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是一种隐隐然的气象。
它从每一块古砖溢出,从每一种雕纹溢出,从每一扇旧窗溢出,从每一根老藤溢出。
它,是彩印的照片染上灰白;
它,是故土的缠绵不离;
它,是现实的波光幻影;
它,抑或是赓续的生命离开……
怀念么,是对着早已泛旧沾灰的物体的情感,是割舍不断的牵绊。听着月静静鸣歌,看见云悄然起舞,这时候,心底的埋藏就会被如水的月光轻轻牵拉,便有了许多感情,其中一种,便是——怀念。
蝉曲死了,却怀念炽热的九夏;
梅花谢了,却怀念严寒的玄冬;
斜阳落了,却怀念早散的晚霞。
那么,怀念啊,到底是什么?
(一)
曾听说过这么一个故事:
女孩因染病回到了祖母居住的村庄。桃花十里灼灼香。祖母悉心照顾女孩,偶时便在桃树下,用苍老的声音给虚弱的女孩讲民间的故事,盼着女孩的卓卓水灵的眼神。
故事的悲欢总无情,一任阶前,便是山回路转,柳暗花明。
有人问:“结局呢?”
最后,祖母安详地在睡梦中离去。女孩的病也忽然有了好转,便回了父母在的城市上学了。
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也换了流年。女孩渐渐大了,依旧不变的,是对读书的衷情。读书为乐,泼茶染香。
女孩偶尔闲却下来,望向城市的万家灯火,却不知自己的心在何处。依稀浮现的,是祖母灰白苍老的笑颜。
路太长了,时间太长了,影子太多了,回忆太重了,于是也就愈加怀念了。
(二)
月光在时间荏苒中悄然流泻,可总有那么几个人做了时间的行者。
烛火一梦,回忆太沉重。明明想穿过浓雾抓住那逝去,却也是胡乱挥挥手,放下了那过往云烟。
怀念是为何?我们都不清楚,就像夕阳再美终究要黑夜。只是它多了些东西,多了些释然,多了些感叹。
物是人非事事休。
那便让怀念偷你一眼眉心上,那种从前的天真烂漫。冷光灯的冰冷又投射在素色的纸上,笔唰唰地摆动牵住一片置于回忆的温暖。
深幽暝色晕了整夜,我们所怀念的,抑或是……旧时的纯粹温暖吧。
似曾相识,也再难遇过。
——白鹤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