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昆明后,逐渐形成了一个习惯,闲暇时去翠湖转上一圈,我和妻子都比较喜欢晚上七点多过去,一是当做饭后散步,二是听听流浪者的歌声。
我们每次从翠湖公园东门顺着环湖南路往南门走时,经过黄公东街附近,都会加快脚步,有几次甚至是捂着耳朵跑过去的,原因是在那里唱歌的一对老头老太太歌声实在不敢恭维,而且扩音器原唱的声音并没有过滤完全,因此坦白说还有点扰民嫌疑,不过说来也巧,每一次经过那里,不管严寒还是酷暑,他们都会在。后来路过的多了,也算是习惯了,到那儿时都会多看他们几眼,渐渐的也就有了点印象,也才发现他们都是盲人。
直到有一天,从那里路过时,有点晚了,他们正好起身要走,妻子说:“要不我们跟着他们走一段路吧”!我同意了,于是在不远处悄悄的跟着他们。
老爷爷头顶白色大沿爵士礼帽,背着一个军绿色的旧背包,左手拧着一根红白相间的盲杖,右手紧紧的挽着老奶奶,老奶奶紧靠着右边的路沿,右手拧着扩音器,老爷爷用盲杖扫着前方的路面,遇到路边凹下去的下水盖板,他们都会惊慌失措,身体失去平衡,不用多说,他们肯定是真盲人。
妻子问我:“他们怎么不走盲道呢”?我指着一旁的盲道笑笑,她明白过来,说:“是啊,盲道还没有行车道安全”。路上的大小车辆疾驰而过,即使看到前面的两位老人,也只是大声鸣笛,并没有减速的意思,我跟妻子不约而同的走到行车道上,这样至少他们会安全点,而我们是身体健全的人,也会比他们安全点。
走到圆通街与环湖南路的交叉口,他们顺着圆通街往坡上走,路边停放了一辆车子,妻子很担心他们会撞上,拉着我跑上前去想提醒他们,才跑到他们跟前,还没开口,他们就向左转了九十度,是的,他们发现了障碍物,我拉住妻子,等他们走远了再悄悄的跟上。我跟妻子说:“他们是盲人,但让他们觉得和我们并没有什么不同才是最好的关心”。
终于他们走进的青年路肛泰肛肠医院旁的一间破旧民房内,我跟妻子悬着的心才得以放下。
回来的路上,妻子跟我说:“以后我们从那里路过,听听他们唱歌,再给点钱好不好”。我点点头。走了几步,我闭上双眼,伸出右手,要妻子挽着走上一段,刚开始时,确实很害怕,总觉得下一秒自己不是一头撞在树上就是掉进坑里,没有一点安全感,几次睁开眼后又强迫自己闭上。后来,终于找到了安全感,再后来,我发现安全感跟妻子挽着自己的力量是成正比的。
走了好久,妻子告诉我:“到翠湖南路了”,我应了一声,突然鼻子酸酸的,眼睛有一点湿润,我想,有了她的陪伴,即使有一天真的双目失明,也不会害怕,转过头,将妻子紧紧的拥在怀里。
后来,我们夜游翠湖的习惯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