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一朵绣球花碎语

我看了几万株花,

没见过一朵完美而无缺。

许是经历好几个晴天的缘故,傍晚时分落的小雨中充满了泥土气息。不太好闻,却让我觉得未来这个月连绵不断的雨水,还是有它好的地方。

如果万物正在借此雨水生长,我也算是,为自己找到忍耐讨厌天气的理由。

我的绣球花应该会很开心。那么离不开水的植物啊,几乎隔个一天就得浇一次水,否则硕大的花球很快就耸拉起来,看得人慌张而小心地提拎水壶过来好生伺候。若是未来一个月满满地都是雨水,倒也在诸事烦恼之余,省了给花浇水这一桩。

我拍过很好看的一张绣球花,在某个英国的乡村。应该是一个下着小雨的清晨,一个道路上寂静无人的小镇,家家屋外有着精心打理的小花园。干净地像每天都要把园子从里到外清洗一遍似的。

一朵绣球

当时这株绣球就从某户人家矮矮的长满青苔的院墙上冒出来,大朵大朵蓝紫色的花垂在半空中,花瓣上沾满了一颗一颗的雨滴。雨水的重量,或者是花球原本结实的重量,让枝干沉沉地压着。于是整株繁盛的绣球看起来,既灿烂的骄傲,又带着点儿凹姿势的吃力。

照片上这朵花球刚刚好倚在矮墙上,稍稍借了点力,又不肯完全瘫下去压坏了花形,仿佛穿着高跟鞋站在路边的少女,明明脚有些吃力,还是只肯微微地弯一只膝盖稍作休息,不肯坏了整体造型。

娇憨地可爱。

有时候我觉得每一张拍过的风景我都能印在脑海中,所以常常在某些时刻想起彼时经历的类似场景,再把曾经的美好记忆拿出来温习一遍。

但老实讲,我拍照从未经过练习,既不是专业镜头,也不是专业手法,它们从来没有真正地足够好——

只是对我来说已经足够,足够满足我对当下美景的表达,以及存储在我记忆中关于那时美景的记忆。虽然有时候,风景太美,照片根本无法记录;有时候,风景寥寥,但照片中的角度和光线给人惊喜。

其实没关系:因为美景会因为看过而记在心中,不好的照片,也足够唤醒记忆;不够美的风景会在照片中加以修饰,所以日后回想起来,也会自动忽略照片以外不足以道的景色。

可能,一个人只要足够愚笨和乐观,什么样的风景,都可以是风景吧。

一堆绣球花

而回忆,大概也就是这么一种东西:无论曾经的经历是好是坏,总归是你一步一个脚印走过的路,所以总值得翻山越岭之后自己拿出来咀嚼一番——尤其是在,吃饱喝足无所事事而又天色已晚的时分。

混着芒果和牛奶,我给自己做了一杯奶昔,吃饱晚饭之后窝在沙发上慢慢喝着玩手机,觉得已经撑到不行了啊,可还是在盘算着明天吃什么这种激动人心的事情。然后齐刷刷为今晚准备了五件事,但看看时间,估计能做的只剩下两件:洗澡、睡觉。

这一天的天光已耗尽,你不想再开启新的事情,没做完的也不着急今天要完成,没有什么急于解决,没有什么束住手脚,于是心满意足地用自己最舒服的姿势休息,什么都不想。

我在白天看到忙碌的人群,也看到有人遭遇挫折不开心。但无论是什么都会过去,有时候不必太在意生活中那些让人不开心的细节,如果它是个问题,那么寻找解决方案把问题解决就好了。

情绪在很多时候,只是在提醒我们需要去看到一个问题。而当你解决掉这个问题,情绪也就迎刃而解——无论好坏,情绪都没必要去掩饰,但有必要读懂。

如果不着急今天解决完毕,那么,再给自己一些时间。

一些盛开的,一些枯萎的

其实,我觉得人跟花是一样的:我看了几万株花,没有看过一朵完美无缺的花,总有残破,总有凋蔽,总有枯萎。可它们仍旧是美的,美到惊心动魄。

有时候,甚至是它们的枯枝败叶,都美得让人心悦诚服。

我们也同样不完美,各自有残破。不必苛求自我,亦不用苛求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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