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寒冷,狂风肆虐,是个大冬天。长长的胡同内,晓瑜疾步走在回家的路上。她穿着一件紫色的风衣,寒风像找到了进口,直往她脖子里钻,她为难地从口袋伸出纤手,拉紧领子。这么冷的天,不知要过多久,才能真正进入明媚的春天,她这么想着。狭长的小巷深处,行人很少,这条路本来就僻静,虽和热闹的街巷只是间隔一个九十度的转弯,却不甚热闹,在大冬天,人迹少见。胡同内更是雪洞般的冷。
白皙的肌肤此刻在狂放的西北风里,已经冻得紫红,手指的触摸,竟没有太多的知觉了。路过在墙角瑟瑟发抖的一撮枯草。晓瑜加快了脚步。
快到家门口,晓瑜一眼望去,却见一人站在自己的家门口。仔细一看,是男友阿东。晓瑜忍不住嫣然一笑,小跑着走近。
“阿东”晓瑜激动地喊着:“这么冷的天在这里等我,亏了你了。”
阿东腼腆微笑着:“发了几条短信给你,没见你回信,担心你了。你是否又把手机掉在家里了?”
“对呀!”晓瑜笑的调皮:“我记性不好,上班急急忙忙时总忘了带手机。”
“唉!害我担心。”阿东如释重负。晓瑜心疼地看着他,深情地说:那你干嘛不在里面等我,这么冷的天,还站在外面。。。。
阿东拥着晓瑜的娇身:“在里面等,还是不放心。知道你也快回来了,在外面看着你回来,不是更好。
说完,晓瑜又莞尔一笑。
俩人依偎着进了门。
房子不大,才70多平米,但关门后的感觉却是温馨和幸福,特别是对于相爱的人来说。家里的布置简洁,颜色鲜艳的沙发,和着靠垫,温暖如春,阿东和晓瑜相拥而坐,甜蜜的笑容荡漾在俩人的脸上,热烈中的情人如此快乐,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阿东专注地看着晓瑜青瓷一样美的大眼睛。
在柔和的音乐声中,阿东深情注视,一把抱住丰满而苗条的晓瑜,轻轻吻上了她的唇。
晓瑜积极回应着,柔情蜜意,尽在此刻里俩人的身体被极度的被渲染着,燃烧着冬天的激情,褪尽了冬天厚重的伪装,一番温存。
片刻之后。晓瑜泛着红晕的脸在柔和的灯光下,更显得美丽,健康。
晓瑜是个离婚女人。在两年前和老公在大吵大闹中结束了这段短暂的婚姻。期间发生的一切像一幕幕不堪回首的片子一样,缴尽了她心中对前夫仅存的一点爱恋。该离去的总是要走,曾经的盟誓都在反目成仇中一一化为灰烬了。
晓瑜是在一次同城的版聚上认识了清俊的阿东。阿东比而立中年的晓瑜小了八岁,晓瑜有个上幼稚园的可爱儿子,儿子暂时寄养在父母那里。外表天生丽质,苗条的晓瑜整个儿看上去和阿东的年龄相差无几。在外人看来,他们很般配,俊男靓女,很有意味的一对谈婚论嫁中人。
可是,热烈总是有保质期。保质期过后,晓瑜不再满足和阿东的卿卿我我,没有结果的你侬我侬,这种浪漫的情感关系,只会给子玲带来越来越多的不安全因素;晓瑜需要一个家,需要一个和阿东组成的家。
关于再度进入婚姻,晓瑜像很多女人一样,既战战兢兢,又再度憧憬。
阿东心里很爱晓瑜。曾经把这个进入婚姻的理想和现实,跟他的母亲谈过。可是,当他妈妈得知未来的媳妇是个二婚,而且还带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小尾巴时,她老人家的心里着实不甘,自己茹苦含辛带大的儿子,且又英俊优秀,却要和一个离过婚的女人结婚,太不公平了。又不是找不到姑娘,干吗非得找个离婚女人来过日子。老人家就是不同意。阿东的母亲为了拒绝子玲踏进刘家门,总是阴沉着脸,比冬天更冷漠。继而又唉声叹气的表现,足以使得孝顺的阿东不是滋味。为了避免冲突,他很少提及此事;也为了避免更棘手的矛盾,晓瑜尽量少见阿东的母亲。俩人暂且把结婚的事搁在了一边。
善解人意的晓瑜很爱阿东,她不想和阿东闹的不欢而散。她需要爱,需要温存,需要嘘寒问暖,哪怕偶尔,也能让她感到生活的希望。当她和阿东相聚的时候,她尽量不提敏感的婚姻,她的体贴入微,她的温情蜜意,让阿东无比沉浸,爱情仍旧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不久之后的一天晚上,晓瑜和阿东像往常一样在床上缠绵悱恻,神魂颠倒时,传来一阵激烈的敲门声,急促,敲得如同架子鼓般的纷繁杂乱,来势不小。
作为女主人的晓瑜迫不得已起身,简单穿着之后去开门。
想不到门口站着的是阿东的母亲,她在昏暗的路灯下,怒气冲冲的脸,拉的好长。老人不由分说劈头盖脸的一番责怪,语气的激烈混合着冷风扑面而来,晓瑜措手不及。不善吵架的她,一时难以招架,不知如何是好,一片混乱,只觉得一阵昏眩,不得不歪倒在阿东的怀里。
见此情景,阿东的妈妈更是气急败坏,她说,她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迫切需要他们分开,各自为好,各走各的路,断的明明白白,断的彻彻底底,干干净净!不允许再来往。噼里啪啦的一番话,足以把晓瑜的心情打得七零八落,所有的美好被摧毁,被衰败所取代,她站在原地无地自容。
晓瑜即刻感觉以前和阿东的交往都是一场梦,一场不堪回首的梦,她累了。她需要休息。晓瑜请阿东母亲进家里坐坐,站在门口的一举一动,肯定会使旁人看了笑话,闹得风言风语,幸好是冬天的晚上,只有苍白清冷的路灯在冷风中落寞的孤立着。
老人没有进门,她不屑一顾的走了。一切发生的如此突然,晓瑜几乎还来不及掩饰就消逝了,看着远去的背影,他和子玲无言以对。
阿东关了门。扶着晓瑜倒在床上,倒在刚刚还温情脉脉,温馨甜蜜的双人床上;可是,就一眨眼的功夫,一切都让子玲掉进了冰窟窿。良辰美景都化为乌有,她的心情被践踏的一塌糊涂,全身冰凉。
阿东半跪在床前,心里乱作一团。对于自己爱着的两个女性,一边是生他养他的母亲,一边是相爱的恋人,孝顺软弱的他不知是好。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握着晓瑜的小手,抚摸,歉意,无奈。他不想临阵脱逃,他心里内疚,此刻,一切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一种复杂的情绪在两个人心里逐渐蔓延。
晓瑜是何等清高,她松开手,挣脱了阿东的安抚,说:“阿东,我们确实不合适。你妈妈说的对,你年轻有为,应该找个年龄相当的女孩子正常的恋爱,结婚。我们真的不合适,算了吧,我想我会走出这段阴霾和泥淖的,我们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不必过分伤感,缘分就是如此。”
阿东听着晓瑜如是说,他欲哭无泪。热恋的俩人竟敌不过老人的几句话,无法接受这突然的袭击和冲撞,如梦初醒,两败俱伤,脆落的情感像不够坚实的堡垒顷刻间倒塌了下去。
晓瑜毕竟是结过婚的人,较阿东成熟些,她安慰道:“阿东,我想一个人好好静一下。你先回家吧,你再不走,说不定你妈妈还会找上门来。以后我们还可以相互发信问候,做好朋友。”
真的能做好朋友了吗?晓瑜自己是为了催促于桐的离开才发出这样的口是心非,她痛彻心扉,泪流满面。
阿东恋恋不舍看着床上的子玲,遂转身打开门,寒冷的冬风趁虚而入,屋外北风呼啸。阿东合上门,悄然融入了深沉的夜色里,颓废的身影在灯下拉得好长,远去了。
此后的日子里,晓瑜会接到阿东的短消息。问候也好,想念也好,她的内心除了对晓瑜的思念,更多的,她不得不在抑制着一种难言的情绪。偶尔,她孤独寂寞,多么希望阿东来到她的身边。哪怕只像以前一样握着她的手,也能让她得到心灵最深处的慰藉。
爱到极致,便是哀伤。深爱无言。
工作之余,阿东除了发信息给晓瑜,他又能给与她什么最需要的安慰呢?他一边痛苦地陷入回忆,一边对自己的懦弱和无奈深深自责。晚上的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渐渐地,阿东的母亲好像淡忘了之前所发生的事。她三天两头去朋友家,仍旧忙着她手中的麻将。
一天晚上,寒风仍旧萧萧。晓瑜在家里看电视,一边在督促儿子作业时,她听到了久违的敲门声。知道是他,阿东多日来的所思所想,都融合在了这熟悉的敲门声里,短促而清越的声响,敲击着晓瑜孤寂的耳膜。
晓瑜很想飞快地去开门。好像这是她余生的等待,许久,她看了看台灯下认真作业的可爱儿子,刚站起的身子,停滞了。她明白,爱在痛苦的边缘,伤的遍体鳞伤,刻骨铭心。她想起了阿东的母亲,想起了她一针见血的语言。
敲门声还在继续,笃定而清寂地撩拨着晓瑜的心。
“妈妈,是谁在敲门?你怎么不去开门?”儿子不解的问道。
“没事。妈妈累了,不想去开门。你好好作业。”子玲轻声提示。
孩子乖巧地仍旧作业。
一切终于恢复平静了。门外,阿东举在半空中的手,像一枚准备发誓的勋章,此刻,它也似乎累了,终于落了下来。
阿东走了,垂头丧气的身影,在沧桑的路灯下,拖得好长。
黯然站在阳台上目送他的晓瑜再也克制不住,大眼睛里一片模糊,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