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学就在我们小区马路对面的小区里上的,班上有位女同学家就在校门口对面的家属楼里住,那时候非常羡慕她,因为不仅总感觉她上学永远不会迟到以外还因为她家楼下就有个小卖部。
小卖部是由地下室改造的,只有一个推拉窗户没有门,一般也没有人在,如果有需要可以按下窗户边的一个小电铃,一楼的奶奶听见铃响就会来打开窗户招呼我们这些小学生。
虽然我很喜欢买零食吃,但我极少在这个奶奶家的小卖部买东西吃,只有少数的几次开运动会的时候,零食带的少了才从学校溜出来,跑到窗口边按电铃等着奶奶来边趴在窗户上张望里面的货柜,都是小孩子喜欢买的,譬如流口水啊、辣条啊、干脆面啊这类的。
我常买零食的地方是我家小区里的李奶奶开的小卖部,小时候的脑回路比较清奇,令现在的自己也琢磨不透,买个小零食都很有仪式感,因为和这个奶奶更相熟所以只愿意买她家的零食吃,导致每次买校门口那家的时候莫名生出几分背叛的感觉来。
从李奶奶家的小卖部出来右转是一条通往我家的路,左手边是个用水泥砌起来的花坛,右手边就是家属楼的一楼小院子。花坛里种着三叶草等各种杂草,但外围却种了好些棵的石榴树。
可笑的是我在那小区住了近七、八年却从来没有吃过那些石榴树上结的石榴,我每年都眼巴巴的看着这年结的石榴越长越大,但总还在疑心它还不够熟的时候就被人摘走了,因此我从没尝过它的味道,只记得它年年开过的石榴花。
其实石榴花算不得十分美,只是它橘红橘红的、切切实实的,如此浓烈的颜色开在任何一个季节都比不得开在夏天里更为妥帖。因为存着不喜欢回家写作业的心思,所以回家的路程总被我拖的无比的长。
这几颗石榴树年年被我仔仔细细地研究过,蹲在花坛子前看石榴树下的小蚂蚁,摩挲石榴树那似缺水龟裂地树干,望着石榴花从含苞待放时期到蜜蜂采蜜到落花坠地。
看它经历夏季滴滴答答的雨水,看它在秋日的晨雾中兀自伸出手臂跟我问早,看它凛冬时节在梢头积着白雪,看它在春季终于显露出点点绿意。
我们班还有个姑娘和我住在一个小区里,只是她途径李奶奶家的小卖部后要直行回家不需要右转,有时我会拉着她在石榴树下聊天,这多半发生在夏季,因为夏季的白天最长,下午放学后可以聊很久而天依旧是亮的。
至于我们之间的悄悄话啊,现在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属于那个年纪那个时光里的小美好。手里拿着刚从李奶奶小卖部买的香菇肥牛等小零食慢慢地嚼,坐在石榴树下的花坛子上天马行空的聊,余辉不急不躁地照,对面一楼院子的围墙上还卧着几只胖乎乎的白色猫。
英语课在小学三年级开始了英语课,那会很流行电子词典这样的疑似学习机,之所以说疑似是因为很少有同学真正拿它来查英语单词,多半都被推箱子之类的小游戏拖住了奋进学习的脚步,但小朋友但凡打着学习的名号要个什么东西多半都能够如愿的。
学校每学期都要发英语磁带,因此为了听磁带为它配备了一台磁带机。每周末的上午把磁带放进灰色的磁带机里,透过透明塑料的小窗口看见两个带齿轮的小孔转啊转,像是两只动画片里的反派角色使坏时不停转动的眼睛。
先是一段莎莎啦啦的噪音在喇叭里钻了出来,紧接着就是一段愉快的伴乐,和着伴乐陡然出现一个标准女播音员拿着属于那个年代的腔调,“北京外国语大学…亚历山大、何其莘…”,然后一个男播音员再重复一遍前面的内容,最后音乐咔一停正式进入"Lesson 1… "的环节,剩下的内容就钻不到我这不爱学习的耳朵里了。心思早飞窗外去了,飞过蝉鸣的盛夏,飞过黄金的深秋,飞过银装的寒冬,飞过绿入柳的暖春。如今离那会儿已过了十余载,窗外早就变了模样,连窗都不再是那时的那个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