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公交车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一切都不太正常,身边有点像几年前的环境。我身旁没有人,或许我的老婆已经出门上班了。她平时都比我走的早。但房间有些反常,我是说布局上。
我忘记自己是否要上班,好像不用,因为我是自由身,我可以干任何自己想干的事情不受拘束。想到这里,我很兴奋。
我出门看到了外面的街,人群熙熙攘攘,这座城市,我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
但我知道,我来过这里,外面扬起的尘土,味道我很熟悉,那种干裂的气息,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忘掉。这里没一个人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任何人。但我走在街上没有问题,因为我跟他们一样,也是一个人。
我不想见到任何人,我走向一个公共电话。鬼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手机,这个公共电话,就是十几年前那种公共电话,红色的座机,键盘上布满了灰尘和细菌。小房间里一个戴眼镜的胖老奶奶在织毛衣,她的眼镜快从鼻梁上掉下来了,但是她的目光从眼镜上梁穿过,瞄向了我。
我跟她没什么好交流的,拿起了电话,想给妈妈打一个电话,因为我知道,她一定不在我身边。
五四二五六六二,我一下一下按下了号码,这个在我头脑中默背了无数遍的号码,不会有错。
-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怎么会错?我又重新拨了一遍。 -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不对,一定是我忘拨区号了,我加上了区号。 -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五四二五七七二,我换了一个号码。
竟然成功了,莫名其妙,我怎么会记错家里的电话?这样我下次一定会走丢的。 - 喂?
- 妈!
- 儿子,干嘛啊,你在哪?
- 我不知道?
- 你最近怎么样啊,女朋友找了吗?
- 什么?我好像结婚了,我最近挺好的。
- 哈哈哈,你别跟妈妈开玩笑了,你结婚我能不知道?
- 妈,我觉得有些异常,我的思维有些混乱,我感觉我结婚了,但是现在的场景里,我好像并没结婚。
- 你这是没逻辑,告诉我你在哪里?
- 我真的不知道,我起床后就在一个陌生,又有点熟悉的地方,这里我来过。
- 你是不是在家?
我突然顿悟,这座城市有可能是我的故乡。
我已经离开这座城市十年了,这里的味道,是小时候的味道。
我挂了电话,看见外面泛黄的银杏树叶,秋天干燥的泥土扑面而来,寒冷,冰凉,萧条。
是的,这是我的故乡。
但,我的家在哪呢,我的妈妈,我的爸爸,我的亲戚,他们都在哪,他们为什么抛弃我?还有,我的老婆呢?或者哪怕我应该有个女友吧。
我来到了一所学校,这里我知道,因为它是比较出名的一所学校。
我来过这里,但是我从来没在这里上学。
就在我进校门的时候,一个人叫住了我。
一个戴眼镜的小伙,比我高一点。 - 于鱼,你来了啊?
- 哦。
- 你快点回宿舍吧,学校都着急死了,以为你失踪了,你这是去哪了?
我瞪着他。 - 你认识我?
那个人扑哧笑了出来。 - 你脑子坏了是吧,我当然认识你了,你赶紧回宿舍,然后去班主任那里说明一下情况,学校都急死了。
- 宿舍?宿舍在哪里?是我的家吗?
- 宿舍你都不知道在哪了?你是不是失忆了啊,你宿舍就在我的旁边。
- 那边有我认识的人吗?
- 废话,你室友不都在吗?
- 你告我具体在哪,几号楼几零几。
那个人无奈的看着我。 - 七号楼六零一,你赶紧回去吧,记得完事去找班主任啊,老师着急,找你好几天了。
我来到了七号楼六零一,没人,但是门开着。我有些害怕,窗户没关,风夹着黄色的银杏树叶飘了进来。
我来到楼道里,死一样的寂静,好像没有人住在这里,整个楼层,整栋楼。
我有些后悔没拉着那个唯一认识我的人一起来。
我是不是死了?
我往教学楼走去,那边的一个教室,坐满了,大概四五十号人。
我在门口张望,没敢进去。
突然,讲台上的老师看到了我。 - 于鱼,快进来,全都等着你呢。
四十五号人的目光,刷一下地聚到我身上,我感觉自己的脸在泛红。
他们在笑,老师也很诡异。有的人咯咯地笑,有的人开怀大笑,他们一定在嘲笑我。
这感觉我一点都不陌生,好像我就应该被他们嘲笑一样,我知道我该坐在哪里,我坐在最后一排,我快步穿越过嘲笑的森林,来到自己安稳的小木屋 - 后排。
老师不在讲课,但我有了莫名其妙的归属感,鬼知道为什么被嘲笑了还有归属感,可能是贱。
前面有一个女生,很漂亮,她的长发让我感到着迷。她转过头来: - 于鱼,你记得我吗?
我摇摇头。 - 于鱼,我知道你的事,你不应该出现在这。
我很惊讶她说的话,但是当我看见她眼睛的时候,我觉得太美了,那张脸是世界上最美的脸,我愿意抛弃一切去拥有她。 - 我不应该出现在这?为什么?
- 因为你穿越了啊。
- 什么?
- 你是未来的人,现在是过去。
- 你怎么知道?
- 我什么都知道,我还知道你不知道。
- 那我怎么办?
- 这个我不知道,但是,你想回去吗?
这句话问得好,我想回去吗,我想告诉她,看见你,我哪都不想去。 - 我问你,你为什么不嘲笑我。
- 我不想嘲笑你,他们是在欺负你。
-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 你不要问这么多了!
她转身不理我。
我叫她,她也不回头。我知道我错了。
下课铃响了,在她出去的一瞬间我追了出去,但是她跑得实在太快了,一瞬间就消失在人群之中,人真是太多了,我挤不过去。
当我好不容易挤出去的时候,我远远看到了她,我跑着追过去,但是越跑越慢,我累得要命,喘的跟狗一样。
她上了一趟公交车,我大喊着让司机不要关门,我在最后一刻挤上了车。
我上车以后望着窗外的风景,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她,那个我愿意用一切去换取的女孩,在车窗外跟我招手,她说,再见,我会永远想你的。
我的眼泪一下子全流了出来,我完全没有顾忌车上人的感受,这该死的车,跟动车一样快,嗖的一下就开走了,平稳如火车。
我留意到外面的风景,好美,干枯的树木,黄土的平原, 地平线水平如尺,一轮太阳正在降落,它慢慢地落下。我知道这风景,我知道我错过那姑娘,我还想起了给我妈妈的那通电话。现在我在这里,一个人,在陌生的列车上,陌生的城市,我感谢这陌生的风景,带我去陌生的地方。
鬼知道这趟车的目的地在哪里,好像永远不会停下来的样子。
最好永远别停下来,我不想下车。
二、电梯
我要去面试,就在最高的那栋楼里。
手指指向那里,那栋楼高耸入云,今天多雾,楼顶上爬满了云。顶楼的人一定可以看到云,如仙境一样。
现在这个年代,人们喜欢把雾说成霾。
白色的仙境般的雾,非常美,身处其中如梦如幻,它们是水蒸气。
我曾在一座桥上,那座桥上布满了雾,我看不到头,也看不到周围的风景,我的身边是白茫茫的一片。
我往前走,但我不知道下一步会踏向哪里。
迷茫,在我这种应届毕业生身上,是很常见的一种情绪。
当我得知我面试的地点在这栋楼最顶端的时候,我也迷茫,但并不畏惧。
我走进楼里,保安一个个怪异的眼神,他们心里一定在说,就这样也想在我们楼里上班?
西装革履的人从我身边经过。 - 不好意思。
我问其中一个保安: - 怎么去顶楼?
- 顶楼?你要去顶楼?
- 是的。
- 干什么?
- 面试。
- 什么?面试,顶楼会需要面试吗?
我无奈的点点头。
保安一边惊讶,一边诧异,又带一点蔑视的神情。 - 你去吧,坐那边的电梯。
他的手指向了一个不起眼的小电梯,好像不是给正常人用的,因为它太破了。我没看到有人坐,它有点像还没装修好的货梯。 - 是那个电梯吗?
- 是的,到顶楼只能坐这个。
我刚要走,保安拉住了我,诡异的一笑。 - 祝你好运。
我是不会被吓倒的,再说这只是一场面试,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吧。
在进电梯之前,一个女人从我身边快速的经过,我闻到了她的气息,感觉既陌生又熟悉,走过以后,我看到她穿着灰色的制服,非常高雅端庄,背影迷人极了。
或许我来这里工作,就可以认识她,一定是这样。
我进了电梯,电梯急速向上。
这么高的楼,我要做很久吧。
但是并没有,电梯门开了,外面寂静一片,是办公区域,但是没有人。
我关上电梯门,指望它继续向上,但是显然它不想,门又开了,意思是它不再走了。
我狂按电梯,但这并没有用,电梯不动了,死在那了,我只能出去。
我出去以后,电梯门关上了,这该死的破电梯。
外面一个人都没有,我连能问的人都没有。
你知道的,这种高楼,电梯很诡异,我找不到另外的电梯,一段一段的,很多的门我并不能通过。
我不愿意说什么大道理,当我意识到我前后左右都是跟迷宫一样的走廊,我走到哪里都是死路的时候,我感觉非常绝望。
或许我会死在这里,死在面试的途中,报纸和网络上会说,有一个应届毕业生,在面试的途中,因为找不到面试的公司,困死在楼里。这绝对是年度最好笑的笑话。难道说,这也是这家公司筛选的条件,到不了公司的人全都不合格?
我或许真的是牺牲品,但这样代价也太大了吧,我的命都没了。
不会,一定不会这样,再说,这楼里不会没有一个人的。
我终于看到了一扇门,打开以后是楼梯,我要爬上去吗?
我的体力并不好,而且我压根不知道这是哪里,一百多层的高楼我要爬上去估计要累成狗了,肯定影响我面试发挥。
但除此之外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我爬了几层,终于见到了一个清洁工。一个老头,皮肤黝黑,手上布满了皱纹,很瘦,非常瘦,皮包骨。
我问他: - 我要去顶楼,怎么走。
他居然是个哑巴,比划了一下,向上。
废话,我当然知道向上,我是说这就没有电梯吗?
当然,他听不到我也不用说,但是他瞪着我,在楼里阴天的昏沉的楼道里,让我不寒而立。
我打算放弃,但是哑巴老人突然惊恐起来,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说不出来,他的神情让我非常害怕,他跑了,向下跑了。
这真是一个鬼地方,幸亏我的心理够强大。
我继续向上,隐约看到那个女人,就是我在楼下看到的那个美女。
她走在我前面。在楼下我只看到她的背影,我对她的正脸非常好奇。
于是我打算快步追上她。
但是我追啊追,就是追不上,好像我走的快,她走得更快,我要是不走,她还在往上上。累的我喘得跟条狗一样。
但是我看清楚了,她从某一层出去了。
我随着她也出去了。
那层居然有另外的电梯,有两部电梯,她也在那里等,非常豪华的电梯,比我刚坐的好多了。
而且我看清了她的脸,非常漂亮,有一双迷人的眼睛,那双眼睛,我愿意放弃一起去拥有它。
我在看她,她没理我,这样一个狭小空间里,孤男寡女。但我当然不是坏蛋,我能把持住自己。
她面向了我,问我: - 你去哪?
- 我去顶楼,面试。
- 你去顶楼?
- 是的。
我顿了一下。 - 莫非,你又知道什么秘密?
- 哈哈,我好像知道点什么,又好象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这两个电梯都通向顶楼。
顿了一会。 - 你是不是喜欢我?
- 是的,假如我在这里工作,我就追求你。
- 祝你成功。
一瞬间,我对获得这里的工作机会充满了渴望,我一定要倾尽所有得到这个工作机会,为了她,也为了自己。
电梯来了,门开了。我进去了,但她不进来。 - 你不进来?
- 我不进去,我下去,你上去。
电梯门就要关上了,我说: - 我会再次见到你吗?
- 希望如此。
她那张美丽的脸随着电梯门的合拢而消失。
电梯门彻底关上了,一路向上,非常快。
真的非常快,快到我感到恐惧,好像动车一样。
我觉得它应该停了吧,但是它好像脱缰的野马,停不下来。
我这是在高耸入云的楼上,电梯停不下来,它难道想冲出云霄?
是的,它已经冲出去了,我的周围变成了透明,我的肾上腺素飙升。我的周围都是透明的,电梯的四壁,顶部和脚底,全是透明的,而我正在里面,我能看到外面的一切,我已经不在楼里面了,这有点像火箭发射。我向下看,是那栋高耸入云的楼,而我已经随着电梯超过了那栋楼。 - 停!停!停!
我下意识的蹲在地上,大喊,电梯失控了,我感觉自己要死了。
我随着它进入了平流层,在那里我今天第一次看到了太阳,下面是云海,上面是晴空。
电梯(如果还算有电梯)的速度渐渐缓下来了。我会掉下来摔死吗,那一定摔得连渣都不剩。
电梯好像没了,因为我在飞。是的,我是在飞,跟鸟一样,我的身上好像有了翅膀。
我可以缓慢的控制方向,而且缓缓的下降。
这个时候我想到了那个女人,那个让我愿意舍弃一切的女人。
如果我能带着她飞该多好。
你看,下面那朵云,我们可以降落在上面,一起喝下午茶,我跟她说。
但是她并不在我身边。
于是我打算自己降落上去。但我有点担心那云是空的,我会掉下去,直到我靠近,发现上面有很多小矮人。
我知道,我成了他们的一员。
平流层的天空真是美得太不像话了。我如果可以一直生活在云里该多好。
三 、手枪
我非常讨厌任何形式的宴会,因为我是一个孤独的人。
于是当我走进那家饭店包间的时候,我是充满厌恶的。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跟其他任何一次一样。
而且,桌子上所有的人我都不认识。
这点我是确认过的,我环顾四周,发现真的一个都不认识。
没人会去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宴会吧,跟一帮陌生人一起吃饭,敬酒,侃大山。
鬼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不认识他们,但是他们之间显然认识。
他们聊的很开心,他们好像是一个剧组的,他们一起拍电影,有导演,有摄影,有男演员,有女演员。
其乐融融,真是融洽啊,除了我。
我问身边坐着的一个戴着眼镜的胖女人。 - 你认识我吗?
- 不认识。
- 那我为什么在这?
- 你应该是王洛的朋友吧。
她指了指对面坐着的一个男人。
他很帅,不用说我都知道他是一个演员。但是我确定我根本不认识什么演员,尤其是男演员。 - 我认识他?
- 我想应该是吧。
我又失忆了,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如果我不失忆的话,一定能干出不少大事。
那个叫王洛的人,好像完全不认识我,他根本就不往我这个方向看,我也不想主动跟他打招呼,但是,我饿了。
我极其得饿,但是餐桌上毛都没有,连瓜子都没有,连杯茶水也没有。
我又问身边的胖女人: - 菜什么时候上?
- 不知道。
- 你们不饿吗?
- 还好吧。
我只好等,我一个人都不认识,他们聊的火热,我的唯一奢望就是早点吃到东西。
他们的对话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混蛋,我快要饿死了,你们就不催催吗?
他们认识,我是外来人口,还是再忍忍吧。
但这样忍何时是头啊,我看他们根本不像是准备吃饭的意思,或许这根本不是一个饭局,只是看起来像,他们只是来这里聊天的,如果真是这样,我就悲剧了,因为我是来吃饭的。
他们还在聊,我也不好意思去催,没有人显得很着急,他们都悠悠然聊着天,非常惬意。
但你们为什么坐在这里啊,这显然是饭局啊。
我前所未有的期待饭局的开张。
但没人为我所动。我或许太不值得一提了吧。
实在太无聊了,我只能忍饥挨饿地望向窗外。
隔着一条马路,那边是另外一座楼,我这里位置很高,视野很开阔,我看到对面的人夸张的行径。
那是一所学校,三楼是一帮孩子在上课,一位老师站在教室的讲台上。
等一下,那个老师我好像有点面熟,她的一举一动,她的长发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非常有耐心的帮孩子们答疑解惑,但是下课铃响了,孩子们鱼跃而出,留下她一个人待在教室,寂寞。
二楼,是另外一个女人,她穿着夸张的衣服,有点像婚纱,也有点像戏服。他的前面是一个穿西装的男人。两个人的距离非常远,楼道的两头,女人正在缓慢的移动,好像是她的裙子太大了,她走得非常非常慢。
王洛拍了一下我。 - 怎么样,好玩吗?
看来他真的认识我。 - 还行吧,我饿了。
- 哈哈哈。
- 你认识我?
- 怎么?于鱼,你又失忆了?
- 哦,看来我又失忆了,认识我的人还真不少。
- 我给你看一个好东西。
说着,他掏出来一把手枪。
看到手枪,我很震惊。 - 你要干嘛?
- 这可是好东西,我演示给你看。
- 你要杀人吗?
- 你看着吧。
说着,他举起手枪瞄准对面的那所学校。
瞄准了独自一人在教室的女老师。 - 不要!
我大声喊了出来,但是已经晚了,王洛已经扣动了扳机。
碰!
我吓得说不出话来,眼泪流出来了,我愤怒的看着王洛。
他笑嘻嘻的拍我的肩膀。 - 看给你吓的,你再看看?
我看到教室那边没有任何变化,没人跑动,没人惊慌,美女老师依然孤独的坐在椅子上。 - 假枪?
- 你说呢?- 给你玩玩?
我接过枪。
我瞄准二楼的那个女人。
她居然还在走向那个男人,这也太慢了,她的脚步显得非常滑稽,有点像舞台剧。他们是在那里拍喜剧吗。
我瞄向了那个女人。
碰!
我远远看见,那个女人倒在了地上,流了一滩的血。
整个楼骚动了,她前面的男人,所有的小学生,都涌到了女人身旁,有人在抢救,有人很惊慌,有人很愤怒,似乎在谴责这位没有人性的枪手。
我赶紧收起了枪,发现身旁王洛已经不在了。
我一转头,发现了更惊人的事实:
我所在的这个地方,已经没人了。
这个地方就好像从来没有过人,阴天灰乎乎的光照进这个饭店的包间,桌子上没有菜,椅子上没有人,静悄悄的,就像一切没开张过。
我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菜上来,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人。
现在怎么办?学校那边的人肯定会找到这里来,那么我就是凶手。
但是,王洛开那一枪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而且这枪是王洛的。或许这根本就是一个针对我的阴谋。
我该逃跑吗?一会警察抓到我,我该怎么解释?说我被陷害了?
那个穿着婚纱的女人依然躺在血泊里。我依然茫然不知所措。
餐桌上毛都没有,连筷子都没有,空空如也。这个本该热闹的该死的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
说实话,我真的快饿死了。
我好像听到了警车声。
四、结束
外面的雨下的很大,就算在梦里,稀稀拉拉的声响也让我心烦意乱。
但是当我被雨落下来的声音吵醒的时候,我发现一个女人正坐在我的身上。
我知道她是谁,但是她跑了。
我对她的了解,正如她对我的认识。
她告诉我她是一个画家,她在这座城里办过了不起的展览,吸引了许多人,世界各地的人,西装革履的外国人,西装革履的日本人。
她不太会爱我。
因为我在这个城市一个很不起眼的地方,这个地方肮脏,混乱。
在我这里,能看到远处入云的大厦。挡在视线前方的,是一根又一根晒衣服的绳子。
在露天的走廊里,我第二次见到了她,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
晒衣服的绳子就在我们头顶。
她说她知道我的秘密,她知道我是时间穿梭者;她知道我曾开枪打死了一个滑稽的穿着婚纱的女人;她知道我在北方干燥城市打给自己母亲的那通电话;她知道我从那破烂公交车窗里看着她哭泣;她知道我坐着透明的玻璃电梯直入云霄;她知道王洛那把枪的所有秘密;她知道我在平流层的云朵上喝过下午茶。
我早就说过,我认识她。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去过她的画室,除了睡觉的地方,墙壁上挂满了抽象的画作。
她说自己的画作并不被人认可,于是跟画室的老板吵了一架,最后愤怒地出走,她的愤怒无以叠加,直到画了一幅红色的画才得以缓解。
我看到了那副红色的画,我看到了恐惧,焦躁。
我告诉她,你可以画一栋房子,那栋房子的楼梯在外面,蓝色的棉被晒在楼梯上,银杏树就在它旁边,黄色的银杏叶子掉下来,掉在晒着的蓝色被子上面,墙是灰色的斑驳,楼梯的比例失调,通向一扇比例更加失调的门,门里漆黑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 - 然后呢?
- 门里应该是凉爽而通风的,地上有一些苔藓,雨季,潮湿得让人难受。
- 但是,北方通常不会有这种气候。
- 不是,那是因为一个孩子,拿着玩具汽车在灰色的墙上划着,很开心,他就像楼梯下面的晒干的谷皮一样开心,因为那些谷皮,他后来得了一场皮肤病。
- 最后他好了吧?
- 好了,应该是在玩过十三场捉迷藏以后。
无论如何,我还是要描述一下她,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一个繁华的十字路口,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转过了头。
正如教室里的回眸。正如她看穿我的一切秘密。
对她,我愿意抛弃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