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相国来宫中请安,道先帝十二岁时便与哀家订了亲,十六岁大婚。如今皇帝已过了十三,我想如今政通人和、天下安乐,先帝膝下单薄,宫中人丁不旺,皇儿若有中意的人选陪伴左右,哀家也早放心。”太后这么说着,眼睛斜瞥着皇帝脸上神情。
“父皇与母后当日故事,孩儿倒很想知道。”
令熊哪里知道什么帝后事,不过将宫中现况与之前传闻在脑子里略过了一遍,就斟酌言语说与他听。
“皇帝你看这偌大皇宫,现如今空了许多宫院,你可知原都是住了人的?”
三宫六院妃嫔众多,生于皇家又怎会不知?小皇帝便点点头。
“皇帝只有一个,却有那么多女人夜夜等着他,就连你母后也只是那么多女人中的一个。”
“可母后是唯一的。”
“你这唯一的母后,除了所谓的无上尊荣外,每个月也只有初一十五能见着你父皇。其他的日子啊,十二个时辰有多长,母后都不知数过多少遍。”她见皇帝仍是懵懂,将他揽到怀里,“若不是你父皇子嗣上艰难,天下未必是你的,你道如今水月庵里清修的那些太妃太嫔哪个是好相与的呢?”
“那我还是不娶皇后算了,女人的事真麻烦!”少年天子小儿女心思尚未萌发,只觉平日里那些宫娥已够叽叽喳喳,若再往他身边放上几个,烦都要烦死。
太后笑笑,“皇帝既不喜欢,日后再说。只是哀家总愿意皇帝选一位与你两情两悦之人,贴心交心,哀家心里才安乐呀。”
要说两情相悦,贴心交心,自然莫过于那人,他去了这么久,也不知胖了瘦了,衣食可还习惯,太后恍惚了一下,看皇帝还在身边,娘儿俩说说笑笑也就吃完了这顿饭。
雨季漫漫没个停下来的意思,可眼前的事不能停,易兆风每天还是带人城内外奔忙。京城带来的草药眼看就快用尽,现从外地采买还需一段时日才能运到,有山野逸士自荐偏方,易兆风就教人领着一道往城外山上去觅那方子上一味本地野草。
雨湿路滑,踩下去满脚泥泞,一行人就这样深深浅浅跋涉在一尺多高的杂草藤蔓间。也是他一时失查,只顾前行,一脚下去竟踩到了猎人布下的兽夹中。将军忍了痛,唤随从合力掰开兽夹,他死人堆里打过滚的人,也没当回事,一瘸一拐接着与他们上山下山,待到晚上回到住处,受伤的那条腿就肿到脱不下鞋来。
易兆风拿匕首割开靴子,伤口上已糊了草屑泥浆,裹杂在兽夹留下的齿痕血肉中。还好手边有酒,他咬着牙用酒冲了伤处,又撕了干净衣服简单包扎下,才去榻上睡着。
第二天一早过了时辰,将军还未起身,随从去至屋中,榻上的人尚在昏睡。伸手去摸,身子滚烫,再一看将军那条腿,肿涨得不像个样子,慌得忙叫大夫。
大夫来试过体温,检查了腿上伤势,又验看了将军眼睑与口腔,最后只一句话:“将军怕是也染上了瘴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