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回老父亲家,早上围桌吃饭的时候,老父亲讲起小时候吃不上饭的情形。
我奶奶去镇上公社安排的刨地,忙到半夜,饿着一天,分到三个长条形地瓜,还舍不得吃带回家里,因为家里有食不果腹的孩子。
我父亲那时候小学,放了学和小伙伴一起去山上捡拾烧材,天黑回家的路上经常会遇到邻村的成年人结伴打劫,连带篓子也截去。活活饿死,本来就是人为造成的,生逢末世,又得忍受 乱,这个乱就来自于人心险恶,人性之恶,其形之大,大于天。
我们祖上世居于海边的一个十八线小城,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本应该吃饭不成问题。父亲告诉,那时候不准有集市,谁如果贩卖任何东西是重z,有人私自养鸡,是要进去的。他告诉我,他去山上找各种野菜(其实野菜基本找不到了),能辨别很多野草的味道,经常吃,有的吃着犯恶心,但比起吃玉米棒子要好。村子里有吃玉米棒子,拉不出屎,活活憋死的。有人知道海边有些吃的机会,他们小伙伴放了学就结伴去海边,带着钩子状的自制工具,海边有延伸进深水区的礁石,找个站得住,专等海浪打过来的时候,找寻里面有黑乎乎的团装物,把钩子伸过去,海浪褪去,留下的一团便是赤褐色的海带。如果运气好,几钩子下去一大坨便可以早早回家了。我奶(祖母)会在村口迎他,替湿漉漉的父亲提上篓子,在夜色中回家。
他很少提及学校里的情况,后面看情况我再写吧。我问父亲,那些年是不是风调雨顺,没有灾害,他头一怔,“胡说怎么没有,苏*卡我们脖子逼我们还债,他们要粮我们送粮过去,送到了那边又不卸货,周总就说卸到铁路边爱要不要”
“我听说粮食都烂到地里了,为什么不收起来”
“锅都拆了,反正有集体食堂”
零零散散,我大体心里面明了,那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灾害?
生而为人,善良与否,未必,但一定不要做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