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先生,来一次握手吧,不言和,只说再见

握手不言和

亲爱的X先生,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要和记忆中的你说再见了。

人们常说,人这一生,遇见谁,爱上谁,都是命中注定的。我一直觉得这句话说的很对,尤其是遇见你的那天,总觉得你该在我的命中注定里。只是,这是错觉,我是后来才知道的。

亲爱的X先生,你还不知道吧,遇见你之后,我依旧写过很多晦涩的文字,都是怕你看懂又怕你看不懂的,关于你的情绪。

但是现在,我不怕你看懂了。所以,就这样让我对你说说我的心里话吧。


亲爱的X先生,你还记得我们相遇的那天吗?我还记得。

因为,你是我关于那座城的第一份记忆,直到现在,不知不觉的,也成了最后一份记忆。

我记得,那天天灰蒙蒙的,是雨要下不下的天气。你出现的时候,我正将从包里搜刮出的最后一枚硬币递给卖烤肠的大叔。

你问我,请问一下现在几点了?

我说,那你能借我两块钱零钱吗?

我拿那天下午的三点十五换了你两个硬币,还有你的联系方式。

看起来,怎么着都是我赚到了,开始我也这样以为。


那是一座陌生的城市,还有两个陌生的人。

这是我在这座城的第一份记忆,记忆里是你。

我翻翻和你的聊天记录,发现在我给你发去第一条消息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我会输得彻底。

我一直说自己的世界很大,装着很多自己喜欢的东西,但好像还从未装过一个喜欢的人。我不喜欢与人聊天,不喜欢与人搭讪,也向来觉得被爱慕这件事只是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从未向别人袒露过自己,也从未允许有人刻意地接近与窥探。

我习惯了一个人的世界,在那里任性妄为无所顾忌,以前的时候,总觉得自己会一直这样。

现在看来,并不是。

因为,某一天突然发现,我已经在自己的世界里待得有点儿心不在焉。

开始有意无意的看手机,有没有新的消息;

开始在拿起手机时,就习惯性的点开你的头像,偷偷地在那个叫朋友圈的地方逗留许久,发呆许久;

开始找各种借口和话题给你发去消息,然后火急火燎地等回应,每一秒都很煎熬。等到了,就抱着手机傻笑,想象屏幕那端会是怎样的你。


我是在翻与你的聊天记录时,看到那大串大串的绿色气泡和里面的内容之后,才鼓起勇气写了这封信的。

聊天界面两侧的对比鲜明地让人发颤,我竟然用了大串大串的文字将自己剖开摊在另一个人面前。

亲爱的X先生,你不会知道手机这端的我,对着聊天界面里的那个真实的自己,有多措手不及。

有人说,不要通过别人来了解我,因为对着他和对着你,是不一样的我。

好像的确是这样的。

我们越是长大,掩饰自己的本领就越是纯熟。说得不好听点,我们都在学着变得更虚伪,总觉得伪装就像盔甲,能够保护自己不受伤害。所以我们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应对方式,就像每一类人都有一个所谓的套路。而那个真正的自己,被藏在套路深处。

我必须承认,我也是这样。

但是,亲爱的X先生,那个被我藏在深处的真实的自己,就那么不受意识控制,自动解除了封印,暴露在你面前。

不要通过别人来了解我,因为对着他和对着你,是不一样的我。

相反地,也不要觉得我在任何人面前都像在你面前一样,不高冷不矜持,渴望被了解被关注。如果你真的这样认为过,那么,是我的失败,败在太想要得到你的了解和关注,败在当四目相对,你还无动于衷时,我就已经波涛翻涌。


先爱上的那个,总是低人一等。

被爱上的那个,总是无动于衷。


亲爱的X先生,后来你有没有再去过那家拉面店?

我离开的时候偷偷地去过一次,不敢告诉你,怕你不得不出现,怕你为难。

那天,老板不在,老板娘问我,之前和你一起的那个小伙子呢?

我笑了笑,说,阿姨,帮我多放点儿辣椒吧,很辣很辣的那种。

那天,我吃了很久,久到舌头溃烂,眼睛肿痛。直到我来到这座城市,舌头上的那块溃疡才逐渐好了起来,眼睛也不再肿痛,只是干涩地像极了一口枯井。


亲爱的X先生,你还记不记得南京东路的那阵风?

那天,当我的黑色裙纱被吹起的时候,你在旁边笑着说,你是要变小仙女飞走了吗。

因为那句调侃,直到现在,在我看到那条黑色纱裙时,都会忍不住嘴角上扬。

只是,那条黑色纱裙,我再也没穿过。


亲爱的X先生,你知不知道,遇见你的第十二天,也就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去吃那家拉面的那天,我清空了朋友圈里的所有动态。

至于为什么,我后来想了许久,才知道自己有多不愿意让你看到过去的自己,又有多希望你能够看到现在这个越来越好的我。

孤身混迹于这个世界这么多年,第一次开始想一个问题,那就是这样的我别人会怎么看。而这个别人,也只是一个人,一个你。

但我想,或许你从未在意过。

这就是这次遇见最悲哀的地方,即使我为这次相遇制造再多的重逢,都只是我一个人的努力,仅此而已。

它于你而言,不过就是一次擦肩。

你说,是这样的吧?

我希望你说不是,但,我更不想看到你为难。


亲爱的X先生,你还喜欢吃咖喱土豆吗?昨天中午我又做了咖喱土豆,酸奶收汁,和那次为你做的味道一样,很好吃。

那次你说, 没白夸你,的确挺好吃的。

只是,至少在你离开我的世界之前,我想,我不会再做了。

人总是这样,当有些人还深刻的时候,想要遗忘的我们总是需要借助外界来安慰自己,没事的,很快你就会忘记了。

但其实,真正的忘记,是不需要用力的。


亲爱的X先生,我们并没有一起吃很多次饭,看很多处风景,聊很多次人生。

但是,我知道你喜辣喜静未来还要一路向南。

也是在我写下这些的这一刻,才发现为了走近你,我竟然离开了自己只身一人守了这么多年的世界。

但好像,我并没能走进你的世界。

所以,我准备回到我的世界里了。


亲爱的X先生,原谅我不能再写更多了。

因为,我突然发现,关于你,我越是回忆,你就会越清晰。

但,我是来跟记忆中的你说再见的。

再见说的越多,遗忘就越是需要用力。

对不起,我好像没力气了。

你问过我,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原谅我现在才回答你,对不起,不能成为你的朋友。也很遗憾,要这样跟你说再见。

因为,我清楚地知道,我和你决然做不了朋友的。仇家与陌生人,还是后者较好。

我想,你也会这样觉得,虽然已经无法求证了。

只说再见

亲爱的X先生,当初被你的善意所打动的我,今天选择了最温柔的方式离开。

我会继续用你给我的善意,做我对这世界最好的心防。也还是会逞强,直到遇见一个人,他会帮我褪去伪装,每天都像重逢,与我吃永远吃不完的饭、看永远看不完的风景、聊永远聊不完的人生。

我相信,那个人会出现。

我也相信,我们曾聊过的你那段人生中,也会有那样一个人出现。

那么,我们来一次握手吧,不言和,只说再见。

亲爱的X先生,再见。


我等你,找到我,很久很久了。

(本文图片摄影——@Semon荒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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