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界线

有个朋友的爷爷奶奶,生前经常吵架。但是,去世后,葬在了一起。那时的我,还是个孩子,不知道感情为何物,只是纳闷,为什么会这样呢?一生中,彼此折磨,不得安生,而死亡把他们捆在了一起。生死之间,真的是一个模糊的界线啊。

有个朋友的爸爸出轨了,后来,又回来了。她的妈妈跟爸爸吵架的时候,会问:她呢?他一咬牙说:死了,不要再提了。然后,一脸的痛苦。我不知道,那个所谓的第三者到底是不是还活着。但是,在这个看似完整的家庭里,她是彻底死掉了的。或许她还活着,或许她已经死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坟墓,往往是证明某人活过的痕迹。但是,历经岁月沧桑,很多坟墓,也会迁移,或者变成良田,或者成为废墟。而离开的那些人,就只能在记忆里一遍遍重现了。在我们的梦里,他们是活着的,一觉醒来,又是阴阳两隔。当唯一的证据坟墓被毁掉的时候,记忆也会渐行渐远。日子久了,我们的记忆也会更新删除,很多宝贵的瞬间,就被生生地切断了,在模糊的界线里,我们也分不清哪些是虚构的,哪些是真实存在过的。

孩提时代,跟大人一起祭祖,在火纸乱飞的时刻,我的思绪也飘飘荡荡。不相信,挚爱的爷爷奶奶已经不在,不相信亲人可以轻易道别。在磕头祈祷的时候,泪眼迷蒙,仿佛流泪就可以让人死而复生,思之深、念之切,就会入梦,两个世界的人也可以相遇。在模糊的界线里,我想冲破它,让生死不再那么遥不可及。

有时会想,分离的人还会再见吗?失去的人还会再回来吗?在流逝的光阴里,有多少人会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忏悔?有多少人会对发生的一切感恩感谢?有多少往事经得起敲打?又有多少心酸、多少秘密、多少孤寒,要带到另个世界里呢?

相对于多灾多难的人生,死亡真的是解脱吗?真的可以一走了之吗?如果欠了别人的情债,来得及还清吗?如果别人欠了你的血债,还来得及清算吗?可以一键还原吗?是不是,离开,就可以让幸福和痛苦的界线变得模糊,就只有平静,不再有波澜?就可以心如止水?

一次次,在心里念叨,愿离开的人,都没有遗憾,想重逢的人,都可以再重逢。生命就是个过程,这辈子未了的心愿,希望来世还来得及实现,愿人和人、生和死的界线不再那么明晰。

其实,人生就是一本糊涂账。谁负了谁,谁想念谁,谁恨谁,谁爱谁,到头来,都化成一场梦、一场空了。不要太在意,不要太计较 ,让界线模糊一点,少一点患得患失,让自己开心一点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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