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就起床洗漱,勉强吃下一大碗炒饭,匆匆穿过小区里的巷道,来到罗村文化中心对面等车去珠海边检。同行共八人。
空调的温度很合适,上车后我又睡了几觉。座位靠窗,有时醒着,也可好好看看沿途风景。这一路上好像都是城区,有江有桥,有芭蕉林,有荔枝林,有鱼塘,最重要的是,有云。广东的云真像是飘在天上,一丝丝,一缕缕,一团团,一片片,竟然可以很明显地游动,如果天再蓝一点,我想我会更心醉得不行。相比之下,四川的云就像是被固定在天上一样,只是不掉下来,但也不爱动,看上去很乏味,以至于让我突然想起在川內有好久没看过云了。
出关,进关,已经到了澳门境内,我却傻傻地没等到坐船——原来澳门本来几乎就是珠海市的一个市辖区,与珠海仅一墙之隔,并不是独立的岛屿。
澳门给我的第一个印象是整洁优雅。街道两边的路面大多用小而碎的石片铺成,黑白相间地呈现出波浪形花纹,让人感觉这座城市的建设很用心。车道依旧是沥青路面,但仍感觉与大陆这边的沥青路面不同,大陆的沥青路面黑黝黝的,看不到明显的自然石子,而澳门的路面竟然有很多碎小石子,颗粒不那么细腻,也并不降低摩擦力,反而让人感觉很典雅。车子靠左行,一路上基本没有听到鸣笛,路上只有马达声,确实安静了许多。出租车大体上是黑色,警车几乎是深蓝色,方向盘都是在右边。也有的车子装置两块号牌,是在澳门与广东两地都可以行驶的。
娱乐场提供的免费专车将我们送到新葡京,下车后看到门口立着一块牌子,大概是说根据某法律,在禁烟范围内吸烟的人将被处以最高600澳门币的罚款。澳门在法律警示牌方面做得很好,详细指出了法律编号,也直观告知了违法后果,值得大陆法律宣传的学习。
葡京有新旧两座,新的比较繁华,我们到的就是新的这座。这座巨大的赌城,其娱乐区大约有五六层,每层都设有几十上百个赌博设施,有自动的角子机,也有专人操作的赌桌。我大致逛了逛,下注似乎以五百为起点,最高可下到三十万,可谓豪赌。观察了一下,又粗略算了算,就肉眼可见范围内,天花板上和赌桌旁的灯架上共装了200多个摄像头,每层楼都是如此,这应该还是葡京安保措施中比较显见的一部分了。
出了赌场,左穿右拐,到民政总署大楼对面、喷泉广场的林荫下坐着吃了点水果和面包,再帮C君拍照。我一向是喜欢帮别人拍照,而不太爱被别人拍,一来是不上镜,二来是感觉很不自在。
我们顶着烈日继续行进,终于到达「大三巴街」。这「大三巴」,看街道上的牌子似乎是De St. Paul的音译,广东人根据自己的口音将它译成这样,也真是有意思。大三巴街这条街还无法用寻常的街道概念去概括,我的感觉是商业性步行街与旅游区文化街的融合。街道两旁都是商店,有药店,有化妆品点,有糕点店等等。值得一提的是,这条街上两边随处都是卖肉干的。肉干做出来一块一块,约莫比两个手掌还大,叠成厚厚一叠。店员们站在门口或是街上吆喝,游人可去免费品尝试吃。见到有游客有意愿尝尝,他们就用剪刀剪下一小块给你。整条街的肉干基本上是猪肉,也有一些牛肉,在味道上偏甜,是广东风味。其中有种麻辣味的,我这个四川人尝过却感觉很一般,不及广味甜得恰到好处,又不如川味麻辣生香。在这条街上打个来回,确实跟传说中一样,肚子已经有些小饱。
穿过「大三巴街」,面前是一道又宽又长的石阶路,最高处是一道牌坊,唤作「大三巴牌坊」(Ruins of St.Paul)。这道牌坊其实是圣保罗教堂的前壁,1835年毁于一场大火,保留下来的部分酷似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牌坊,故得名。如果不介意,你还可以在在这附近看到宣传基督教的教士,给你发一个绿色环保袋,里面有光碟,有小本,还有一块可以挂在钥匙扣上的圆牌子。宣传资料作用不大,不过那块牌子挺精致,正好可留作纪念——当然,并不是叫你挂在钥匙扣上。
牌坊右边,紧走几步,便是澳门博物馆。博物馆几乎是建在这座小山上,与炮台在一处。我们没有进馆,只在厅里吹了冷气,直接去了炮台。不到十座的、生锈的大炮,向垂直的两个方向架设着。炮台所在的平台很高,约有几十米,据横列在一棵树旁的石碑介绍,是始建于1617年,距今约400年历史。站在墙垛往下望去,依稀还能感觉到当年的硝烟与雄风,家恨与国仇。
在炮台上又吃了一些带来的食物,大家纷纷将自己的「家当」奉献出来,都填了个饱,当然主要目的还是给背包减重。
下得炮台,经过博物馆的电梯,隐约传来一阵悠扬的音乐声,那是小提琴谐奏,曲目是维瓦尔第的《四季》。 穿过人墙,看到竟是一群目测不到二十岁的学生在演奏。应该归咎于我的耳朵不灵光,否则怎么感觉乐声协调,节奏区明,虽然音色跟气势都似乎还有欠缺,却仍是非常专业。拍了照片离开,不禁生出虚长之叹,默默自卑起来。
从「大三巴街」原路返回,看到一些身着校服的小女孩。白色连衣短裙校服,配上白色长袜和黑色皮鞋,看起来很有格调,爱怜之意于胸臆间默然萦绕,虽然她们也是很热的样子。
一行人准备去新葡京玩一把,准确说是赌一把。这种事情,对于一个不赌的人来说,连尝试一下的欲望都没有。果然,不赌之人,即使是法律没有限制,来到赌博圣地,依旧不赌。随便在赌场逛逛,腰酸背痛,疲惫不已,看来我确实不适合来这种场合。
有时候,我会乐意做一些特立独行的事情,比如在欢呼中沉默,在沉闷中逗逼,在疾行中慢步,在疲惫中卧读——我把这些看做意义,这是我自己的个性化的意义。广东很热,但这次出行却并没有那么热,因为我在冷眼旁观着,在记录着。是的,我愿意继续以冷眼来旁观周遭世界,而把热度,都留给我的真爱与事业。
我不喜欢赌博,但我喜欢澳门。
2015.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