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旁人几乎无法交谈,因我既不知该谈些什么,也不知该从何谈起。于是我想到一个办法,就是用滑稽的言行讨好他人。
我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失偏颇,但我仍然认为向人诉苦不过是徒劳无功,与其如此,不如缄口不言地承受下来。我想,除了继续以滑稽的言行处世外,我别无选择。
为别人着迷,或者被人迷恋,感觉都很粗俗、戏谑,有得意扬扬愚弄他人之感。无论何等严肃场合,只要这类词语稍一露头,忧郁的伽蓝也会在顷刻间崩塌,流于平淡与庸俗。假若用“被爱的不安”这类文学用语来替换“被迷恋的痛苦”这类俗语,忧郁的伽蓝也将不受任何影响。这又是何等奇妙之事。
有生以来,我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心因爱意而萌动着柔弱却积极的力量。
我知道这公寓里的人都对我印象不错。可我愈是恐惧他们,他们就愈喜欢我;而我愈是被人喜欢,就愈觉惶恐,然后不得不想方设法逃离他们。
圆滑处世的才能?我简直哭笑不得。我有什么圆滑处世的才能!不过,像我这种恐惧人类、逃避人世、总是敷衍了事的人,是否无意间契合了那些奉行“明哲保身”之道的精明狡猾之徒的处世论呢?
人啊,明明一点也不了解对方,错看对方,却视彼此为独一无二的挚友,一生不解对方的真性情,待一方撒手西去,还要为其哭泣,念诵悼词。
不过,自那时起,我有了一种想法:“所谓世人,不就是个人吗?”认清世人无非是个人之后,我多少能够依照自己的意志行动了。借用静子的话,便是我变得有些任性,不再战战兢兢了。若是借用堀木的话,便是我成了一个小气鬼。用茂子的话说,便是我不那么疼她了。
同样的事日日反复,
只需遵循与昨日相同的惯例。
倘若避免大喜大悲,
彻骨的悲伤便不会到来。
前方路遇挡路之石,
蟾蜍都会绕路而行。
即使巨大的悲哀接踵而至,只要此生能够经历一场放纵的快乐,我便无怨无悔。
若世上所谓的“交友”是指彼此轻蔑又相互来往,并使双方越发无趣,那么我与堀木一定是最好的朋友。
即将忘却的时候,却飞来一只怪鸟,用喙啄破我记忆的伤口。过往的可耻和罪恶的记忆转瞬间在眼前浮现,我坐立不安,恐惧到想要大吼大叫。
我究竟是俗话说的“任性狂妄”,还是与之相反,是个懦弱的胆小鬼呢?我自己也十分费解。总之我可谓是罪恶的聚集体,无论走到哪里都会陷入不幸,全无防范之策。
如今的我,谈不上幸福,也谈不上不幸。
一切都会过去的。
在所谓‘人世间’摸爬滚打至今,我唯一愿意视为真理的,就只有这一句话。
一切都会过去的。”
“一旦别人问起自己想要什么,那一刹那反倒什么都不想要了。怎么样都行,反正不可能有什么让我快乐的东西——这种想法陡然掠过我的脑海。”
“胆小鬼甚至会惧怕幸福,碰到棉花也会受伤。有时也会被幸福伤害。趁着还没有受伤,我想就这样赶快分道扬镳。”
只能说看的时候以及看完之后都很震撼,感觉是某个人物的真实写照 。也或许是很多人的真实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