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老三

    老三突然出现的时候,我当时正躺在阴暗潮湿的出租房里临时搭建的床铺上。我两眼放空,目光抵在低矮的天花板,脑子里思考着生命以及生活的意义!我很郁闷,因为想了很长时间,始终没找到让自己满意的答案!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去思考诸如此类的意义,以及思考此类的意义到底有什么意义?我想那时的我大概是活得不耐烦了!呃,好像是活得不耐烦了……

奇怪的是对于老三的突然出现,我一点都不奇怪,看见他就像看见自己的手那样自然。他就那样理所当然的坐在床边直勾勾的看着我,好像十年前他就在那里坐着一样!我不认识他,确定不认识!门关着,灯没亮,四周也没有类似于电光火石般的穿越景象,他就好像是从空气里走出来的!然而当时我只是瞟了他一眼,然后收回目光继续思考人生!现在想想,也真是淡定!再看他的时候,他还是那样直勾勾的看着我!于是我忍不住问他要干嘛?他说他不干嘛,只是想问问我准备什么时候去死?

如果有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你面前,然后直勾勾的看着你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死,你有什么反应?会震惊还是生气?我既不震惊也没有生气,因为当时我什么都不在乎,我不在乎旁边怎么会突然多了个人,更不在乎他从哪里来他是谁他要到哪里去?而且当时我也的确想要去死,只是不知道怎么个死法。是吃安眠药直接睡死,还是从很高的楼顶跳下去摔得四分五裂,又或者像海明威那样把枪放在嘴里直接掀开头盖骨……但我发现这些方法都比较麻烦,安眠药不好买,枪更不好买,楼顶还得爬!所以最后我觉得还是躺在床上饿死自己比较不费力气!

老三的出现打乱了我的计划,我本想饿死自己的。由于他的存在,我有可能在饿极了的时候,把他给吃了,那样的话,我就死不成了!当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他时,他嗤之以鼻的冷笑一声,说我是个懦夫,不仅没有勇气活下去,连死的勇气都没有!我用眼神抛给他一个愤怒以及一个问号!他说其实我内心根本就不想死,想死的人不会去思考生命的意义,想死的人也不在乎死的方法,想死的人更不会找什么借口,他们什么都不在乎!我说我就什么都不在乎,我连他是谁,怎么出现的以及怎么知道我内心的想法的都不在乎!别的更不在乎!……

“真的想死?”

“是的,想死。”

“那你为什么还活着?”

“我找不到方法。”

“死的方法多的是,为什么不随便选一种?”

“我只是想找一种比较容易的死法,比如现在饿死自己。”

“你见过自杀的人选择饿死自己的么?”

“没见过,但不代表我不行。”

“为什么不找个人帮你?比如我现在就可以帮你!”

“不需要,我不想连累别人!”

“你不是什么都不在乎么?为什么还怕连累我呢?”

“我……你他妈的谁啊?我死不死管你什么事?”

“你不是不在乎我是谁么?你到底还想不想死?你不想死,对不对?对不对?”

“我……我他娘的不想死又怎样?(音量变大)又怎样?(音量继续变大)我他娘的是懦夫管你什么事?(音量被调到顶点以至于声音变嘶哑)我只是不知道该怎样活,我只是活着感觉特别累,我只是……(有眼泪从眼睛夺眶而出!)”……

我与老三的初次见面,真的是不太友好!那次我哭得像个孩子,哭得撕心裂肺浑身抽搐,哭得天黑地暗日月无光,我好像把身体里的眼泪全都流了出来!之后我们聊了很多,聊了很久!他告诉我他叫老三,就是老三家的那个老三。我说哪个老三家的老三啊?他说我觉得哪家的老三就是老家的老三!我说你别开玩笑,我在家就是排行老三,我爸就是老三家,难道你是我家的老三,难道你是我?他微笑。我说虽然老三家不在了,但是老三还在!他说你错了!只要你在,老三家就在!而且老三家其实一直都在!我说你能不这么绕么?他继续微笑不语……

后来,后来我就睡着了,不知道被他绕得睡着了,还是在他那温暖的微笑中睡着的!总之,我睡着了!那真是一个冗长的睡眠!我记得睡之前拥抱了他,但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我抱着的是我自己的腿!而老三也不知去向,房间里除了我自己什么也没有,好像他不曾来过!不过我却发现紧闭的窗子右上角射进来的阳光,那阳光温暖热烈且充满生命力!于是我穿衣下床穿鞋走过去开窗,然后开门,我闭上眼让阳光洒在我身上,正想努力的感受阳光来着,肚子里咕咕声却终止了我的感受!“呃,得找点吃的,然后去找份工作,管他娘的什么工作呢!先做着就是了!”我想。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老三,那个老三家的老三!不过有次好像在梦里见过他,他说他就住在我的身体里,我说你别开玩笑,我宁愿相信你是从空气里走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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