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昶北奔,天下无仗可打,刘子业十分失望,但他不甘寂寞,既然无仗可打,那那些以战争闻名的将帅也就无用了,这次他将目标放在了才和他做完战友的沈庆之身上。
沈庆之,刘宋名将,敌赐外号“苍头将军”(苍头是当时北魏对南北边境人物的称呼,也可以形容沈庆之白发),同时也是顾命大臣之一。他见惯风雨,亲自斩杀过刘氏子孙,立过无数功勋,在刘宋很是得路。
刘子业当朝,沈庆之已经七十多岁了,整个朝堂,他算是最有威望的老红军,按理说,这人如果看得懂时势,那是可以和霍光一样搞翻暴君皇帝,但这个老同志却没有选择成为霍光。
不仅如此,在刘子业大感不安全的时候,他为了抱着名利,全身而退,头风病一犯,居然告发刘义恭造反,将老热脸贴上了刘子业的屁股。
开始几天,刘子业的屁股还很温暖,但刘子业杀人也杀的比较热乎,而帝国大帅沈庆之这个委曲求全的态度,其实成为了清浊百官中唯一让刘子业有信心胡乱放肆的基石。
也许是出于弥补心中的愧疚,也可能由于想以老江湖的经验感化刘子业吧,沈庆之老红军选择了曲线救国。
一有空就和刘子业讲创业的艰辛、革命的不易等等事情,讲廉顽立懦的典型,还甚至几次在刘子业放声高歌、想要发泄欲望的时候,他一把拉住他的小手,提出和刘子业单独谈谈,以上这些,让刘子业十分不爽。
刘子业杀了卫将军何迈之后,他料到这个老红军又要拖着老身板去和他理论,关门也不是,拒绝也不是,索性吧浮桥锁上,让沈庆之吃了闭门羹而无可奈何。沈庆之也知道,他的曲线救国至此已经完全没戏。
沈庆之慢悠悠地回去之后,想起以前种种,不禁感到惭愧;大臣蔡兴宗、侄儿沈文秀都曾劝自己造反,但是自己真的一世名节,要反做王朗?在反复思量,彻夜未眠之后,沈庆之决定了,只有横下一条心,抱死以尽忠谏,坚决不能造反贻人口实。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童心未泯的刘子业根本不理会沈庆之心中的痛苦挣扎过程以及心如悬月的决定,在攻打刘昶扑空之后,他将死亡游戏玩到了沈庆之这里。
那天,刘子业派了沈庆之侄儿沈攸之送毒酒给他品尝。
沈庆之看到沈攸之,知道来意,此人因为不劝皇帝,而且还经常和皇帝苟且,助纣为虐,早就遭到了沈庆之的嫌弃,不仅这样不打紧,他还帮皇帝杀了不少忠臣骨干,如此,他们的叔侄关系也几乎走到了尽头。
沈攸之到了之后,也有点惭愧,但不说话,只是说陛下赐酒。
沈庆之沉吟说,今番是死,但是不能如此去死。
沈庆之知道,被自己亲人弄死,是自己做人做事失败的证明;同时,肯定也会给沈攸之带来一生的负罪。
沈攸之没办法,他说,所谓公道世间唯白发,没有错对,我也是替陛下做事而已,而今伯父不死,就是晚辈一行去死,还请您体谅我,让我等尽人事后回去覆命。
沈庆之还在回忆与叹息,但沈攸之就在他犹豫之际,着人将老头直直闷死。
死的这一年,沈老头高寿八十,他一个儿子牵连被杀,而小儿子沈文季快马横刀出城,身负仇恨,逃出生天,隐居会稽山野,忍辱负重,只待报仇。
沈庆之是本土士大夫代表,名望才德都有,门生遍天下,根深蒂固,蔡兴宗也正因为这样才屡屡劝其造反,因为只有他造反,才是对刘子业的釜底抽薪。
而现在,虽然他没反,但他死了,也无异于是刘子业自毁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