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初夏,19岁的我第一次去旅行。
然而什么艳遇和故事都没有,看了风景收了故事就这样开始学会去旅行。
冬
如约而至的十二月并没有冬天的寒冷。早晨醒来听见邻居家隐约传来的音乐夹杂着手鼓脆生生的声音。很容易就想起来在丽江随处都会听见的《一瞬间》。就在这一瞬间,才发现你就在我身边。十二月的到来让当年凉丝丝的丽江仿佛隔了千山万水。我在五月的暮春停留在丽江的小调中,古城里熙熙攘攘的人潮曾淹没了木府大门上厚重的记忆。
在束河的艳阳中抬头看见遗世独立的玉龙雪山,你的记忆中十几岁的少年拖着行李箱离开了家。
夜晚的丽江古城灯红酒绿,像遗落在沙漠中的琉璃珠,点着灯远远地射出流光溢彩的繁华。小木屋的酒吧街,潺潺的小水沟安静的流淌过喧闹的人群中。
像所有没喝过酒的人一样,站在丽江的年轻人都想喝一口大理风花雪月,然后豪气干云的告诉大家你要艳遇。然后夜风拂过,喧闹的街头没有停歇,有点凉意的夜风会提醒你这种眩晕只是错觉。
你早晚要回到你的世界,清醒之后你摇头苦涩的笑笑,果真酒是好东西,让你开怀大笑放声痛哭没人怪你情绪太多。
从大理到丽江的国道两旁破落的村庄和一路的颠簸,像追梦人眼中的浪漫,前方是你想去的天堂。
苍山上山风猎猎,吹起披肩上的流苏。俯视眼前弯月一般的洱海,散落在洱海边的人家,平平仄仄像押韵的词句。流苏的尾须飒飒而立,眼前的世界宁静致远。
你一定会喜欢那时候的你,你像一株迷迭香,自说自话的仰望苍山上的日落。
凌晨三点的大理古城你一定想不到,居然很温馨,五月的气候仍然吹着拂过青藏高原冰川的冷意,可是熙熙攘攘晚归泡吧的人尽兴的说笑着,大家都很开心。
偶尔马路对面陌生的游人也会大胆的朝着你喊一声,陌生人之间的距离就只有一个微笑,你也不像你自己了,大胆而放纵,开怀而舒畅。
大理的风花雪月,你在洱海上游船的时候突然下起了暴雨,一叶扁舟的摇晃都会让你心生恐惧又心神荡漾。苍山上的云海卷起狂风巨浪般的波纹,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诡谲。你别担心,黑压压的云彩并不会落下来,它悄悄的会随风离去。洱海上的鱼鹰并不怕这暴雨的侵袭,欢快的在黑云下抓起一条条肥肥的鱼儿。
云南往南走,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有个建水县。很多人可能会记得这里是因为舌尖上的中国曾说过这里的一种食物——建水小豆腐。
小县城古朴又简洁,可是处处透着阳光明媚,夕阳下来的时候我坐在三轮电动车的后车斗里颠颠的去郊区的农家吃饭,宽阔的大马路只有稀稀拉拉的几辆车偶尔路过,还有人赶着羊群走着,很是新奇。
我想起了小时候在乡下外婆家,每到这种时候总是晚归的人扛着锄头或者是赶着牛儿回了家,炊烟袅袅夹杂着特有的青草香味,外婆炒了一大锅子的红烧肉站在屋后面的篱笆上吼着我们这些调皮的猴儿们回家吃饭。
冬天你在江南呵气成霜。
十二月的最后一天离开锦溪想要在杭州跨年。
冬天的江南特别湿冷,穿着厚厚的暖袜还是觉得脚趾头冻得发疼。一群朋友一起在锦溪的客栈里聊天,主人家大方的把一整个院落都交给我们了,捧着酒杯抱着被子一群人坐在古色古香的堂屋里谈天说地,从上海的川菜馆说到陈妃水冢,从爱疯6的外形说到了南唐后主。
年轻人轻轻地说着话在冬日的午夜,大口的喝着酒呛着寒冷的气息。凌晨四点突然有人提议我们去绍兴看看鲁迅吧,就那样收拾了行囊第二天清晨在12月的最后一天离开了锦溪。
那几天的锦溪空前的天朗气清,阳光软软的搭在冷冰冰的小拱桥上,我手脚冰凉的趴在上面看着摇船的大哥直愣愣的把船从我脚下撑过去。船上的游客喜气洋洋的吃着巷子口刚出炉的芡实糕,我也奔跑着去跟洗芡实的阿姨买了一大块,啃着走回我们住的小院。
芡实被讲究地阿姨细细的磨了加上桂花糖和红枣核桃压成小长条,带着余温的塞进嘴里缠绵的味道唇齿留香。在西塘的时候我也嘴馋买了芡实糕,可是就没有锦溪的做得好吃,太多游客让店家来不及好好的筛了芡实做仔细吧。
同伴们慵懒的在锦溪闲逛,我路过一家卖珍珠的店铺忍不住进去瞅了瞅,看见店主热情的在跟个北方大姐推荐自家的手串儿,我笑呵呵的走了。闻着香味过了桥买了半只万三酥蹄乐颠颠的去找同伴分享。有肉没酒怎么过冬,不会喝酒的我也学着他们用甜白瓷杯斟了一小口绍兴黄酒,热辣辣的味道从喉咙口滑下去,刺得我眼泪都洒了出来,绵长的余韵让我晕乎乎的咬了一大口肥肉,像个老饕一样毫无吃相。青花瓷的碟子里炒了一盘嫩嫩的水芹,水灵灵的很是下饭,一筷子放到嘴里脆生生的嚼起来嘎吱嘎吱的,再喝上一口豆腐鲫鱼汤,润润的香味儿沁透得全身舒爽。那滋味,根本不想再离开这个地方了。
我们是在夕阳里到达锦溪的,水畔的回廊折射了波光粼粼的湖面夕阳拉得长长的。时间刚好炊烟袅袅,路过的一个大哥很随意的问了我们一句“来旅行的呀,要不要去我家住”一点都不认生的大哥让我们很是亲切了。夜晚的锦溪特别萧索,像人迹罕至的古村,静谧的灯光孤单的挂在空荡荡的抄手游廊上,很是寂寥。桥对面的外婆家面馆很是简单,坐在游廊上点一碗爆鱼奥灶面,听着当地人操着一口吴侬软语说着闲话,面汤的香气氲起来蒸汽让你突然好感动,这样一个冰冷的季节,心很温暖。
我们在十二月的最后一天突然决定离开锦溪,我想我是特别不舍,想着如果买到了车票就走,没有车票我们就这样在这里呆到要回去吧。兜兜转转最后好笑的是我们去到了杭州,故事里那个坐落在婉约西子湖畔的城市。12月的最后一天我们没有任何像仪式一样的跨年活动,和青旅的年轻人伴着店家的猫一起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到新年的第一刻。可是最后也没去成绍兴,好歹给自己留些借口下次再逃跑的时候还有说法。在杭州醒来的那个早晨,穿得厚厚的踏上前去西塘的路。西塘古镇游人如织,阳光洒在窄窄拱桥上,络绎不绝的人没有停歇过。坐在临河的饭馆喝茶,等着店家迟迟不上来的桂花糖藕,口水都快滴下来了。江南,江南,西塘我想没有故事里的江南故事了。
上海叫魔都,走在新天地繁华的灯光里终于明白。繁华城市,霓虹闪烁,穿着考究的男女从你身边略过,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酒吧里风格迥异的歌曲抑扬顿挫,露天咖啡厅里各种肤色的外国人谈笑风生。陈毅广场上江风肆虐,厚厚的围巾和小红帽把我包裹得严严实实只看到两颗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不小心被打闹的同伴撞倒在地上费劲儿才爬的起来的样子傻兮兮的。
天黑下来的时候我们去到豫园,硫磺的屋檐在暖黄的灯光下金碧辉煌很是耀眼。九曲回廊上人来人往,自己还曲不成调的哼着《牡丹亭》,婉转的昆曲在瑟瑟的水波中荡漾着,流光溢彩很容易让人眩晕。上海这座极具小资情调的城市可能不太适合用来生活,在仰望中的姿态永远最美。就像每天早上起来走在苏州河畔的时候看到行色匆匆的人居然没有来得及驻足观望这风情万种的景色,我坐在河畔的石墩上摇头晃脑的想,上海人真是暴殄天物。不知道为什么就流行起来在人民广场吃炸鸡这种狗血调调,但我总觉得人民广场用来吃炸鸡也真真是别具一格的想法,好在人民广场也是鱼龙混杂,怎样都不为过。大城市总有一种包容感,无论来自哪里,在这里大家都会莫名的守护着这个地方的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