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QQ 空间上发了一条信息——我 28 号就到家了哦。还附上了一个「胜利」的手势。距离上一次在空间里说话,已经过去了一年有余。
整个中学时代,除开高三时候不再用手机之外,我都是 QQ 空间的忠实用户。那还是个非主流和火星文遍地发芽的时代,还好我没有参与其中。抄诗写日志这些我都做过,而且做得还不错,偶尔也有牢骚抱怨或者炫耀。若是那些比特数据在后来没有被删除的话,但它们确实在某次带着羞耻感的回顾中被删除了。
自从家里的长辈陆陆续续有了 QQ 号,就不愿再在空间里说话了,大概是因为害怕无意间发了些不想被长辈们看见的信息,被追问吧。有一段时间我被堂妹屏蔽在了她的访问权限之外,也许因为那段时间她才开始谈恋爱,还不想被家里人发现。我被放在长辈的角度上第一次理解了这种心情。
朋友圈子和亲人圈子被重合在一个社交工具里,或许总是要有取舍的。当然我特别讨厌那些在空间里频繁转发心灵鸡汤和明星讯息的同学,以及一天发五次代购链接的同学,我把他们全部移进了屏蔽名单。所以现在的时间线里就是家人的一些日常,以及一些依旧保持联系的同学的旅行记录、不频繁的心情更新。
就像刚生了孩子的小孃,她和她丈夫时不时在空间里发一些孩子的照片。妹妹真可爱啊,那么小小的一个人,甚至还没有力气把遮住眼睛的帽子扶起来。我真想马上回家亲眼看看她。过年在家的时候和弟弟妹妹们整理家里的照片,我们和父辈们小时候真是像啊,我们指着照片里比我们还要小的各自的父亲母亲,总是忍不住把翻到底的影集再一页一页的翻看一遍。也许以后妹妹也会像小孃带领我们一样,带领着我们这一辈人的孩子,再一次在温暖的火炉旁指着老照片笑出声来。
也有同学用了一年的时间从漠河穷游到新疆、西藏、尼泊尔、东南亚。或者有同学订婚了结婚了或者有孩子了。
我觉得这种日常的幸福和惊喜是可以传染的,生活本身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但是大家都认真的生活着,保持着热情的常态。我希望他们都能实现自己的愿望,如果真有神的话,神应该照顾好他们。
后来大孃看见我发的消息之后说妹妹也 28 号回家。妹妹刚去重庆了,她去那边面试,通过了之后就转学去那边念中学。妹妹是奶奶带大的,她八岁之前的整段岁月都是和我们一起生活的,后来因为她父亲的事业,有一两年的时间辗转重庆和昆明,最后还是回来了,住在她外公家,也就是我舅爷家,我们两家只隔了不到四百米的距离。她花了不长的时间转换好怪异的三地口音之后,就一直在家乡上学了。
妹妹是我最得意的小兵,无论是打水仗还是打雪仗,总是为我提供强大的补给力量。前两年她父母离婚了,像是一个物件一样被判给了她父亲,但实际上依旧在家乡和她母亲一起生活。后来大孃再婚,两边都有一个女孩,妹妹又有了一个妹妹,我也就又有了一个妹妹。
去年她说她给我写了一封信,却一直没收到,只得另写一封回给了她。但我知道她不开心,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就是知道她不开心。一次我送她回家,她在路上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又问我要是男生总是不理她她该怎么办。我说那你就用你的重庆口音和他说话,吸引他的注意力。她对着我学了几句重庆话,说崽儿啷个尽乱说。
前些天和姑姑打电话,姑姑说大孃准备再要一个孩子。我说那妹妹呢,她开不开心。姑姑说她就要转去重庆上学了,和她父亲在一起。她父亲也已再婚,家里有了一个小弟弟。我不知道情况有多复杂,但我知道最开始肯定是困难的。
大孃跟我说妹妹要去重庆了,可能也是想让我多和妹妹聊会儿天。可能她觉得我在这方面有经验吧,我不知道。我只觉得生活本身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连小时候偷溜跟着马戏团毅然离开小镇的大孃都有那么多的烦恼,那到底这些让人不开心的事情又该算是谁的错。
但我已经想好了给妹妹的一个建议了,转学去重庆之后,保持成都口音,保持冷酷。我觉得插班生如果不保持冷酷的话,就浪费了作为插班生的优势。但这个事情还得由她定夺,回家之后也许我们会认真研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