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很老,比我的年龄还要大。
在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国家还没有这么富裕,人民生活还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每家每户还都很穷,饭吃不饱、衣服穿不暖、处处透着悲凉,老屋就在那个贫乏的时代背景下建成了。
后来听说一个老人跑到中国的南海边画了一个圈,这个举动打响了改革开放的第一枪。老屋是那个时代的象征,除旧布新,天地间一番新的景象,像画布一样迅速拉开了帷幕。
老屋建好,最高兴的莫过于孩子了,有了新的玩耍之地,汇聚了几十个男男女女,老屋前面的空地是那个时候我们的常聚之地,每到晚上,一些不爱听家长唠叨的小孩便成群结队地汇集到这里,跳绳、捉迷藏,有时候玩到半夜才拖着依旧兴奋的身体不情愿地回家。
记得有一次实在无聊,便想着捉弄一下邻居家的小姑娘,就和我哥说,“哥,我告诉你一个事情,邻居家的那个小姑娘XX前几天死了。”我哥听到之后很茫然,后来,那个女孩不到两分钟就来我家,当时的我羞愧得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那女孩知道后气得吹胡子瞪眼,恨不得摁住我抽我两嘴巴子,此时想想确实过火,这件事情让我谨记一个道理,那就是以后再也不要开这么充满了低级趣味和没有格调的玩笑了。
那时的小伙伴们兴趣爱好是多么相同:一起疯耍一起胡闹,玩什么都是聚到一起,不像如今回家了想去找人玩却不知道他们如今在中国的哪个地方忍受着资本家的剥削和压榨,或者在某个地方压榨着别人…….
** 在老屋里,有过欢声笑语,也有过孤独寂寥…..**
至今我清楚地记得我和邻居家的小女孩两个人独自在这个老屋里度过一个又一个漆黑的夜晚。
那时的我应该称之为“留守儿童”吧,那是小学三年级,三年级之前一直是各科老师的骄傲和自豪,三年级之后的我却成为了无故旷课、上课迟到的问题少年,没有人知道这种从高处摔下谷底的落差给人的内心带来多么强烈的刺痛。
年少的我分明感觉到周围人看我的眼光是带着歧视、戏虐和嘲讽,他们表面上谦虚温和,背后却用异样的眼光注视着我,那时我是多么渴望同伴们的关爱和平等对待,然而这个小小的愿望在那个敏感的时期却未能如愿。
回到老屋,一股冷清的凉风袭面而来,这个安静的地方也并未能抚平我内心的忧伤和落寞,我的痛苦无法诉说,我的亲人不知在何方…….
感谢年少时代陪伴我的姑娘,虽然当时的我也无法描绘那种孤身一人的凄凉,但是她的存在确实给我的内心带来些许欣慰,让我觉得我并不是一个人迎接黑暗和孤独。
直到此时,也许那个我记忆深刻的伙伴还未体会到她会发挥那么重大的作用,但是确实如此,她在我儿时生命中的介入时间之长让我差点忘记了其实在未踏上青春的道路我们已经失了联。
后来我也是听别人说她读到初中就辍学出去打工了,再后来打工回来别人给介绍了对象,然后结婚、生子。就这样,我们永远地失联于那个紧密拥抱的老屋。
老屋外围着一个院子,但是这个院子不是完全封闭,面向邻居家老奶奶的地方没有用墙壁遮挡,所以老奶奶透过自己家厨房可以洞察院子里的一切。老奶奶的年纪应该八十多了,我对她的印象不深,只记得她有一双裹得非常小巧的双脚,按年纪推算老奶奶应该没有赶上民国时期解放妇女裹脚陋习的革命吧,她的穿着打扮整洁干净,有时候还透着一股民国风。
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在一个黑暗的不知名的角落里,有一双布满沟壑和凹陷的眼睛像幽灵一样死死地盯着我,让我白天吃饭晚上睡觉也不得安宁.许多人说她喜欢探听东家长西家短,想必是那个时候连就出来的本领吧........
老屋门前有两棵皂角树,品种不一,导致一棵结果而另一棵到死之前也未能结出一个果实,后来实在没钱,两棵皂角树都砍了卖钱,结果实的卖了一千,据说是当作园艺景观供大城市里的人欣赏把玩,而那棵不结果实的皂角树卖了八百,被据成一节一节做成了家具以卖取高额的价钱。那时的国家水深火热,那时的我们为了温饱牺牲了最亲爱的回忆.....
这两棵在父亲小时候的记忆中就清楚地存在的树就这样消失了,尽管它为我们带来了多少夏日的清爽和冬日的暖阳。
印象中老屋着过一次火,火灾发生在晚上,那时我还很小,只听说父亲当时不在家,都是热心的邻居们大盆小盆地用水来熄灭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最后老屋中的一间房子彻底被烧毁,屋子中的一切不复存在,后来听人描述说我差点葬身于那次火灾,只是我当时没有印象,只记得外面红光漫天、人群拥挤、好不热闹。第二天父亲赶回来,只是无声地惋惜。后来听人说,这次可能是有人故意纵火,查来查去也没有找出来谁是纵火犯,就这样不了了之。
关于老屋的故事还有很多,它记录了我童年的幸与不幸,快乐和忧愁。老屋至今还在,想到它未来的某一天会突然消逝不禁泪从心中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