是两个相反的方向,可男生们经过一致决议,决定还是要先看着女生平安地回到宿舍,于是一群人又熙熙攘攘吵吵闹闹地朝着女生宿舍走去。不明真相的学生估计会被这一阵势吓到,我们怕女生可能横遇窃匪,但却没有想过别人会不会把我们当成劫匪。
一群男生站在女生宿舍门口,恭送女生上楼,女生们也很感谢我们充当护花使者的行为,在表述了足够的感激之后,兴奋地上楼了。女生走完了,我们还在那站着,搞得像准备表白似的,眼看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我们赶紧拔腿撤退了。
我望向你进入的那栋楼的高处,不知你会在哪层哪间宿舍住着,可我希望,你也能恰好站在窗前,看见我。
我只听有人大喊,看你妹啊臭流氓!
那夜之后,我很久没再见过你。
过了许多天,你的空间终于有了动态,一句话:不敢也不想去面对,甚至连哭的力气都没有,我该怎么办?
看到这些,我也终于明白了你消失不见的原因,只在评论里细细地说,坚强些。
不能陪你坚强,不想让你心伤,世事总很无常,前方还有希望。
你回,嗯。
如果我的话语能让时光静止,我宁可为你不再停歇。
流年似水,世事如沙,世间所有的生命堆积在一起,才能让时光看似停住了脚步,但我们只是其中的一粒尘埃,怎能留住奔流不息的光阴呢?
我曾问过你,考研吗?
你说,还不确定,应该会吧。
最后的选择却只剩了一个字,会。
我没有这样的打算,从开始就没有。在有限的时间里,我考了所有该考的证,计算机二级,英语四级,银行从业资格证,等等等等。我还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报了英语六级,可在笔试部分就被刷下来了。
你的成绩很好,我曾对你说,我是多上了一年高三才考上这所大学的。我问你有没有复读,可问过之后我就后悔了,因为你说,我要是复读的话,肯定受不了的,我是绝不会复读的!谈到高考成绩的时候,我得意洋洋地说,我可比你高一分呢。不知哪来的优越感。
临近毕业,我拿着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考到的各种证件,开始了艰辛的找工作历程,投了数不清的简历,却鲜有回音。有时也会疲惫,可每当我遇到无法逾越的挫折时,便会想到你。我会对自己说,或许此刻,你还在为一道解不出来的数学题烦忧,每晚熬到深夜,又不得不早起背单词。你同样很辛苦。
后来的课你就很少来了,你和大多数考研的同学一样,为了更好地学习,在外面租了房子,我想,在即将结束的学生时代里,不知能否再见到你。
我记得那个冬天,寒冷来的格外早,秋风扫落最后一片叶子的同时,也带来了许多片凋零的雪花。
我终于收到了一份面试通知,我想,我一定要把握好这次机会,为了这次面试,我买了身西装,把自己打扮的光鲜亮丽,照镜子时差点认不出自己。
走出办公室的那一刻,我内心想着一个问题,不知你的考试是否顺利,我想对你说,我面试成功了。我想和人分享这份喜悦,只想到了你。
你成功了。
散伙前的最后一顿饭,全班同学又坐在了一起。我终于看见了久未谋面的你。你没有什么变化,就是看着憔悴了不少。不知你为考研付出了多大的努力。你还是散着长发的发型,这个发型,你留了四年。我想起你最初留这个发型时发的说说,换个发型,换种心情。
不知将要赴往异地读研究生的你会不会再换了发型。我在心里想,你留短发的样子一定也很好看。
离别饭吃的并没有那么伤感,男生女生叫喊着谁和谁最后会走到一起,还拉着班长向学习委员表白,我的思绪一下子伸展了。内心突然有一种想大声说爱你的冲动。我看着你,蠢蠢欲动。
可你没给我机会。
你中途离场了,你说,对不住大家,我得先走了,我男朋友来接我了。
大家都望向门外,只见一个风度翩翩,开着豪车的男子走到了你的身旁,你和他挽着手走了出去。
每个人都惊讶,平日里言语不多的你,竟找了个那么有钱的男朋友,女生们在尖叫和羡慕声中,看着你坐进车里,疾速离开了。
我看着渐行渐远的车子,内心没有太多波澜,我真应该感谢你,如果我说出了那些话,不知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我掏出手机,给你发了一条消息,祝贺你考研成功。
很快你就回了,你说,谢谢。
我低下头,快速抹去眼角将要流下的泪水。
夜深了,我独自一人在出租房内,看着外面璀璨的夜空,内心多少有些凄凉。那些闪烁的星星似乎在转动,绘制出了一个我心中熟悉的面孔,她有着长长的头发,一直披散的发型,爱笑的眼睛,绯红的面颊。我望着星空,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我似乎做了个梦,在梦里,我看见她在我面前奔跑,时不时回过头,冲我露出明媚的笑容,伸出双手,等着我追上她。
可我怎么追都追不上,她一直和我保持着不变的距离,我伸手,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双手落入别人的掌心。
我多想抓住那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