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习攻略:每天都拼命想和病娇解绑

“您不需要攻略我,因为我对您的好感度永远是满格。”病娇说。

我沉默了,甚至有点想哭。

其实他不明白,我的任务是把他对我的好感度拉到负值。

【心机美人×无数次为美人折腰的病娇疯批大师兄】

砚水《恋习攻略:每天都拼命想和病娇解绑》

1

“倪倪,不要嫁给他,到我身边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轻缓,若是此时手上长剑并未伤我师父、杀我同门,那还真的是如沐三月春风。

春阳之下,盛凌筠就是个有受害者气质的加害者,有脆弱感的神经病。

玉带仙桥是通往拜堂之处的必经之路,他正站在桥中央,飞扬的袍子如同蝶翼翩翩。

“与我连红线的是二师兄,大师兄何必强求。”

我站在玉带仙桥之下,抬首看着盛凌筠,逆着光,他的剪影异常漂亮。

我现在这个表情挺年轻的,应该是被吓成了个孙子。

他神色一冷,那双棕褐色的眼瞳周遭渐渐泛起了丝丝猩红,就像是一只彻底撕开天使伪装的恶魔,“那我便将红线从他心头剜出来可好?”

便在此时,蓦地白光一道闪过眼前,一柄长剑从盛凌筠手中穿出,刺入站在我前不远处新郎的胸口之中,剑太快,我的二师兄不仅挡不住,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长剑没入胸口。

他眼底尽是不可置信,嘴唇微颤看着盛凌筠,直至倒下也不敢相信那是大师兄先出的手。

身后的师兄弟本想上前阻止,但看见盛凌筠的模样再无人敢向前。热闹的一场婚礼成功被闹得血溅玉桥,人影纷乱,满目狼藉。

抢亲?盛凌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有风度?

不,是疯度。

2

滴——

显示好感的进度条已经满格了,几近爆表,红彤彤一片十分惨烈。

我的任务是反着刷好感度,直至刷到负数,我就能与面前这个病娇系统解绑了。

但不知为何,只要我有一点举动,这个好感度就会上升得异常快速。往上提简单,往下刷则是地狱难度,稍有不慎,直接满格。

这一次,我在好感度达到99%的时候义无反顾地选择和早已有红线牵连的二师兄禹涵成亲,破罐子破摔,企图能够引起他的反感,给自己再争取些机会。

明明是如此顺理成章的事情,但打脸总是来得如此之快,盛凌筠这丫的竟然直接做出如此不讲理的事,让我有些绝望。

“宿主还有两次重置的机会,是否选择重置?”

冰冷的机器提示音跳出,提醒着我还有机会。

我其实并没有选择,只能再来一次,回到初始上山拜师后的那天。

3

白雾渐起,迅速包裹着周围的所有景色,眼前只见白茫茫一片,我知道这并不是什么缥缈的蓬莱仙境,而是系统重启设置的惯用转场。

等到浓雾散开,面前景色一片清明,没有流血汩汩,没有那场闹剧似的婚礼,也没有盛凌筠那个随意不羁却又轻狂偏执的身影。

面前巍峨的神秀山是天地钟灵之地,山上无数的洞天福地、灵芝仙药,乃是修炼的绝佳地;一回头,不远处的飞升崖下便是直通冥界,若是渡劫失败,则直接坠入地狱。

我迫不及待地先查看了一下盛凌筠好感度,进度条定格在了20%,重来的次数越多,系统初始好感度就越高。

到底是为什么,我还没找出原因,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心下暗暗叹了口气,都到了这一步,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是师父平日所在的地方,他老人家时不时会闭关,所以有事你可以先找我,师兄会帮你解决。”

二师兄禹涵一直在我耳边不断叨叨,带着我熟悉山中修炼的地方,可惜这已经是我不知第几次重复来这些地方了。

“倪倪?”禹涵见我的思绪不知飘到了哪里,抬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哦,二师兄我知道了。”我连忙回神,讪讪地笑了笑。

他无奈地笑了笑,唇角弧度温和,如果不认识,还真的不知哪个邻家清朗少年来了。

四处看了一圈,熟悉的地,熟悉的人,而且最重要的是,盛凌筠不在。

走了几步,二师兄又指了指不远处的飞升崖,“若是无必要把握,不要靠近那个地方。”

我佯装不懂,顺着他的话头问道:“为什么?那是个危险的地方吗?”

禹涵笑得高深莫测,“成则是跨入全新境界,不成则坠入万恶地狱,就是这么残酷。”

“那……成功的前辈们多吗?”

“说是百死一生都不夸张,永远没有人知道这个飞升崖底下藏了多少具骸骨。”二师兄揉了揉我的头,叹气道。

这数量我倒不是很在乎,但我知道如果这个系统一直绑着的话,我指不定哪天也会变成其中一具。

等到将日常修炼区域逛了一圈之后,禹涵就把师姐珂芮喊了过来,笑着让她领路带我到住处去。

“二师兄真的是……太温柔了。”我不禁感叹道,无论跟他相遇多少次我都会这样感叹。

珂芮还是一如初见的恬静、温柔,她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有什么困难可以跟师姐说,然后自己克服一下哈。”

我:……

“师姐,为什么没看见大师兄。”我试探性地问道,今天几乎每个师兄师姐都见了一面,就是没看到盛凌筠。

整个任务下来并没有什么容易的点,唯一容易的点就是好感度容易涨,易涨不跌那种。方才参观过程中我的心一直高悬的,生怕在哪个拐角就遇到盛凌筠,外加一个抽风,系统好感度就疯狂往上飙。

所幸整个过程还算顺利,我识海内甚至感受不到他的气息。

师姐轻笑一声,“今天是二师兄轮值,你刚来还不知道,大师兄比较难遇到。”

我点了点头,装出恍然大悟的模样,要真是这样,也最好不过。

突地珂芮又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道:“大师兄性格挺奇怪的,寡言斯文,冷淡得就像是五感尽失,不论几个师姐为他做什么,都好像很难引起他的额外情绪。”

确实,有几个人能做到面无表情地杀同门?

“据师父之前说,他的修为在同辈中也无人可及,若是能得大师兄指点一二,必定成仙有望。”说到这的时候,珂芮眼中的憧憬不自觉露了出来。

“那他这么厉害,为什么还不上天?”我打断了师姐的话,指着不远处的飞升崖问道。

珂芮回神,明显怔在原地思考了很久。

4

所以,到底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厌恶我?如果不是这样,好感度也到不了负数。

这个问题就像是在想怎么让人憎恨我,按理来说,招人喜欢很难,但招人恨简直不要太简单,怎么到我这就反过来了?

等到那弯弯的月亮悬在天边一隅,师姐敲开了我的房门。

“倪倪,还没睡吗?要出去看看月亮吗?”

提起月亮我突然心生一计,连忙问道:“师姐,大师兄有没有白月光、心上人之类的?”

珂芮短暂地皱了下眉,将袍服放在我的桌旁才道:“倪倪,你还是不要打大师兄的主意了,你的心意在他那里是不会有回报的。”

她可能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巴不得他别打我主意,又怎么会主动去招惹他?

“我就随便问问,他那神仙一般的人,哪是我能指染的。”我装作毫不在乎地笑了笑,跟着珂芮一起在山间小道上随意散步。

可能是突然提起这个问题,珂芮在路上思索了许久,突然一转身对我道:“好像还真的有,我记得禹涵之前提过,大师兄时不时就会去山南烟云峰上待上许久,但那个地方荒凉诡异,至今无人去过。”

于是在珂芮的猜测之下,大师兄可能是一个受过情伤所以才变得高冷寡言的男神形象……

夜风拂过,山林间树木摇曳,树叶摩挲得沙沙作响。各种花草的香味一阵随一阵由后山随风吹来,分外清新。

“师妹,发带掉了。”

忽有一人开声,声音像是落在玉盘里一般清冽醇厚。

“大师兄。”珂芮转身后眼睛一亮,面上挂着欣喜的笑,“这是新来的师妹。”

我的心倏地一颤,背脊发凉,眼神落到那条发带上,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虽然说每次重置都是相似的场景,但每次经历的情况总归会有些不一样,比如现在这种场合,我就还没试过。

“没事,大师兄不咬人。”珂芮以为我害羞,顿时把我推上前去。

其实,他还不如咬人呢。

我皮笑肉不笑地对着他,保持两米以上距离才敢打招呼:“大师兄好。”

盛凌筠朝我一笑,清颜在月夜下飘逸隽秀,是那种一不小心就让人心生恍惚的美。

他看起来还算正常,起初我一直以为他就像是淬了毒的冷玉,得不到、捂不热,但他对我的不同旁人的好让我放下这份偏见,但可悲的是,这也成了往后所有一切的祸端。

赤红的发带随风飘着,就像当初二师兄的鲜血溅到我的裙摆上一般艳丽。

“愣住做什么,赶紧接。”珂芮眉目含笑,催促我道。

“哦。”我眼神有些躲闪,就一个小动作,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我犹豫着伸手,接过发带的时候无意中触碰到他温热的指尖,心头不禁一颤。

那一瞬间,很多不美好的回忆涌上心头,压得我差点喘不过气。

“谢谢师兄。”我压着嗓子道,然后立马低头转身离开。

珂芮看着我跑开觉得奇怪,连忙向他道歉之后才跟着我追上来。

等到彻底走出他的视线范围我才稍稍舒了口气,捂着胸口,贴着山岩,呼吸微促。

右眼皮直直地跳着,我立马查看好感度的进度条,不看还好,看后就几乎原地倒下。我就差掐自己的人中,别让自己背过气去。

好感度+30%

……

我敢说,这进度条涨了多少,我的血槽就空了多少。这厚厚的50%。让本就容易撑不住的初始进度条雪上加霜。

“倪倪你怎么了?”珂芮看得我冷汗直下,疑惑地道。

“没事,紧张而已。”我随口道,攥着的发带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手心的汗浸湿,变得皱巴巴的,很是难看。

主要是这读条速度太快,如此一来,好感度已然过半。

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我不做人了,进度条也别做狗了行不?

5

山南的烟云峰到底有什么秘密?

我裹着被子,听着窗外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突然想到了什么。

“倪倪,今日师父出关,得快些到前院去做早课。”珂芮一把推开我的房门,催促我道。

我恋恋不舍地掀开被子,心下十分矛盾,一边舍不下被窝,一边又想快些出去找找烟云峰到底在何处。

“不去的话,问题大吗?”我抗拒地道。

现在已然是秋末冬初,树叶开始飘落,寒风扑面,冷得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珂芮笑了笑,“问题也不大,就是要在全部师兄弟面前作检讨,然后再跪上半日就成。”

公开处刑……那没事了。

迈进朱漆门,穿过游廊,再过一屏极其高阔的石刻照壁,眼前便顿时豁然开朗。前院师兄师姐们已经各分两列站整齐,我与珂芮因为拜师晚,辈分低些,一般就站到队伍的后头。

我远远一看,二师兄正站在队伍的最前头,明明已然冬日寒风起,他依旧只是身着单薄青衫,面容温和,站姿挺拔。

只要不是盛凌筠便好,我心安理得地站在队伍后头摸鱼。

忽地喧嚣的前院一下子静下来,只剩下风刮过耳畔的呼啸声,原是师父出来了。

他老人家白发白须白眉高耸,身着黑色麻布袍子,幽深的目光中透出一点慈祥。

因为站在最后面,前头又要高大的师兄师姐挡着,我不禁眼皮子打架,开始犯困。也不知什么时候,师父已经终于训诫完毕,大伙自觉地开始早课。

我打了个哈欠,趁着无人注意胆大包天脚底抹油,说溜就溜。

既然师兄师姐们都在前院,那不正是我去烟云峰的最佳时机?

凭着为数不多的记忆,我朝着山南方向走去,周围确实安静得有些过分,如果不是另有任务,我真想平平淡淡在这混日子算了。

通往山南的路上,我还四处留心了一下周围的景观,却并未发现什么不妥。如果说真有什么不妥的话,那就是我抬头无意间瞥见了盛凌筠也走在这条通往烟云峰的小路上,而我继续走下去的话,不出意外就能和他正面碰上!

气息越来越近,步伐虽然不算快,但我已经感知到很快就会迎上他。

难道他是从烟云峰走回来的?我虽然疑惑,只是转身跑路已经来不及,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利索地翻上树,打算等他走过了之后再下来。

盛凌筠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不远处,而且越来越清晰,我就抱着树干一动不敢动,眼睛追随着那个身影。

眼看他经过树下,我更紧张了,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他发现有人在树上。

一步,两步,三步……

时间被拉得如此漫长,他明明走得不算慢,在我眼里却像是蜗牛慢悠悠地爬着过。

寒风再次吹过,吹得紧绷的我哆嗦了一下,手一抖后连带着树枝上的金黄叶子应声飘下。此时此刻盛凌筠脚步顿了顿,我以为他发现了,顿时呼吸一滞。

所幸他只是抬起手拂去肩上黄叶,然后又继续往前走,等到他的身影慢慢淡出视线我才舒了口气,抬手擦了擦自己额头,原来已是布满冷汗。

我刚要爬下树,谁知没注意脚下一滑,身体一晃,咕咚一声,摔得十分狼狈。

右眼皮在跳动,心头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

嘶——

我还是下意识地先倒抽一口凉气,为什么人家摔下树都有人接着,浪漫又梦幻;而我,只配摔个扑跪在地狼狈不堪。

这便罢了,下一刻面前有一人影挡住我头顶的阳光,那人的影子覆盖下来,带来短暂的阵阵阴冷,令我不自觉地再颤了颤。

6

“你在这儿做什么?”

正午,明媚的冬阳在他身上洒下金色的光圈,我抬头惊骇地看他,炫目得不真实。

盛凌筠的口吻太过严肃,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仍旧是淡漠地看着我。

我应该说什么,给您拜个早年?

脑袋里飞速飘过了好几个借口,却发现没有一个是靠谱的,我只能随便挑了个,“师兄,我迷路了,不知道前院怎么走。”

“那你躲什么?”

他眼眸微沉,疑惑地问我。

我回答不出来了,踌躇了一会还是先决定站起来。鉴于膝盖可能受了点伤,还得找点什么扶着才能站起,于是我选中了背后的那棵树,谁知盛凌筠突然向前一步,扶着我的手臂就直接把我整个人带起,我躲也躲不及就已经站稳了。

“跟我来吧。”

他说完就先朝方才的方向继续走去,那是回前院的小路。

这事态的发展不如我料想,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烟云峰的方向,我暗地叹了口气。但这不是我目前最烦躁的,毕竟现在的我即将要面对公开处刑,比如,我要站在全部师兄师姐面前表示一下逃早课的惭愧,再在冰凉的青石板路上跪个半天。

想想就让人难受。

也许是我低头越想越气,根本没有留意盛凌筠到底走到哪儿,等到我再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撞上了盛凌筠的后背,下意识地往后踉跄了几下才稳住身形。

我往周围一看,这不是前院,也没有师父和师兄师姐,而是一个位置很偏的小院,院墙一侧有条小溪不动声色地经过,另一侧是竹林。竹林在这个冬日之下也显得有些萧瑟,它的那番翠色已经褪尽,整个院子显得有点清心寡欲。

“别愣着,进来吧。”盛凌筠提醒我道,但我心中仍旧抱着一点警惕。

也不为别的,就怕这个好感度一不小心撑不住满格了。

“师兄,我还是自己去前院吧。我好像又记得怎么走了,谢谢师兄,师兄再见!”

我反应得很快,一下子马上转身就走,也不顾膝盖上磨破皮疼得很。

“出门往右,今天师父出关,这个点过去早课应该还能再跪久些。”他也没拦,而是在我不咸不淡地说道。

啊这……我迈出的脚步默默地收回,还后退了几步。

7

“师兄,我错了。”我讪讪地笑着站在墙角,率先认错。

“错哪儿了?”

“不该来到这第二天就逃早课。”我果断道,应该再过几天摸熟了路线再逃。

但这个答案仿佛达不到他的预期,他短暂地皱了一下眉,但还是没说什么。

袅袅茶香飘起,青绿色的茶水在雪色茶杯里,我看着盛凌筠拎起紫砂壶的茶吊子冲开了绿茶,还自顾自地放了一杯在我面前。

然后,他站起身走进内间,趁这个时候我立马坐下,拿起他冲泡好的茶水暖手,刚刚外头的寒风吹得我瑟瑟发抖,当然,这不排除遇到了盛凌筠这个原因。

半晌之后,他找出了两个装着药膏的瓷瓶走出,还取了干净的外袍递给我。

我怔了怔,动作僵硬地伸手接过外袍,低头看了看裙摆处沾了的泥土和点点血迹,真是无论怎么看都狼狈。

“回去记得即使敷药,当心留疤。”

他本想握住我的手帮我上药,却被我抗拒地抽开了,他也没有太执着于此事,只是把药放在我面前叮嘱道。

“现在差不多了,我让人给你带路吧。”盛凌筠将瓷瓶放在我面前才道。

这语气听起来是生气了?也对,我要是有点觉悟,就不该抽开手。

但是我不后悔。

“不用了,我知道出门转右,直走就到了。”

我心下虽不敢相信他就这样简单放我走,但步伐依旧要走得正常些。

“听说你向他人打听过我。”

刚刚迈出房间一步,盛凌筠的声音我背后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心头倏然一惊,情急之下立马反驳他:“没有,你听错了。”

说完后我后悔了,这焦急的语气摆明就是不打自招,其实回想了下,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以后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直接问我,不必借他人之口。”他说着,话里不知为何多了点笑意。

其实有那么一秒我是想转身问他烟云峰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但理智告诉我,想完成任务的话,最好还是不要跟他有过多的交集。

“知道了。”我含糊了一句,脚步匆匆。

8

“师妹怎么一个人逃开了早课?”走到半路,运气太差还是被二师兄逮住了。

“咳,我怕逃开半个吓到你。”我心虚道。

二师兄:你是不是觉得你很幽默?

虽然躲过了公开处刑,但没躲过了二师兄板着脸训话,一顿训下来我都快要麻木了。

什么修炼什么积极上进,在我这都比不过盛凌筠对我的系统好感度降低百分之十。

但埋怨归埋怨,悔过的样子还是要的,我马上一副痛哭流涕下次不敢的模样,并且保证回头一定补上功课,也许是演得有点过了,二师兄开始自我怀疑,愣了许久没有回神。

等到二师兄走开,我顿时收起了眼泪,拿盛凌筠刚刚给我的外袍胡乱擦了一下泪痕。

“你这是真心悔过的样子吗?”珂芮眼角狂抽,“我就没见过谁第一天早课就逃了的。”

“你觉得我这像是真心悔过的样子吗?”我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胡乱擦了点药就躺倒在椅子上阖眼休息。

但我还没真正睡着就有人敲门,珂芮帮我一开门,二师兄居然又回来了。

他说走到半路只顾着生气,差点忘了帮我把早课补回来。

我:……

看着二师兄和原来一般和煦的目光还有温润沉稳的模样,我好像明白了之前这红线到底是怎么绕上的,潜移默化之中,毫无察觉,却已经牵上。

“还有什么问题吗?”他讲完之后,抬眼望我。

“有。”我道。

他微微颔首,示意我继续问下去。

“你知道烟云峰吗?那是不是埋着什么?”我问道,这个问题和前面功课一点都不相干。

禹涵顿时脸色骤变,由温和变得十分严肃,笑容顿消。

“倪倪,这事你知道得越少越好。”他冷声道,警告我不要接近。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就来精神了,这么严肃的表情,里面铁定有问题。

“你不说也行,我回头自己去看看。”我自顾自地点头应允。

二师兄一时语塞,脸色变得苍白。

半晌之后,在我的追问之下,他总算是透露了些:“据说那里魔尊的躯壳,这些年这个大魔头有灵魂复苏的势头,时不时需要有人压阵施法。这个任务是大师兄自己接下的,有传言说大魔头杀了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但仅是传言,并未得到他本人证实。”

既然如此,莫非还真有白月光?

那我得开始盘算盘算了。

“但是时间久了,谣言传得越来越离谱,这些事情我也不知是真是假,师兄也从来没有对此澄清过什么。”禹涵叹气。

他还说,他之前还在大师兄的书房里看见过女子画像,也许阵中墓碑下埋的女子就是她,样貌细看还跟我有几分相似。

盛凌筠多年如一在烟云峰守着,特别是逢年过节,久久不离,怎么可能没有故事?

“总之,那个地方荒凉还危险,整个神秀山就没有人想去那,倪倪你千万别乱来,也别惹了大师兄反感。”禹涵临走之前敲了一下我的脑袋,半严肃半劝告地对我说道。

我面上应得十分爽快,但他不知道,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会停止作死。

更何况是惹盛凌筠反感这种好事。

9

安分了几日,等到二师兄彻底对我放下防备的时候,我就开始偷偷摸去烟云峰了。

这个夜色真不错,浓重无月,唯余寂静。

我踏上这里的第一步,刺骨的寒风从石缝中贯穿而过,发出的声音居然有点似哭声,在这片荒凉中分外凄怨,霎时间让一身正气的我都起了层鸡皮疙瘩。山南的烟云峰果然如他们所说,幽暗可怖,特别是立在悬崖边上的枯木,阴森得像是一条庞大的吃人怪物。

若不是白天被二师兄盯着,我又何至于到入夜才靠近这里。

等到眼睛能适应这个黑夜的时候,我看到了立在不远处的一块石碑,这可能就是之前二师兄说的阵中墓碑。

这座碑成功地勾起了我的好奇心,碑上没有写出什么关键信息,但据说用意念触碰墓碑就有机会看到墓碑主人生前模样。之前我怎么不知道往白月光这个方向找线索呢?所幸还不算晚,我应当还有刷好感度到负数的机会。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驱使我靠近目标伸出手,灵力汇聚在指尖,鬼使神差地不断靠近,下一刻就能碰到冰冰凉凉的石碑。

但过程并没我想象中的顺利。

一阵巨大无比的白光裹挟着厉风从前面差点把我掀翻,那股力量霸道且狠厉。我原以为是石碑自带防御法术,但站起来后再想靠近才发现,阵法原是人为设下,只要有入侵者则会马上触发警告。

我没猜错的话,阵法一旦被触发,设阵之人马上就会赶来。

只是我还没来得及逃跑,设阵之人已经持剑站在我身后,不用回头也知道剑尖抵着后颈,他只要稍稍手不稳,我立马就能直接重置。

我并不想浪费此次机会,因为系统提示,好感度在降,一直在降。

幅度不大,但也说明我找对了方向,指不定这就是盛凌筠的逆鳞,使劲往这薅就对了!

10

“你想做什么?”盛凌筠的声音如夜风寒凉,质问我道。

联系前几天我摔在通往此处的小道上,他应该很容易就明白我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这里。

“大师兄,你有没有爱过谁?”纵然背脊一凉,我还是轻笑一声,不断在他禁区内试探。

“没有。”

他回答得太果断,让我一时无法判断。

“整个神秀山都知道此处不得靠近,你目的到底是什么。不要告诉我来此只为了好奇。”他继续缓缓说道,剑锋反射出冰冷的寒光,逼得我不得不微微侧头躲开。

说起好奇二字,巧了,还真是。

“师兄,我本来也不想图什么,就是想看看躺在这地底下的人到底是谁?”我缓缓转过身,朝他坦然地道。

盛凌筠眼中闪过狠厉,面上已有厉色,森森开口:“这不是你该知道的,趁我还没反悔,你最好离开。”

哦好,我点了点头,佯装要离开。

他也应声收了剑,目光放在我身上,生怕我反悔再触他的逆鳞。

反悔……那是必然的。

我的猜测是,这坟墓里躺着那个女子是不是当年在魔尊手下救过他,所以才能让人一直念念不忘?果然,白月光什么都好,就是不会活着。

那,到底跟我有多像呢?

到底是像到什么程度,才会让他把对她的哀思寄托到我身上?

我真的太想知道这个问题,趁他防备卸下的时候一鼓作气汇聚灵力突破防守阵法,伸手去触碰石碑,盛凌筠反应也很快,剑势再次而来,只是站得太远不及我快。

指尖贴上去的一刹那,我只觉这座石碑源源不断地从我体内汲取什么,不仅是灵力,再之后山头震动、土地滚滚!

盛凌筠眼底先是闪过一丝错愕,瞳孔骤然放大,震惊地道了一句:“居然……”

万道红光霎时通天,山石、枯木、草丛拔地而起,像是爆裂般冲荡开来,以墓碑为中心的封印阵法波动涉及到站在周遭的我和盛凌筠,掀起的气劲如风刃般瞬间铺天盖地而来!

狂风未息,他的眉眼深邃而阴霾,面前那强横逼人的气势足以令人胆寒。

头顶忽地划过一道凄厉的闪电,顿时扯破了布满红光的夜空,随之而来的风也成功将我从悬崖边上推下坠落!

11

又要选择重置了,我心想。

还没!

并不是因为掉下去死不了,而是因为还没来得及掉下去。

盛凌筠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他身后是快要崩裂的山头和纷飞的枯木草皮,红光不断变换,就像是要开启什么阵法,或是一股力量突破什么封印。

“师兄,你还是放手吧。”我认真地劝道,“不然你也只会跟我一起落下去而已。”

反正这次因为这种原因挂了,也还有最后一次机会。虽然有些痛心惋惜,但总归是没有办法之中的办法了。

“你不是问我有没有爱过谁?”他突然来了心思道。

我现在挂在悬崖上不上不下的,跟挂在一边晾晒的腊肉差不多,这就叫不作不会死。

“所以呢?你直接告诉我答案,然后放手吧。”我认命道。

“她那时候也是这样把我从深渊中拉上去的。”他说完,竟然真的想救我。

哦,但我还是没有看到一丝希望。

山峰终于承受不住这股力量,地面本就如波涛般起伏,夹杂着内部坍塌的巨响。等到这个时候,山摇地动,整个山峰彻底断裂!

盛凌筠身后的山峰不断在颤抖中剥落大大小小的石块,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背后被整块碎石击中砸下,然后我便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

这股力量压得我根本无法反抗,掉下去的时候余光瞥见师父和二师兄带着一众师兄弟从天边御剑而来,也仿佛听见二师兄惊讶呼喊声:“魔尊怎么突然地被唤醒了?”

师父沉重地回答二师兄:“镇压魔尊力量的封印被解开了。”

这,应该不关我的事吧,又不是我下的封印,我怎么可能解得开?

但这都不重要了,他们全部都快速淡出我的视线范围,只剩下满目的砂土碎石一起坠落。

如果系统有心的话,那烟云峰下应该要有一个足够深的湖,让我不至于摔死。

12

不可能的,系统是没有心的。

崖底没有电视剧里的深湖,死确实是没死成,就是一身老骨头差点没被摔散架。

这个崖底原来直通的是魔界,坠落之时经过仙魔分界,那里的戾气最伤人肺腑,加之硬生生跌落到沼泽地中,没摔成渣就是个奇迹。

我试着动了一下,痛意顿时翻腾而起,从五脏六腑到每一寸骨节、每一道经脉,再逐渐蔓延到每一个毛孔,都燎得疼痛难忍。

透过重重纱帷,香炉中飘出淡淡细雾,那是安神香的味道。烛台上的蜡烛已燃去大半,那一簇金黄的火焰“噼啪”地跳着。我深呼吸了一口,意图平息胸口持续传来的痛楚,但方才不运气还好,运气后气息不断地在体内肆意流窜,钻心的痛楚更加剧烈,仿佛有千万把刀子在骨子里细细锉磨。

无奈之下,我只能一动不动地看着头顶的纱帐,仿佛还记得掉下来的时候就已经等着再次重置了,没料到最后居然躺在魔界,真像系统给我开了一个巨大的笑话。昏迷当中,隐隐约约会有一种四肢百骸寸寸骨骼成了齑粉又一点点重塑回的错觉。

过了许久,也许是天暗等到天亮,房间门被推开,我看着外边侍女装扮的几人贯入,遍身锦绣的她们戴着面具,只是默默地拿药,换药,收拾渗出血的衣裳,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话语和动作,安静得可怕。

无论我问什么,说什么,喊什么,她们均不会出声,仿佛哑巴一样,面具下的眸子甚至不会起半点波澜。

我就只能眼睁睁地躺着,看着她们无声息地进来,又无声息地退下,气氛极其压抑。

等过了约莫两三日,好奇心让我忍着隐隐作痛的胸口起身走了一圈,桌上麒麟香炉里依旧缓缓溢出安神香,摆满古籍的木书架,还有门口处绘着各式姿态莲花的屏风,这些东西都在提醒我,此处不同于我之前去过的任何一个地方。

而且我还发现,这屋内并没有利器,梳妆台上仅有木梳一把,连挽发的木簪都没有。

他们是怎么知道我想砍号重开的?

打开房门,果不其然有守卫把守,站在门前一动不动,跟假人似的。只是等我迈出房门半步的时候,他们就会同时转头,目光锁死在我身上,平添了几分沉闷肃杀。

“让一下谢谢。”我尽量客气地道。

但他们挡在我面前,一动不动,也不拔刀威胁,只是一如既往地沉默。

外边的寒风灌进,拂过发梢的时候留下丝丝冷意,逼得我裹紧了些外袍。

“大哥,别这样。”我用最后一点耐心道,可惜他们面无表情不为所动,双目杀气腾腾,许久才收敛了些。

行,不让我走,我直接大大咧咧地坐在门框上不动了,大不了就这么僵持着。

值守的侍卫看到我直接坐下了,本是毫无表情的面上瞬间变得惶惶不知所措,面面相觑。一时间,他们开声也不是,沉默也不是,更加不敢上前碰我,脸色古怪且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很矛盾。

威胁这种东西不能说一点用处都没有,至少见有人迎面而来,步伐沉稳,蟒纹墨靴踩在地砖上瑟瑟作响。

那人走近的时候,底下人对他敬畏有加,远远地见了他就已经弯腰行礼,神色恭敬。

我微微眯眼,努力想看清朝这边走来的那人到底长什么样。

身着墨色交领长袍,领与袖口都绣着云纹,外头还披着一件大氅,这种大氅非得身材高大只人穿起来才好看,瘦弱些便容易被压下气势。

只是我看不清他的神色,准确来说也看不清他的脸,一张面具遮住大半脸,除了将面上表情挡住之外,好像也能将所有细密心思都埋藏在心底

正在我打量他之时,他已然靠近,我的一应神色,当是轻易全入眼底。

心下正踌躇该不该说点什么,我就被顶上那人提了胳膊,带着起了身。

“地上寒凉。”

“你有见过一个跟我一起掉下来的男人吗?”我站起后问道,他的指尖贴着我的手背,指尖是凉的,手心却是暖的。

“死了。”

死……死了?

我吓得眼睛一瞪大,连忙查看了系统当中好感度的进度条。

所幸还挂着,只是情况不容乐观罢了。

“骗我。”我立马反驳他道,要是人都死了怎么会剩下好感度。

没想到吧,爷头顶挂着个没什么用的金手指。

看不见他的表情,我努力地想从他面具下那双深邃莫测的眼里读出点什么情绪。

“是你唤醒的孤,孤只会救你一个。”他反握住我的手,手心每一处纹路,略微粗糙的指腹,都带着比我温暖许多的温度。

其实我渐渐地也能猜到,他可能就是那日师父和二师兄口中的魔尊,这大魔头不知道为什么被我一不小心触发机关,沉睡百年后又重返世间。

说到底,都是我的好奇心害得我被困在这,还弄丢了盛凌筠的踪迹。

“你是谁?困我到什么时候?放我走吧,我们做朋友吧。”

我一下子问了他很多问题,可惜他根本就没有回答,反而是搂住我的腰说了一句:

“你做梦,走不了,你以后就留在这儿。”

我呼吸一滞,开什么玩笑,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没完没了?

那我的解绑系统怎么办?

“逗我呢?”我皮笑肉不笑地道,“别闹了。”

说完,我快速地伸出手试图去摘下他脸上的面具,即使是面具背后是一张狰狞或奇丑无比的脸,我也想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

只是他的动作更快,我的手指还没来得及接触到他的面具就已经被他紧紧握住手腕,手就这样被抓住悬在半空中僵持不下,无论怎么有力指尖都没办法再靠近一寸,更没法甩开。

无奈之下,我只能试图运转体内灵气加大力度,只是我没想到仅仅是简单的运气,气息逆流开始乱窜,心口下意识会紧缩着,那种感觉像是心脏收缩到极致忘了松开,疼意一直蔓延到五脏六腑,我能感受到自己整个人都在颤抖。

有那么一瞬间我都要觉得,要不给我个痛快。直接重来,我肯定离烟云峰十万八千里远。

他那握得我腕上生疼的手掌骤然松开,张臂将我拥住,连忙让我靠在他的肩头。

“不要动,也别动气。”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的手不自觉抓住他的手臂,直至指甲划过一道血痕。

后背的有股内力通过掌心被浸润到皮肤之下的经脉里,产生了一种微微温热的触感,紧紧拢在一起的经络也随着内力的灌注而慢慢舒展开,引导着灵气有序朝一个方向去。

良久,这股痛意过去,额上布满冷汗,但我终于又觉得活过来了。

他把我慢慢抱起放到榻上,手中的内息仍旧源源不断地输入捋着气息,知道所有的伤痛仿佛都在这股雄厚的力量中被抚平。

“睡吧。”他低声道,那股睡意已然涌上。

“你的名字?”

在他大手覆上在我眼皮子前,魔尊道:

“邢琰。”

13

我又醒了,但侧着身没睁眼,试图劝服自己这只是一场梦。

突然想起大师兄,还有不容乐观的好感度情况,我知道我必须再想想办法,至少走出这个房间去。只是,这身伤总是很碍事,指不定没走两步还被逮回来了。

半晌之后,我终于没忍住翻了个身,然后看到某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躺在身旁,细细地打量了一些,唯能看到高挺鼻梁,嘴唇轻阖,极其安静,呼吸声几乎不可察。

他手背上还有被我在痛极之下抓过的血痕,就这么明晃晃地显露在我面前。

真睡着了?这真是很容易让我萌生出想干坏事的念头。

于是好奇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很想揭开他的面具,看看这副面具之下的模样。于是我忍不住第二次缓缓伸手,小心翼翼地靠近他。

这份好奇心虽然曾经害过我,但人就是这样,好了伤疤忘了疼,永远不长记性。

只差一点,眼看就要大功告……

……

告吹了。

邢琰睁眼只是下一秒的事情,第二秒他的手就已经抬起来拦住我的动作,又快又准,让我连靠近的余地都没有。

“我吵醒你了?”我讪讪地笑了笑,想收回手却抽不回来。

“你觉得呢?”他的眸子慢慢清亮起来,我的模样倒映其中。

额,你说是就是吧,我没意见,真的。

“我想出去。”我道。

反正手抽不回来,我就直接干脆趴在他胸前,隐隐能听到他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敲击着心脏壁。

“外面风凉,你的身子受不了。”

不管他是借口还是说真话,反正他就是拒绝,说完还放开我的手直接坐起准备走人。

我当然不干,一把抱住他的臂膀不放手,蛮横地道:“我不管,不然今天你就别走了。”

……邢琰动作顿了顿,慢慢拨开缠在他身上的手,语气一沉:“别逼孤对你动手。”

说出的话是挺强硬的,但我却能感受到他方才一瞬间紊乱的心跳,是那种没由来的急促。

我心生一计,鼓起胆子继续试探他,将手放在他的后背,“那你今晚在哪儿呢?”

邢琰沉默,只是急促的心跳骗不了人,我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还有方才一瞬间有些躲闪的眼神,陷入了沉思。

14

房间再次陷入安静,连外头隐约的人声都渐渐远去,消失在了不知何处。

我打开窗才发现这个房间后头有个院子,于是连忙试着推开屋子里的另一扇门,竟然没锁,顺利走出。

后院枯萎得落叶满地,略微萧瑟杂乱。

一只胖而黑的猫趴在枯黄的草地享受着冬日的阳光,晒了一会看到门开了,忽地弹了起来,弓着身子警惕地看我。我远远看着它,它也看着我,黝黑毛发油光发亮,长长的尾巴像小鞭子似的,左右摇摆着。

看了一会,它似乎觉得我没有攻击它的意思,慢慢又继续趴下阖眼休息,懒洋洋的。

试探性地走过去,伸手想摸一下它的头,但被它躲开了,脸对我歪了歪轻轻喵呜一声。

但它并没有跟我僵持很久,没过一会就翻着肚皮,无论怎么样摸都不反抗,喉咙中还咕噜咕噜地轻鸣,看上去十分享受。

这不比对着一个大魔头小心翼翼舒服?

“小黑,你能帮我找个人吗?”我突然不怀好意地掐起它的后颈,笑着道。

它顿时身形一僵,绿色的大眼睛不断瞪着我,但无论四肢怎么蹬都毫无办法落地。

若是能有盛凌筠的踪迹,那再慢慢想办法跑路也可以。

最害怕的就是半点消息也无,只能无力地在原地躺着。

“如果我等一下放你下来的时候你没走,我就当你答应了。”

我已经丧心病狂到要把猫当狗用了。

下一刻我把它放下地,它也没跑,只是坐起来看着我。

“这是那人的气味,你要不闻闻?”

我拿出了当时在盛凌筠手上接过的发带,上面应该还残留一些他的味道。

它的爪子趴上我的手,我以为它只是嗅一嗅,没想到它直接一把抓过我手上的发带,就差对我说一句:拿来吧你。

跟我哼哼唧唧了几句之后,轻轻松松穿出了围墙之外。

对,它就是穿过去的。

这猫铁定成精了。

15

我百无聊赖地蹲在后院,将每片树叶堆起来,然后又一手挥散。

重复了几回之后,天终于黑下来,夜晚没有星星和月亮,天空一片死寂。

半夜,那只黑猫又回来了,它不是安安分分地在后院等我,而是叼着发带大摇大摆地走进屋子里,傲娇地往我面前一趴,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在求我夸奖。

“找到了?”我顺势上去摸了摸它的脑袋,它也顺着我的手不断蹭。

只是……这猫好像不会说话,只会哼哼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希望不会是在骂我。

我手顿住了,它好像有点不满我突然停下来的动作,拼命把脑袋往我这蹭。

“可是小黑,你要怎么告诉我那个人在哪?我想去救他。”我抱起它,望着它的眼睛无奈叹气道。

这小黑猫的五官不在灯下,几乎只能看到眼睛。

小黑喵呜了一声,挣扎着跳下桌子,扯着我的裙摆示意我跟它出去。

它走得很快,像是匆匆忙忙地要拖着我去找盛凌筠,但是一走进后院,它的身影就完美隐入黑夜之中,若不是一双绿色的眼睛像飘浮在空中回头看我,几乎隐藏得完美。

整个院子不大,只是简单栽了些树,在这个冬日已然变得光秃秃,夜色下更显萧瑟惨淡。

夜风拂过我的发丝,冷意便顺势就着袖口灌入,让人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去哪儿呢?”我低声问它道,又怕动静太大引起这屋外守卫的注意。

今晚无月,一片漆黑。

猫爪踏过地上枯叶的沙沙响在空旷的院子里显得尤为清脆,小黑边走还回头确认我有没有跟上。

最后,它站定在今日中午穿出去的后院围墙前,我顿住了脚步不再向前,它着急了就拼命扯我的裙摆,只是我还不为所动。

“小黑,你是不是想说让我把墙撞破了就能出去了。”我眼角一抽,要是可以,我早这么干了。

它的眼神闪过一丝疑惑,仿佛理解帮不了我在讲什么。但随后前爪趴在墙上,一道轻微的白光之后它整只猫就像今天早些时候一样,穿墙而过,再无踪影。

我再伸手去摸墙壁的时候,墙壁并无不妥,依旧冷冰冰一片。

这……但我并不会这种穿墙术,这黑猫是哪路神仙?

下一刻它又穿回来了,我蹲下来揉了揉它的脑袋,它则是伸出爪子尖焦急地钩住我的袖子把我往前拖,如果它会说话,此时必定催促得紧。

我神经有些紧张,确认周遭并没有动静之后,我半信半疑地顺着它拖的方向迈了几步,靠近墙的瞬间竟然和它一样穿了过去,是被它猫爪子硬生生拽过去那种。

那种感觉很奇怪,冰冷的墙壁那瞬间变得像层虚设的屏障一样柔软,被这只小黑猫毫不费力就带着出来了,我不敢置信地转身去摸墙壁,不出意外还是硬的。

它摇着尾巴,用头蹭了蹭我的脚边然后看着我,好像在讨赏一般。

“我的天……你成精了。”

这buff来得突然,我缓了缓心神,半晌才接受了已经逃出来的事实。

喵呜——

它没有耽搁,继续示意我继续跟着它走,一起去找盛凌筠。

我感叹了一声,背后是住了好几日的院子,它小跑着一路匆匆拐了个几大弯,越拐就越是树木稠密,它不断绕着远路,我隐隐约约能感知到不远处亮光和密集的脚步声,猜测它是为了避开巡逻的侍卫才走得隐蔽些。

最后,它领我走到了一片殿宇之中,飞檐斗拱的大殿一眼看不到尽头,气派宏大。

“等下。”我在拐角处抱住它,它的尾巴扫过我的脸,酥酥痒痒的,“你这不是领我到高危地方吗?万一我又被逮住了怎么办?”

它爪子扒拉了一下我重新绑在头上的赤红发带。

“你是说,人就在这里面?”我道。

没想到,往常对盛凌筠避之不及的我有一天会为了解绑这个系统,迫不及待地去靠近他。

它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我,仿佛是在等我回应。

“算了,走吧。”我心一横,反正都走到这儿了,也不差这几步。

16

小黑走得倒是随意,熟稔地不断穿过各个游廊,只是竖起的耳朵时不时会动一下,不断留意周遭环境。

我就像是进了大观园,望着周边的砖瓦琉璃,步子有些虚浮,紧张得像是踏在棉花上。

等到走了不知多久,跨过了不知多少个门廊,终于是到了一个模样似书房的地方,周围修缮极好,房当中的只燃了几盏灯,光线晦涩而平静。

偌大的书房竟无人把守?我疑惑地看着小黑。

它停在原地,再不肯迈开脚步,喵了几声示意我进去。

“你不陪我进去?”我道,它晃了晃脑袋,往后退了一步,似有惧意。

这……实在是太考验我了。

到了此时此刻,我除了推门而进也没有别的选择,往回走也是死路一条。

一回神,小黑已经不见了,就它那身颜色随便一藏就能隐入黑夜之中。

仔细推门而入,之后我便马上听到有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往这个方向来,脚步声整齐有序,由远而近奔涌而来,约莫是百十人。

我立马躲在房间角落,生怕有人发现闯入这个房间之中。

只听得门外有人扬声高喊:“都跟上,你且带人去搜东边,你们两队搜西边,仔细些,今夜才发现不见的,人必定跑不远!”

“统领,到底是什么人惹得尊上这么急,大半夜还找人?”一人疑惑问,周边还伴着急促的脚步声,举着的灯照亮了外边偌大庭院。

虽然外面吵闹脚步声不断,但我还是能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噔噔地跳着,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膛。如果他们马上就推门而进的话,我应该说什么?

说我又迷路了?

“尊上的事情也是你能过问的?”统领怒喝道,“记住,胭脂色长裙和赤色的发带,只要符合就先拿下!”

“那找到了之后呢?先斩后奏?”那人继续问道。

侍卫统领冷笑一声,“你是嫌活得有些久了?当然是先扣押,之后等尊上发落。”

我听着这对话,长裙发带,指的……不会是我吧?

17

待一队人马走远之后,我便借着不算亮堂的灯光摸索起来。

理论上这里会有什么暗门和机关,或者有通道通往地下室,希望小黑给的信息是正确的。

房间里非但不简陋,相反还装饰华丽。屏风摆设,书案软榻一应俱全;地上铺设的是莲纹青石砖,桌案上陈设着笔墨纸砚,砚中墨香飘散,每件东西都摆在合适的位置。

我下意识先翻了翻书案上的东西,都是些公文情报之类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线索,会不会是这只小黑猫弄混了?

无奈之下,我只能周围摸一圈,祈祷能找到什么机关。

只是暗门和开关没找着,倒是旁边抽屉里的手钏引起我的注意,那是盛凌筠的东西。那时盛凌筠在悬崖上抓着我的手,他腕上点缀着七八枚蓝色宝石的手钏不断发热,而且越来越烫人,令我无意间印象深刻。

怎么会在这儿?

我拿起来细细打量了一下,手钏是完好的,是不是说明人应该也在不远处?

正在我准备继续寻找的时候,耳边忽然又有了脚步声,只是这回轻轻浅浅的。等我沉下心来去听的时候,又消失不见,恍若幻觉。

我突然觉得毛骨悚然,拿着手钏的手心不自觉微微发汗,只能屏息侧耳。可刚才那轻微的脚步声却像是我凭空臆想出来的一般,再也听不见了。

难道是我又犯病了吗?我自以为是好得差不多了才肯跑路的。

书房中安静得只有我因害怕而越来越沉的呼吸和胸腔内不断加速的心跳声,半晌之后仍旧没有半点声响,大概是我听错了。

就在我不自觉舒了口气的时候,突然灯光一亮,身后传来一句压抑着情绪的话:

“你在这儿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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