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婀娜
“我叫严东。”
“性别男。爱好女。根正苗红的好青年。”
“理科男,大四了,学土木工程的。”
“我东北人,从小就对文学没啥兴趣,语文作文从来没及过格。”
“我……”
“噗——哈哈”还没等我说完,坐在我对面的女孩终于憋不住笑出了声,“你当我是查户口的啊!”
两年前
“兄弟们,咱们终于晋升当学长了!小学妹快让学长来保护你!”皮皮推开宿舍门就两眼放光的说着。“诶诶,擦擦你那口水啊,你可别祸害人家了!”我指着其余床位上看书的舍友,“咱宿舍的学霸气息都让你玷污了!” “怎么着东子,还喜欢咱届那纳兰性德哪?”皮皮说完才反应过来说了错话,不吭声地躺床上睡觉去了。
皮皮口中的纳兰性德是跟我同届中文系的一个女孩,叫陈露,我第一次见她是在大二迎新晚会的节目选拔现场。作为学生会的干部,我和皮皮负责参与节目的编排。在连续审了几个唱唱跳跳的歌舞类节目之后,我的脑袋就已经被音响震得嗡嗡响。这时她走到舞台中央,冲着观众席鞠了一躬,然后站在话筒前开始朗诵,“春情只到梨花薄,片片催零落……” 这首词后面的内容记不太清了,当天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她穿了一条白色长裙,在一堆花花绿绿的演出服当中,她显得格外纯粹干净。在她朗诵的过程中,旁边的同学告诉我,陈露从接触诗歌开始便喜欢上了纳兰性德,是个不折不扣的文艺女孩,就是不太爱说话,很少主动和人交流。
因为我个人比较喜欢文静的女生,所以对陈露挺有好感的。那次的晚会举办的很成功,学校给所有演职人员举办了一次聚餐。我和陈露被安排在一桌,但是我们俩全程没有什么交谈,为了缓解尴尬,我凭着仅有的一点点了解,问了挺让我后悔的一句话,“你朗诵的词是纳兰写的虞美人中的一首吗?” “是啊!”她激动的注视着我,好像遇到了知音,“你也喜欢纳兰吗?” 不知道是第一次被女生注视的慌张还是激动,我在当时竟然点了头。
用“一失足成千古恨”来形容真的不过分。为了不被揭穿,聚餐结束后我特意跑到书店买了本《纳兰词》,回到宿舍就开始苦读。不知道是不是爱情的力量,一读古文就犯困的我,竟然抱着那本五厘米厚的书看到了半夜。那晚皮皮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高考时也没见我这么努力复习文言文,问我是不是受刺激了。
没想到陈露第二天居然约我见面。这是我大学生涯的第一次约会。那天我和她坐在静园的长廊里,沉默了几分钟后,她问我是从什么时候了解纳兰性德的,凭着昨天一晚上辛勤劳作,应有的自信还是有的,“初中开始了解他的,比较喜欢他的几首点绛唇和生查子……”我不知道我当时还说了什么,只知道陈露一直静静听着。等我说完,她小心翼翼地从包里拿出两本精心整理的笔记说要借给我。我清楚的知道一个平时不爱说话的姑娘向别人敞开心扉是多么不容易,我不忍心继续欺骗她,“其实……”我正想向她坦白,谁知这时候皮皮过来了,我给他使了个眼色,叫他快撤。没想到这小子抱着篮球走了过来,“露姐,你不知道东子昨天晚上熬夜看纳兰词啊!从小就没见他看过古文,昨天突然上进好学了!这肯定是受你的影响啊!”
刚想承认错误,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皮皮。“你骗我?”陈露站起来,眼睛直直的看着我,那眼神说不出来是蔑视还是失望,她就那么看着我,然后扭头就走了。我低下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不敢上前去追她,心里满满的自责。皮皮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特别无辜的看着我。
从那以后,我常常觉得那个眼神在跟着我。有时候上大课上到一半,脑子里就浮现出陈露看我的那个画面,从来没有人用那种眼神看过我,每次我都在想,是我的谎言伤害了一个细腻敏感的女孩。有段时间,我的梦里也会出现那个眼神,每次出现我都会马上醒来,然后又陷入深深地自责当中。我没想过我会在感情上这么脆弱,我无心伤害别人,却让自己成了罪魁祸首。
那段时间我的状态特别不好。直到那天晚上皮皮回到宿舍,从包里掏出一瓶啤酒递给我。他做到我身边,“东子,你知道吗?我有时候就觉得现实,或者说此时此刻,就是一场梦。有些事梦里不做,等梦醒了就该后悔了。”我没想到平时一直不正经的皮皮,那晚能对我说出那么有温度的话,“老天安排我们和每个人相遇都是有原因的,他安排你和陈露相遇就是想告诉你,有些事得靠你自己勇敢的走出来。”
看来唯一能让我解脱的方法,就是勇敢的面对她,当面向她道歉。
第二天,我特意到陈露班门口等着她,其实她下课出来就看到我了,但她的眼神躲过我,抱着书从我身边走了过去。“陈露,有些事我得跟你讲清楚。”我叫住她,“我没想伤害你,因为古文实在是我的缺陷我才说了谎,对不起。”陈露那天只跟我说了两句话,她说在感情面前,套路什么的只是技巧,真正靠的还是真诚。如果她喜欢一个人,只要对方足够坦诚,即便是缺点她也喜欢。
有些话听一遍就觉得很对,但却不能放下,需要给自己一段时间去理解和消化,我给了自己两年的时间。
大学生涯第二次约会
“我的故事你也听完了。我给你讲这些就是在警醒我自己:不要对别人说谎,特别是那些爱你的人。”眼前的姑娘没说话好像还在思考着,突然,她放下手里的咖啡,挺直腰板。
“我叫杨小毛,大家都叫我毛毛。”
“性别女。爱好男。同样是根正苗红的好青年。”
“理科女,大四了,建筑专业。”
“我也是东北的,我…我爱吃,不太爱运动。”
说完她又笑了,我看着她笑,也跟着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