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愿意背井离乡，哪怕是常年出差在外的人也不会习惯。
孙苏杨依稀记得在萧山起飞时的心情。他能够想象离家门口不到100米的路口，那棵大约活了70年的老香樟树，树枝向外使劲长，漫不经心地垂下来。路口很阴凉。那里就是印象中的家乡，叫剡城。
在这之前，孙苏杨从来没有来过龙城。龙城科技大学，在他看来是一个挺好听的名字。只是很多东西都是表里不一的。以前，他以为到很远的地方去上大学，能够看见不一样的东西。当然事实也是如此，可是那又怎样，看见了又怎样？南方人去北方上学，去过的人才真的明白。除了背井离乡，还有许多东西需要忍受。
大学生活开始步入正轨。对于一年到头都有女朋友或者女闺蜜的孙苏杨来说，撩妹显然不是什么难事，虽然长得也就一般，1米8的身高稍微高了点，但在北方也就那样。
孙苏杨撩妹是从初中开始的，凭借着幽默和女孩子聊着特开放的话题，加上专门学过一两年的诗词，甚讨女生欢心。只是由于经常接触宋词，接触柳永，周邦彦之类，孙苏杨的眼睛偶尔也会流露出莫名的忧伤，而他又很喜欢望着窗外放空，久而久之，孙苏杨的忧郁也就被传开了。只是他不帅，真的不帅，否则就和那些电视剧里书香门第的主角一个样了。
来龙城，跨过大半个中国，背井离乡，是孙苏杨自己的决定。所以，这个学校的条件再差，也没办法抱怨。
开始谈大学里的第二个女朋友的时候，孙苏杨听说龙城有条河很有名，叫汾河。于是便带着蕊一起去了，蕊就是他第二个女朋友。
龙城的冬天很冷，风很大。蕊抬头看着孙苏杨的脸，带着口罩，看不见表情。逛街，看电影，晚上的时候就去了那条汾河。桥上灯光粲然，汾河结了很厚的冰。蕊摘下了孙苏杨厚厚的黑色口罩，很俗套地踮起脚尖想亲孙苏杨。孙苏杨看了她一眼，扭过了头去，望着汾河，眼睛里满是迷茫。
“还是不要了吧。”孙苏杨轻声说道。
蕊显得很失落，盯着他的眼睛嘀咕道:“每次都说不要，你又不吃亏，怎么就不要了。”说完推了推鼻梁上的大框眼镜。
孙苏杨偏过头来，沉默着看了看她，又转过了头去，眼光沉沉地盯着桥下的汾河。
“汾河成冰。”孙苏杨默默念叨了一句。
“你去哪了？两天不和我讲话，厉害了。”
“喂，苏杨，我发烧了。”
“你现在在哪？”
“我现在去看病，都发了两天烧了，吃药也没用，就是前几天我感冒的时候你陪我买的药。”
“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我同学陪我去。”
“还是我陪你去吧，我不放心。”
“真的不用了，我有同学陪着，没事。”
“喂，苏杨。奥，我现在在打点滴呢。不用来陪我，我有同学陪着。不跟你说了，我眼睛疼，睡觉了啊。”
孙苏杨放下了手机，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睡觉，分明就是不想让我知道在哪。想着，孙苏杨略带寒意地笑了笑，拿起扔在床上的风衣走了出去。
走出宿舍，孙苏杨感受到了来自北方的寒意，树底下还积着四天前下的雪。
孙苏杨径直走向医务室。
北方的商店或是医务室之类的公共场所，一到冬天门前便会有一层厚厚的像被子一样的布遮住，一防寒气入内，一防暖气出去。
孙苏杨透过厚布中间的两张透明塑料布向里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