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零九年那个冬天的人生第一次精彩远行,给父母和我自己造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认知。我开始对人、社会、世界有了更为强烈的好奇心,但在父母那里截然不同,成了约束我外出的有力说词,我百口莫辩。一颗除家庭外对外部世界的好奇心越来越强烈。甚至有了计划离家出走的念头。
至今我都觉得我和我爸之间的关系要比我和我妈之间的关系好。最有力的证据就是我一旦有什么事情,或者一些古灵精怪的想法总会第一时间和我爸商量、探讨。我爸也总能及时恰到好处的给我一些引导和见解,这让我收获颇丰。比如我计划离家出走这件事,我毫无保留的一股脑都倒给了我爸,他听完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吃惊。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如果你没有离家出走的想法我倒觉得意外呢?”
当时我爸很严肃地问了我几个问题我至今还记得:“你为什么一定要出去?你出去了做什么?在外面遇到了和上次去襄樊类似的危险事情怎么办?”看着一脸严肃的父亲,我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只留了一句话:“爸,我想想吧”就去了自己的房间。是啊,为什么一定要出去?出去了做什么……如何回答父亲的问题。
其实对我爸的第一个问题我了然于胸,只是碍于其他两个问题也就没有回答。想出去走进社会的欲望太强烈,只能硬着头皮选择别的方式回答我爸的问题了。
记得当时我用笔在纸上写了一段话来回答的。“爸,我先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首先我已经过十八周岁,不再是小孩子了,我不想做一个传统的、守旧的、只会听从父母安排人生的孩子。我想出去看看更大的世界。书上说人是一个独立的有思想的个体,所以我不想和别的孩子一样,比如像我表姐一样被早早安排出嫁生子。其次从法律的角度来讲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我有权利来选择自己的人生以及我未来的路。至于其他两个问题,我暂时真的想不到怎么回答,也许只有出去了我才能找到答案”。
不知道当年是因为这段话的缘故还是父亲本来就开明。总之呢最后被我策反了,他不但答应我二次外出了,还帮我做起了母亲大人的思想工作。
顺便谈点题外话。中国几千年的奴役文化,使得今天的很多家庭依旧沿袭着古老的恶习——家长独断专行,刻意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安排着孩子的一切。组成社会的基本单位尚且如此,那么整个社会也就无所谓民不民主了,所以说民主死了。正如尼采在《快乐的知识》一书中所言:"上帝死了!上帝真的死了!是我们杀害了他,……你和我,我们都是凶手!"
单从远行的距离、时间来考虑,如果说第一次的北上,襄樊行算不上我人生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远行,那么二零一零年的三月十六号,我背起简单的行囊踏上南下的列车一路南下,算作我人生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远行无可争辩。
外面的世界那么大,为什么一定要选择到深圳去呢?我想大概是因为周围的朋友谈起次数最多的城市就是深圳吧,另外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有一个在深圳工作的表姐的缘故吧。一座城市与人相连和人与人相连,皆缘分。
二零一零年的三月十六号中午,我爸妈亲自押送我去了武昌火车站。记得当时好像是汉口还没有直达深圳的火车吧。在去武昌的路上我妈唠叨了一路,
这次我爸妈不但送我到了武昌火车站,还亲自送我到登车站台,坦白的说当时我是不大乐意他们二老进站送我上列车的。理由很简单我怕他们二老会难过,我会哭。果不其然,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过了检票口,父亲右手提着我的行李箱走在我的右侧,母亲用右手牵着我的左手走在我的左侧。跟着人群我们下了一个楼梯,进入了通向站台的地下通道。一路上我能明显的感觉到,母亲牵着我的手的力度在一点一点的加大,以至于我能清晰的感觉到母亲手心神经的跳动。登上一个楼梯到了站台,火车早已侯在那里。人们向着火车的两头分散,各自寻找着属于自己的车厢。父亲问了旁边的列车员有关我登车的位置,我们也向着列车的一边走去。好像根本就没有走几步就到了,登车的人们拖着大大的行李箱,有序的一前一后登上了车子走进了车厢。
看着人越来越少,是该和父母道别的时候了。我转身抱住了母亲,故作镇静的说了一些让母亲放心之类的话,站在列车门口的列车员催促了,这才有些不舍地松开了母亲,扑向了父亲的怀里。“爸……”抱着父亲的时候我偷偷的擦了擦眼睛,这才松开了父亲。强忍着泪水微笑着向父母正式道别:“爸、妈我走了,再见”。转身登车的瞬间我母亲早已是泪眼婆娑,我父亲眼睛也红了。我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索性就再也没有敢回头。
车厢里有些拥挤,过道上堵满了人以及行李箱。有摆放行李的,有寻找座位的总之一片混乱。我一点一点的向前推进寻找着自己的座位。大概在车厢的中间位置我找到了属于我的座位,上面已经坐着人了,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男人。我掏出自己的车票反复看了好几次,确认无误后才开口说到:“你好,那是我的座位”。青年男人倒是挺爽快,赶紧就起来了,还顺便帮我把行李箱放到了头顶的行李架上。
如果说上次的襄樊行没有对家的留恋,那么这次的深圳行我有太多对家对爸妈的不舍。但是最后还是固执的南下了。
列车一路走走停停,车厢里的乘客一增再增。最后连整个车厢的过道上都是人。好不容易挤过人群去趟卫生间,这才发现连卫生间的门口都挤满了乘客。第一次真真切切的体会了因内急而不能及时释放的痛苦。
三月十七日的早上九点左右火车准时到站。熬了一夜的乘客们个个好像到了朝圣的圣城一般,喜逐颜开、欢声笑语。当然我也不例外,对深圳这座“年轻人的圣城”——极具现代化的特大城市充满了期待。
跟随出站的人群通过地下通道不一会就到了出站口。外面站着好多人有来接自己亲人的、拉客的、提供住宿服务的等等。来接我的表姐也在其中,我们一眼认出了彼此。哦,差点忘了,陪表姐一起来接我的还有另外一个我并不认识的男生。这男生大概二十三四的样子,一头短发,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上身穿着一件雪白色的T恤,下身是一件淡蓝色的牛仔裤。虽算不上有多帅,但五官轮廓还算清晰。
走出车站,一个大大的广场,两边是高楼大厦。表姐用手指着其中的一边饶有兴趣地介绍说:“看那边就是罗湖口岸,过了口岸就是香港”。只见四个金黄色的大字‘罗湖口岸’悬挂在大厦的正中。那一刻深圳的繁华超出了我大脑里原有的一切设想。同时也对罗湖口岸背后的那座城池充满了好奇、幻想与渴望。
我们上了一辆从深圳火车站到龙华富士康的公交车,行李自然得那位男生负责了。由于行李箱的原因,男生抓着行李箱坐在公交车的中间位置,我和表姐坐在了车厢比较靠后的一排。这才小声问表姐那男生是怎么回事,表姐笑不做声。最后打趣到:“给你找了个专门来提行李箱的人”。
透过车窗一排排、一栋栋高楼大厦从身后划过。车子走着走着起初的繁华渐少了。大概一个半小时的车程,表姐说到家了。那是一个叫瓦窑排的村子,当时表姐就租住在这里。周围的楼房、马路等一切已不是刚出站时的那般宏伟壮观,普通了许多。反倒是村子里的街道和人群让人耳目一新。各色的小吃摊位前涌动着形形色色的年轻人,他们大都说着普通话。这让我有了种莫名的亲切和归属感。老实说初到深圳这座年轻的城市,给我的第一感官印象不错。
表姐租住在村子里一栋楼房的六楼,房子有些老旧、狭窄,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厨房、卫生间、阳台、卧室和小客厅都有。她自己置办了一些家具,厨具之类的。整个房间收拾的很整洁。
表姐打算带我出去下馆子,由于熬夜坐车的缘故,我婉拒了。实在是困的不行,征的表姐的同意后,我一屁股就坐在她的闺床上准备大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