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遥不可及的梦,穷尽一生,我也追赶不上你的脚步。
我们都是飞蛾,总是扑向耀眼的光亮,贪恋那一丝温暖和光芒。
1.
九月的流火,点燃了激情,点亮了青春,撩动了一颗颗骚动不安的年轻的心。
方杰和许多怀揣梦想的年轻人一样,意气风发地来到了省城,十年寒窗苦读,换来了就读大学的机会,方杰终于走出了大山深处,开启了不一样的人生。
也许是大山的深邃养育了方杰成熟内敛的性格,高山纯净的水土赋予了方杰的淳朴和厚道。方杰是一个略微羞涩的男孩子,他不善于表达,但却有一颗敏感的心,他喜欢用文字表达自己的情感。
来到大学校园,方杰被校园里的图书室吸引了,里面的书籍犹如一个浩瀚无垠的海洋,方杰徜徉在其中,常常忘记了时间。
比图书室里的书籍更加吸引方杰的,是班上一个叫乐雅的女孩。
第一次见到乐雅,是在舞蹈课上。乐雅是舞蹈队的,有着高挑的身材,柔若无骨的腰肢,灵动的大眼睛含着笑意,白皙的肌肤吹弹可破,跳起舞来轻盈优美,宛若仙子落入凡间,翩若惊鸿,宛若游龙,很是吸引人的眼球。
方杰对于舞蹈一窍不通,硬着头皮笨手笨脚地比划着。乐雅协助老师一一给同学们纠正不规范的动作,来到方杰面前,方杰比较高,动作奇怪而不协调,乐雅伸直了手也不能够着方杰高高举在空中的手,只好蹦跶了一下,才纠正了方杰的手的姿势。
不知道是方杰的舞姿太搞笑,还是这身高的差距,乐雅忍不住笑了,毛茸茸的眼睛,忽闪忽闪,满溢着笑,“你个子可真高!”方杰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女孩,一下子脸红心跳,不敢直视乐雅。
从这一天开始,乐雅走进了方杰的心底。情窦初开的少年,被乐雅的笑容撩动得春心荡漾。
2.
只要有乐雅在的地方,方杰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围着乐雅的身影转。日记本里,少年的秘密也是有关于那个会跳舞的女孩。
羞涩而自卑的方杰不敢表达,只是把情愫压在心底,在无眠的夜里,对于乐雅的爱恋如同疯狂生长的杂草一般,在暗夜里滋生,布满了整个心房。方杰只能把这种暗恋,写进日记,写在诗里。
方杰只能在不经意的时候,表达对乐雅的别有用心。体育课上,看着乐雅累得汗出如雨,方杰会第一时间送上一瓶水;食堂里拥挤的队列里,方杰会把自己靠前的位置让给乐雅;下雨了,方杰顾不上自己,把唯一一把伞打在乐雅的头上......
不需要言语,不需要回报,只要能为自己心爱的姑娘付出,心里也是快乐的。
一个周末的操场上,乐雅和她的闺蜜在练习投篮。马上要体育考试了,其中包括投篮的项目,而乐雅对于篮球一窍不通,只能勤加练习。
方杰躲在教室的窗帘后面,悄悄地关注着乐雅的一举一动。乐雅投球的力度总是掌握不好,不是轻了挨不着篮筐,就是重了打中篮板弹出老远,一张小脸蛋跑得红红的,很可爱。
反复练习了许久,乐雅终于找到了感觉,投进了球。乐雅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方杰在心里暗暗高兴,旁边已经有男生连声叫好。而方杰只能暗戳戳地在心里乐,大声叫好都不敢,怕被同学们看穿自己的心思。
一个晴空万里的周末,乐雅和闺蜜在教学楼下的长廊看书。方杰路过花园时看到了一朵盛开的玫瑰花,于是悄悄摘下,想把它送给自己心爱的姑娘。
方杰从楼上轻轻一抛,花儿飘落在乐雅的书页上,乐雅四处张望,没有看见一个人。这朵从天而降的玫瑰花让她感到奇怪,她知道一定是某个追求她的男孩子干的,乐雅的身边不乏追求者,但她不知道会是方杰。那个沉默寡言的男生常常会很热心地帮助她,但她不懂他的小心思。
3.
这样怀揣着秘密的日子,时而焦灼不安,时而暗自甜蜜,时而独自微笑,时而沮丧失落,时光已飞逝而过。还没有等方杰说出心底的秘密,方杰家里出事了。
等方杰心急如焚地赶回家,还没来得及见到母亲最后一面,母亲就撒手人寰。方杰在母亲的坟头哭得肝肠寸断,开学时母亲还站在路口为自己送别,这次回来却天人永别了。
母亲没有等到自己有能力回报的时候,就离开了,自己甚至没有对母亲表达过对她的爱,方杰追悔莫及。母亲的离开,让方杰如梦初醒,爱就要大声说出来,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也不是每个人都会等你到最后。
方杰回到学校,他准备鼓起勇气向乐雅表白。一个周末,方杰守在乐雅必经的路口,他手里紧紧攥着自己为乐雅写的诗,厚厚的一本笔记本。手心因为紧张已经微微出汗,方杰不停地用脚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内心忐忑不安。
乐雅的倩影出现了,她穿着粉色的连衣裙,像一只展翅欲飞的美丽的蝴蝶。乐雅踏着欢快的脚步走来,方杰从树荫下走出来,乐雅停住了脚步,“方杰,你回来了?我听说了你母亲的事,你还好吗?希望你能节哀。”
“我还好,我......”方杰把手背在,张嘴刚想要说什么,就听见有人叫乐雅,“乐雅,快点!”
校门口站着一个玉树临风的人,在向乐雅招手。那个人是音乐系的,他唱歌唱得特别好,是校园里的知名人士,有一大堆迷妹。
“对不起,我男朋友来接我来了,改天再聊。”乐雅迈着轻盈的脚步走向了别人。
方杰手一软,笔记本跌落在地上。方杰紧绷的弦一下子松开,踉跄着后退一步,心痛得不能呼吸。最爱自己的母亲离开了,而自己最爱的女孩也和自己渐行渐远。方杰觉得这个世界只剩下孤寂和冷漠,一颗心在暗夜里飘摇,忍不住暗自垂泪。
这个夜晚,方杰独自坐在树下,微风吹来,黄槐花金黄的花瓣簌簌落下,就像下了一场金色的雨。方杰坐在这一地金黄里,颓废而绝望。远处传来动人的歌声,掩盖了方杰压抑的呜咽声。
4.
时光不会因为你的快乐或悲伤停住前进的脚步,时间的沙漏里,细沙流走的是光阴。
三年的大学时光,转眼即逝,同学们各奔东西。方杰选择回家乡当一名教师,虽然单凭一己之力不能改变家乡的贫穷和落后,但是能让家乡的孩子受到更好的教育,这是自己能做到的。
乐雅追随她的男朋友留在了省城发展,方杰知道,这次一别,天各一方,很难再见。他离开前托朋友把那本为乐雅写的厚厚的诗集,送到了乐雅的手上,作为大学时光留给心爱的女孩最后的礼物吧。
回到家乡的方杰,心灰意冷,一蹶不振。一度沉迷和依赖酒精,抱着酒瓶子不撒手,每天都醉生梦死。
这样的日子过了不久,有一个姑娘走进了方杰的生活。她总是默默地帮方杰收拾好寝室里的一地狼藉,她总是在方杰喝醉的深夜默默地陪伴他,她会在方杰疲惫的时候给他沏一杯清茶,在方杰踏着暮色回家的时候,做好饭菜等他,她让方杰孤单落魄的生命里有了一丝暖色。
方杰渐渐地改变了,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一个混蛋,他知道他不应该为了一个爱而不得的姑娘,变成行尸走肉般活着,天上的母亲会心疼的。
三年后,方杰结婚了。新娘就是那个默默陪伴他的姑娘,微胖的身材,温柔的眼神,做得一手好菜。
方杰觉得乐雅就是他遥不可及的一个梦,现在梦醒了,脚踏实地好好生活。看着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家,看着身旁忙碌着的姑娘,方杰觉得特别安心。
方杰从同学小胖那里得知,乐雅也结婚了。毕业后,乐雅随着男友在大城市打拼。乐雅的男友在酒吧里驻唱,郁郁不得志,始终没有出头。后来乐雅举全力四处筹集资金,自费给男友出了一张专辑,可是四处碰壁,市场反响泛泛。
方杰在心里祝愿那个自己梦中的女孩,希望为爱拼尽全力的她,最终能得偿所愿吧。
5.
时光的沙漏,缓缓流走的是时光,带不走的是心底的秘密。只是让回忆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纱,像一张珍藏已久的照片,已经发黄褪色。
方杰评上了高级教师,有了一个可爱的孩子,日子过得波澜不惊。方杰不再写诗,不再做梦,偶尔小酒微醺的时候,还是会想起自己年少时写过的那些情诗,梦里舞蹈的那个姑娘。
一个平常的午后,孩子在院子里奔跑嬉闹,妻子在缝补衣物,方言虽然手里捧着一本书,却心神不宁,神游物外。
一个电话打破了所有的平静,小胖在电话里说,“你的女神,快要不行了,你不去见见她吗?”
方杰手里的书,掉在了地上 ,颓然靠在椅子上半天不能言语。
原来乐雅丈夫的歌唱事业一直没有起色,乐雅放弃自己的事业,为他鞍前马后四处筹划,欠下了不少债务。而那个男人为了自己能有更好的发展,勾搭上了一个小有名气的制作人,最后和乐雅离了婚。
乐雅人财两空,自己偿还欠下的债务,抑郁成疾。当她检查出乳腺癌的时候,她毅然放弃了治疗,现在已经扩散到全身,无力回天了。
方杰连夜启程,一夜没合眼,马不停蹄地赶到了省城的医院。
病床上,那个瘦弱苍白的女人,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年的风采,只有那双眼睛,看到风尘仆仆的方杰时绽放出的喜悦,和当初那双满含笑意的眼睛如出一辙,还是那么清澈,那么纯净。
“你为什么对自己这么狠心?为什么不好好治疗?”方杰强忍住眼泪。
“人生已经千疮百孔了,我不希望我的身体也残缺不全。对于我来说,解脱也是一种幸福。”乐雅的眼神望向远方,轻轻地说道。
方杰手捂着脸,忍不住啜泣,这么美好的姑娘,上天为什么这样残忍地对她?
这世上最残忍的事,就是把你心中最美好最珍惜的东西会毁灭在你的眼前。
“别哭,方杰。你当年写给我的诗,我一直珍藏到现在。现在我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爱。只是我们都是飞蛾,总是扑向耀眼的光亮,贪恋那一丝温暖和光芒。”
乐雅嘴角带着微笑,走了。
方杰握着乐雅渐渐失去温度的手,泣不成声。
你是我遥不可及的梦,我的姑娘。
你的心里,是我到不了的远方。
睡吧,姑娘,梦中没有忧伤。希望梦中有一个繁花盛开的地方,能让你尽情地舞蹈。
365挑战营第74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