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数学角度来说,所有的光都是看不见的。
那么,从内心的角落呢?
玛丽洛尔的故事
父亲是博物馆的锁匠,掌管大大小小的钥匙。母亲早逝,玛丽洛尔与父亲相依为命。日子本相安无事,美中不足的一点是小姑娘的视力不断下降,眼睛藏在眼镜后面。
周末,老师带大家去爸爸工作的博物馆参观,讲到海之焰,一块宝石,价值连城。宝石受到诅咒,拥有它的人将永生不死,但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灾难。唯一的办法是扔回海里。玛丽洛尔问,那为什么不扔回海里呢?旁边一个小男孩问她,你上次见有人把五座埃菲尔铁塔扔进海里是什么时候?
参观完博物馆不久,玛丽洛尔失明了。她想知道,拿着钥匙的爸爸究竟有没有见过宝石。
玛丽洛尔失明后,两个人消沉了好一段时间。但是玛丽洛尔还小,爸爸还年轻,他们从头开始了。爸爸制作整个街区的模型,让玛丽洛尔带他回家,饭菜摆成钟表的形状。爸爸每年送给玛丽洛尔两件生日礼物,一件充满玄机的藏了糖果的盒子,一本书。
再后来,二战爆发,德国人来了。馆长托人复制了三个海之焰,加上真品,让不同的人保存。玛丽洛尔的父亲算一个。没人知道自己拿的是不是真品。
他们一路逃难,到圣马洛叔祖父的家里。叔祖父艾蒂安与马内科太太生活在一起。经历过一战的叔祖父艾蒂安有生之年又要经历二战了。艾蒂安还未从一战的阴影中走出来,从不出门,在阁楼上向阴间的哥哥发报,讲科学故事,末了播放音乐。
父亲怀疑自己带的是真品,联系不到馆长,决定回巴黎看看,结果半路上被抓到德国,一去不复返。马内科太太开始做些什么,也许是传递情报。然而马内科太太年纪大了,这样的工作吃不消,去世了。叔祖父不再疯疯癫癫,继续马内科太太的事业。玛丽洛尔带回面包店的情报,叔祖父在阁楼播报。
没有危险吗?
也许是海之焰存在的缘故?房子在一片废墟之中傲然独立。
维尔纳的故事
一个人能走多远,不仅由他的天赋决定,更由他所在时代的利益决定。
父亲死于矿难,没有提及母亲,维尔纳和妹妹尤塔生活在孤儿院。他曾推着妹妹的婴儿车翻遍垃圾桶,希望找见什么好东西。别人告诉尤塔说,你哥哥唯一要去的地方就是矿井。犹太血统的人要去,穷人也要去。
后来,他们真的捡了一个宝贝。一个坏掉的小小的收音机。维尔纳修好了它。晚饭过后,可以被允许跟孤儿院所有人一起听一个小时。黑夜里尤塔常常爬上维尔纳的小阁楼跟哥哥听别的频道。一个说法语的科学家每次都要放音乐。很美的月光。
维尔纳喜欢物理,擅长数学,远近的人都找他修理收音机。他甚至修好了一位军士长的收音机。他不用去矿井了,被军士长推荐经过层层考核去军事学校。
军事学校真的比矿井好吗?不见得。
维尔纳离开尤塔,离开孤儿院,在军事学校认识了弗雷德里克。弗雷德里克熟悉各种鸟类,靠背视力表通过考核,因为父母需要他待在这里。可是他比不过那些健壮如狼急于表现自己的学员,他们把他打得再也不能来学校,没有人受到谴责或者惩罚。
维尔纳被教授选中,学习和弗尔克海默配合确定电台的位置。维尔纳干的很好。弗尔克海默先离开学校,教授后来也到柏林去了。再后来,维尔纳也被调离到与弗尔克海默并肩作战。
德国需要男人,后来需要男孩。
维尔纳跟弗尔克海默去过俄国,匈牙利,法国。维尔纳确定电台的位置,弗尔克海默杀死发报的人,维尔纳拿回电台。也许杀死无辜的人,但从不放过可疑的人。
后来
叔祖父外出确定高架炮的位置,被抓起来。玛丽洛尔听到有人闯进来,偷偷爬上阁楼。玛丽洛尔不知道,来的人在寻找海之焰。海之焰在玛丽洛尔口袋里的魔盒中。
冯伦佩尔在房子里找了四天,依然不见海之焰的踪影。玛丽洛尔别无选择,开始在阁楼上对着发报机读她的海底两万里,或许艾蒂安听得到。
艾蒂安听不到。但是维尔纳听到了。维尔纳此时跟弗尔克海默困在一片废墟下面,玛丽洛尔的声音让他们振作起来。玛丽洛尔读书的间隙说,他在下面,他要杀害我。维尔纳,要去救她。
弗尔克海默炸开了废墟,维尔纳救出了玛丽洛尔。
再后来
艾蒂安没有死,圣马洛解放,跟玛丽洛尔一起回到巴黎。始终没有爸爸的消息。玛丽洛尔开始上学,长大,跟艾蒂安一起旅行,结婚,怀孕,离婚,当妈妈,当外婆,活到了新的世纪。
维尔纳被美军俘虏,吃不下任何东西,有一天,偷偷跑出病俘营,跨过国境线,被炸飞在泥土中。
碎碎念
也许海之焰确实保护了玛丽洛尔,他们并没有带走盲女,盲女聪明、勇敢,眼前或许是黑暗的,但其实一片敞亮。
维尔纳坏吗?不坏。越长越大的时候,他其实看穿了希特勒的阴谋,可是能怎样呢?捍卫弗雷德里克吗?或者对抗弗尔克海默?可是,他有尤塔,尤塔就是希望。好吗?也不好。谁敢说纳粹军队里的兵士是好人呢,就算是尤塔也不愿意承认。
所以,死亡才是维尔纳的出路。如果活着见到尤塔,尤塔不一定会原谅哥哥。即使尤塔可以原谅,维尔纳的余生将充满玛丽洛尔的记忆。但是战后的法国怎么会接纳一个纳粹。
所有我们看不见的光。我们其实看不见任何光亮。摸索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