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椰子姑娘一直觉得,找一个警察当男朋友是何其的帅气,带出去又威风又酷,分分钟秒杀那些小鲜肉,一脸的春光无限。
可是后来椰子姑娘才发现自己错了,逢年过节见不到人,每次听到新闻都要跟着提心吊胆,本来约会好好的突然接到电话就走。一个人独守空闺的日子,和想象中的相差太远。
见不到面的思念,都被积压在了心里,一天天的消磨殆尽。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傻,一直以来期待的爱情,却是如此般虚无缥缈。想要看一眼待一分钟,都成了莫大的奢侈。
她好希望自己自私一点,任性一点,缠着他陪自己,缠着他放弃工作,缠着他,把时间,稍稍留给自己。她似乎也不想那么乖那么懂事,不想每次都微笑着告诉他,“我没事,你去吧。”
我没事,你去吧。包含了太多的无奈。
留,是对工作和良心的不忠。
走,却是对爱情和她的亏欠。
她还能说什么呢。
人是她选的,爱情也是彼此建立的,只是经营爱情的过程,似乎好像只有她在努力维持。
在国家大义与儿女情长面前,她怎敢,像平常情侣般的撒娇胡闹,稍不注意,便是良心的不安与内疚。
她无法做到,更无法看着他做到。
于情于理,于公道正义,他都该坚守岗位坚守自己崇高的理想与信念。
只是于人于心,他一直都是委屈了她的。
02
葡萄先生当警察已两年之余,儿时的梦想成了如今实实在在的现实。一腔热血保家卫国,却对自己爱的女人承诺一辈子的女人,当真有点狠心。
他无法像平常的恋人一样陪她逛街旅游,陪她看电影吃饭,甚至连一个拥抱,都成了横亘在彼此之间的距离。
他自知有愧于她,却无法做到两全。女人需要的是爱情,是实实在在的温暖与陪伴,他都懂,可他心里有比爱情更重要的东西——信仰。
选了它,就不能守护她。
弃了她,就不能坚守它。
人性的冲击遇到理智的碰撞,多年的梦想撞上心头的暖阳,所坚持的一切取舍不定,放弃,是对彼此的成全还是莫大的残忍。
最近派出所内接连收到几个盗窃案件,视频中,一戴着口罩身穿黑色大衣,年约二十三四的女人,频繁出现在公交监控里,仅仅几天,已连续下手五六次,作案手法熟练,现已进行全城逮捕。
当葡萄先生闻风赶来出现在派出所内时,见到已停留好久的椰子姑娘,颇是无奈,哭笑不得的揉她的头发,“警察叔叔这么忙,你能不能不闹了?”
椰子姑娘淡淡的笑着,“你看,人证物证都在,警察叔叔,我是小偷,你逮捕我吧。”
派出所内其他人员看着这一幕,有点二丈摸不着头脑。
葡萄先生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不容分说的带走了她,这个城市的下午阴风嗖嗖,路上鲜有人迹,偶有几个店主在张罗着生意,小街萧条,他们就站在警车面前,他在抬眼看路,她在侧眼看他。
他站在路口,来回观望,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头朝她叮咛,“乖,别闹了,回家等我好不好。”
她不点头也不摇头,就是紧抓着他警服的衣袖不撒手。小声嘟囔了句,“还不如你把我抓起来,当你的犯人都比当你女朋友和你在一起的机会多。”
他没说话,只是抓着她的手紧了紧。多少的话此刻都变得苍白无力。
如果是别人这么举棋不定,司机早就开车走人或者急声按喇叭催促了,无奈派出所面前给他个胆子也不敢。只得探出头来,小心翼翼问了句,“那个,警察同志,你们究竟上不上车啊?”
葡萄先生终究还是皱眉掰开椰子姑娘的手,盯着她微微通红的眼睛,怜惜的轻捏着她冰凉的小手,罢了在她额头印上一吻,柔声道,“乖,听话好不好。宝宝,我马上就回家,不会让你久等的。”
他替她拉开车门,送她上车。她全程都没有说话,乖巧的让他心有点疼。
车子即将开动的时候,椰子姑娘却笑了,有点心酸有点失落,有点……让他心慌……
她说,“我妈让我回家相亲。”
车子驶离消失在他面前,只留下被风吹散的这句话。
“我妈让我回家相亲。”
他静静站立了好久好久,近看,垂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
嘴唇蠕动,却听不清说了什么。
断断续续的,“也好……也好。”
这城市车水马龙,却容不下两个相爱的人,和一颗相守到老的心。物质生活的满足弥补不了情感上的缺陷,距离产生的隔阂造成了更深的误解,一个渴望安稳,一个却希冀于信念,阻挡在彼此之间的,不是爱情,是最简单的陪伴。
她可以不要很多钱,也不要很多爱,甚至不会撒娇耍赖占用你的时间,她懂事乖巧,她不提委屈不提抱怨,可她的每个期盼的眼神,每个不加理智的冲动,每个不肯撒手的瞬间,都像是一个孩子,想要心仪已久的糖果却倔强的不肯低头,因为妈妈告诉小孩子糖吃多了对牙齿不好,可爱吃糖是小孩子的天性,是与生俱来的吸引和诱惑。
而如她而言,葡萄先生就像是她的那颗糖,想吃,却不能吃。想拥有,却不敢拥有。
这世界上最痛苦的,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彼此相爱的两个人,却无法真切的传达给对方,甚至连一个拥抱,都没有……
03
椰子姑娘被妈妈带回了家,接受一次次索然无味的相亲,任由对面的人多金又有颜,她脑海里却只剩下一个面孔。
初遇时那般的甜蜜在脑海里接踵而来,回忆一遍遍的循环播放,直到刷到某市发生了一起枪击案,已造成人员三死五伤,受害者名单里,赫然出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名字。
重症监护室里,因来的匆忙,头发凌乱不堪,娇俏的小脸被风吹的通红,她跪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泪如雨下。
连日来的思念,犹豫不决的取舍,终究还是败给了这次意外。也更加让她看清,爱上一个保家卫国的男人,是多么的让人害怕以及承担比别人多的担忧。
从遇见他的那一刻起,椰子姑娘就知道自己输了,输的彻彻底底,却也心甘情愿。
葡萄先生紧皱眉头,叹了口气,没问她怎么回来了,而是轻轻的问了句,“还走吗?”
她哭的却是更凶了。
走了,比留下还要痛苦。
比起不在身边的陪伴,一辈子都无法见到他,才是更大的折磨。
不走了,打死也不走了。
04
可是这次选择离开的,却成了葡萄先生。他怕会拖累她,他怕会无法好好爱她,他怕留给她的都是失望都是难过都是痛苦都是折磨,他怕自己,如这次意外一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再也回不来了,也就更加无法守护她了。
当初和她表白的时候,他曾像宣示般的搂着她,许天许地,予她一世繁华有枝可依。如今看来,好像都没有那么轻易达到。这辈子,就这么爱过一个女人,却也这么亏欠过一个女人。
给不了的幸福,何苦再霸占着她有可能遇到的其他命运呢。
对彼此的爱,都埋在了深不见底的心里。在城市的两边,他默默坚守,她轻轻流泪。过后,便可挥挥衣袖,放自己回头。
只是,午夜的孤枕难眠,提醒着最残酷的事实。爱一个人容易,放弃一个人,很难。
她仍然会每天关注新闻,他也仍然会每次出去任务时看一眼手机桌面。他们都把对彼此沉痛的爱,留给了自己,然后佯装放下的告诉对方,“祝你幸福,我很幸福。”
05
一个月后,她收到了一封信,轻轻展开,仅有一句诗词。
“平生只有双行泪,半为苍生半美人。”
前所未有的恐惧侵袭全身,手机提示音出现的新闻掩盖了多年的沉静,手足无措成了当下最无能为力的痛苦。
她突然想到一个故事,小时候每次哭,妈妈都会说“你要再哭警察叔叔就会把你带走”,每次那个时候她都会接着收声。这次,她呆呆地望着远方,回头朝闻声赶来的妈妈傻笑,“妈妈,你说,我现在哭,警察叔叔会来带走我吗?”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征夫怀远路,起视夜何其?
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
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
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