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次毫无目的旅行
我站在圣山面前默念亲人一生平安
一个人的旅行不论去哪儿都像流浪,
风来就走,风停就留
丽江的雨一阵又一阵,我撑开伞,想要逃离
1.
刚到青岛北站的时候天就开始阴沉了下来,零星的雨点开始打在车站顶棚上,站台候车的时候胶州湾的五月海风吹进来,只穿一件衬衣的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背包背得太久,加上早上起得太早一夜没睡几个小时,体力有些吃不消。把背包轻轻放在地上,里面几万块的相机镜头不得不让我在未来的一路旅程上对它们格外照顾,暂时解放的肩膀一阵阵酸痛袭来,长久飞航班烙下的职业病还没有得以缓解。动车一点一点靠近,一节一节车厢开过去,我只好又把十几斤的背包再次背上,朝一等车厢走去。
女朋友心疼我辞职后的两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说话也不吃饭,电话一遍遍打过来让我出去旅行散散心,我猜我胡子拉碴的样子一定是吓到她了,前几日重度焦虑还和她大吵了一架,也不知道为什么昨天就突然听了她的话,把最后两张免票用了。既然要出门,就出趟远门吧。
济青线的动车高铁受线路影响的问题开得并不快,我找到靠窗座位坐下,旁边座位没人,一等座车厢的乘务员看样子还只是个二十岁的孩子,查票验票时很腼腆。青岛到济南,再从济南到丽江,这样的线路规划纯属阴差阳错。
我记得早上六点我准时到的青岛机场候机楼,住的地方离机场直线距离不过两三公里,赶到值班柜台的时候恰巧几个旅客排在前面,办票的值班员大哥表情严肃,一看就知道早班起得太早,等排到我的时候告诉我去乌鲁木齐的免票办不了,我在公司内网申请的信息出了一些错误,只能回公司把信息修改好再返回机场出票,离起飞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我来不及了。
公司航线里青岛到乌鲁木齐一天只有两个航班,另一个是晚上八点的,为了不影响后边旅客,我跟柜台大哥说完谢谢就背起那个71升的大背包径直走出候机楼。
昨天夜里我做了许多梦,半夜的时候醒了一次,一看表才半夜十二点,脑袋昏昏沉沉翻来覆去怎么都再睡不着了,我睁着眼看着窗外小区里的灯光发呆,脑袋里勾勒着这次旅行的路线。
既然要走,就要走得远一点,我再一次对自己说。
从青岛飞到乌鲁木齐,然后经昌吉去伊犁,然后到克拉玛依,然后到塔城,然后北上阿勒泰,然后经西线到哈密,再折返吐鲁番最后回乌鲁木齐。这样一条环北疆线路是大多数背包客和旅行者都会走的路,思来想去,新疆地域太大,如果不是自驾和包车,每一站的路途都太过遥远。
如果坐不了早上这班去乌鲁木齐的飞机,晚上那班到乌鲁木齐已经是凌晨两点,住宿是个问题,身体也疲惫,想到这次出来既是要走远路,又是穷游,环游北疆的想法开始渐渐暗淡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脑子里竟然萌生了去丽江找小鹏哥的打算。
从青岛机场一路走回了家,把背包三脚架往地上一扔,女朋友在电话那头一个劲儿幸灾乐祸,她说她那张嘴开过光,昨天开玩笑说误机误机误机,结果真误机了,我说新疆就不去了吧。
那就去丽江吧,去小鹏哥的背包十年青旅住一住,去看看白雪山,去看看青草原,去那年父亲到过的地方再重新走一走。
动车一路向西,恍惚间青岛已经离开很远了,窗外看不见高楼,看不见大海,放眼望去一片绿色,小麦快熟了。
2.
前排座位的旅客是个四十多岁戴眼镜的妇人,穿着雍容华贵,气质端庄典雅,那条藏蓝色丝质围巾在脖子上绕来绕去,眼镜下那双线条上扬的眼角给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飞机果然还是延误了,绵阳机场上空的云飘过去一朵又一朵,但都不是积雨云,在飞机上等了一个小时后,有旅客开始变得失去了耐心。
隔着过道另一边坐着一个穿短裙和高跟鞋的年轻女人,大红色口红,高高扎起得马尾辫,眉毛画得很长,感觉眉角都快到了太阳穴。年轻女人刷着抖音,外放的声音很大,我不得不戴上耳机继续看书,但抖音里那些神曲着实让人有些抓狂,忍了十分钟终于还是忍不住冲她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将手机音量调小一点。
马尾辫女人衣服受惊的样子,瞬间手忙脚乱,慌张种我看见她膝盖处有一个五公分长的伤疤,刚结好痂,让人不忍直视。
前排的妇人说话的声音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高了起来,到后来演化成抱怨,嗓门越来越大,乘务员一看就年纪较小,妇人语气不善,小姑娘解释了一遍一遍最后还是被噎的说不出话。
我想站起来替那小姑娘挡一挡,心里想着好不容易不穿制服了,可以光明正大教训这些衣冠禽兽,一想到这心里开始无比兴奋起来。
我摘下耳机,把书放在旁边空座位上准备起身大干一仗,站起来的一瞬间却看见乘务长正好走来。
乘务长年纪看起来大我几岁,但体型却大我好几圈,从我一上飞机就对我格外照顾,也让我心里格外感激。看见乘务长过来,刚站起来的我又重新坐了回去,我害怕我的冲动会给乘务组带来麻烦。
果然,乘务长这一跪还是让我心里难受了很久,“放低姿态”一下子等于了“放低尊严”,前排妇人那副高傲的样子有点让我怒不可遏,但又无处发泄,过道另一边的马尾辫女人又开着声音刷抖音,我站起身朝她再次示意,这次是几乎用嫌弃和咆哮的声音说的,女孩这次是真被吓到了。
我的咆哮也同样也吓到了前排那妇人。
“注意素质好吗!”
我转身去了后舱,起身的一刹那我感到身后有一双双正在灼烧的眼睛。
3.
背包十年青旅就在束河古镇的外围,从机场大巴停下的地方打个滴滴快车一会儿就到了,比打出租车便宜不少,快到青旅的时候天又阴了下来,一大片黑云从南边的山上飘过来。
踏进青旅,放眼望去全是纳西风格的木建筑,亭台楼榭错落有致。前台有几个95后的小姑娘在值班,一个瘦高的女孩领我穿过院子,绕过一片水塘,再拐个弯,我的房间在一楼最角落,刚进屋门,瓢泼大雨便下了起来。
门口放了一把生了锈的椅子,把行李放在墙边,就忍不住坐在了那把椅子上,略硬,还咯吱咯吱响,屋檐下低落的雨水顺着玻璃顶棚流到楼梯的栏杆上,再四散崩开,一朵朵水花打在墙角的竹叶上,最后溅到我的脚边。
半个小时后,外卖小哥冒着雨把一份麻辣烫准时送到了我手上,前台小姑娘远远看着,我坐在屋檐下呆呆看着雨,端着饭往却迟迟不动筷子。
天黑下来的时候我已经在门口呆坐了三个小时,从院子那头飘过来一阵饭香,前台的小姑娘拿个锣用力敲着,喊着。
“开饭喽~小伙伴们开饭喽!开饭喽.......”
不一会几个男青年从各自不同楼层汇聚到院子那头的一间房子里,几个穿长裙的女生也打着花伞汇聚了过去,我听见锅碗瓢盆的声音,听见嬉笑怒骂的声音,也听见打情骂俏的声音。
天彻底黑透了以后,隔壁房间的人开始陆续回来,几个女生把挂在屋外的内衣内裤收了,一个高个子戴眼镜的女孩看了我一眼,大概是没见过这么喜欢看雨的男孩子吧。
她们嬉笑着进了屋,木门咯吱一声关上,但隔音并不好,依旧能听见她们说笑的声音,几把颜色不同的伞撑开着放在门口,屋檐下昏黄的灯光照上去像几朵颜色不同的花。
雨还没停,因为房间大门开着,屋里潮气开始湿重起来,我裹紧身上唯一一件衬衣,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雨滴滴答答下得很有节奏,我关上门,把感冒冲剂搅拌开一口气喝了下去,一股暖流瞬间从胃里涌上来。
昨天临走的时候女朋友执意让我将感冒冲剂带上,我嘲笑她太夸张了,我一直以为自己身体很好。
药汤苦中带甜,我开始想她了。
4。
东方劝我出去走走,她陪我在青旅二楼的书厅坐了整整一上午。
眼前这个短发高个的女生把手里的一本《心理罪》摊开放在我面前,这是她最喜欢的小说。
东方的全名我并不知道,她也没说,只知道她微信名是东方教主,客栈微信群里她的名字很醒目。姑娘捧着书在我对面看了很久很久,她抬头看我的时候着实吓了我一跳,姑娘眼睛是红的,看来最近都没怎么睡好。
东方是93年的姑娘,略小我两岁,但是社会气息带来的成熟还是很明显表现在了脸上。白色打底衫,蓝色牛仔裤,白色平底鞋,干练的短发,笑起来的样子带着一种北方人的朴实,姑娘说她老家山东,长大在海南。
一开始两个人相顾无言,我敲我的键盘,她看她的小说,太阳从青旅东边的屋顶挪到了南边的屋顶,书厅里很安静,能听见外边又有新来的住客,也能听见有住客拉着行李箱准备离开。
东方是辞职来的,跟同事两个人约好一同细游云南,无奈两个人玩不到一起,大她七八岁的同事半路感冒突然回家,结果就只剩东方一个人游荡在丽江城里,原来制定好的旅行计划也全部废掉。
我说这样也好,可以随心走了,不必拘束,想去哪就去哪,想住在哪就住在哪,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一个人倒也无拘无束。
东方问我为什么也是一个人来。
我半晌没有回应,当我说出我也是刚辞职,东方忍不住笑了起来,大概是想这个世界上说走就走的一个人旅行,不是失恋就是辞职吧。
幸运的是,东方和我都不是盲目辞职,下家就在不远处等着,想来这倒也是一种安慰。有一句没一句那么聊着,我发现这个生于北方却长在南方的姑娘也是一个要强的人,保险行业,没有朝五晚九,天天加班,没有假日,每天的生活里就只剩下工作和睡觉这两件事。
我也忍不住笑了,旁边趴着的大金毛被我的笑声也惊得抬起了头,两年前小鹏哥微博里的那只金毛如今已经胖的不像样子,看来这里的住客在吃食上都待它不薄。
两点一线,工作睡觉,跟曾经的自己那么像,这样的工作节奏换成谁估计也扛不住一辈子吧,一个25岁的姑娘脸上的斑和皱纹看起来已经提前进入了三十岁的行列,好在我皮肤白些,看上去没有她那么惨。
中午十二点,青旅里又准时响起了开饭的锣声,东方默默放下了手里的书下楼吃饭去了,木板楼梯又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金毛狗跟着她一起下了楼。
午饭是早上剩下的炒饭,锅里的白米饭已经被挖得只剩一层焦黄的锅底,旁边盛菜的盆里只剩一些菜汤和辣椒碎,那一小缸萝卜咸菜倒没有人动。
我悄悄放下手里的碗,走出餐厅回到自己房间,我轻轻踩过院子中间那截木地板,没让地板发出半点儿响声。
午后一点半,青旅重新陷入安静,天上云开始散去,阳光洒下来,有点晒。
5.
老韩在将手伸出窗外向我打招呼,一只白毛的泰迪在窗台上跳来跳去,我愣了一下,回头看一看,四下无人,然后再看向窗户里的那个女生,确定她是在叫我。
后来知道她姓韩,名字里有个“熙”字,听起来特别像韩国女生的名字,老韩看我疑惑,竟然把支付宝认证的页面给我看,证实那确实是她的名字,不是骗子。
突然间被陌生女孩叫住,就仿佛被人在后背开了一枪一样,我站在她那家客栈门口犹豫不决,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老韩冲我招手,再次示意让我进去。
我抬头一看,“福临客栈”,让我不禁想起了那一招“葵花点穴手”,这时又有一只小黑狗从门里跑出来,就在我的面前停住,然后断下,然后拉了一滩屎,要不是我眼疾脚快,这一脚“狗屎运”算是撞上了。
老韩在屋里笑得前仰后合,我在门外迟迟不进去,老韩只得走出来把小黑狗撵走,剩下一滩屎粑粑在门口的青石板上,隔在我和老韩之间散发着不可名状的味道。
客栈的前台大姐赶紧出来清理,一桶水泼出去,污水顺着排水沟流到了古城里的水流里,老韩把我领进门,客栈精致古朴,前厅是一个很大的公共休息空间。老韩和我在一张茶桌上对面而坐,只见她娴熟地烧水、烫壶、冲茶、洗茶,五分钟后,一杯清香的西湖龙井端到我面前。
老韩年长我一岁,但年纪看起来倒像95后,淡淡的妆,素雅的衣服,白色衬衣领口的那颗扣子没系,微微发黄的头发扎起马尾辫露出脸上精致的五官,这张脸一看就不是本地人。
姑娘上海人,大学毕业工作三年后,来了一趟丽江就爱上了这里,四年前接手这家客栈到现在一直生活在丽江。客栈大堂后边是两排书架,书架上的又许多都是当当畅销榜上的书,有几个女房客也在喝茶看书。
两杯茶下肚老韩起身带我去后院转,上下两层的房子围成一个精致的三合院,院儿里种着许多不知名的花草,院子小路都是用鹅软石和大理石头铺成的,东边单出来的一面墙刷成了素雅的白,老韩打算把那面墙过几天找人造一个花墙。
客栈的房间都很大,家具也都是精致的木家具,这样的房间在上海的价格不下一千块,老韩说因为古城里客栈太多,她家虽然是沿着主街,但价格也不能高太多,朋友来都是给150块钱的,网上标价188,在丽江这个地方,这个价格还是良心的。
我问老韩,装修经营这样一个客栈一共花了多少钱,老韩伸了伸两根手指。
喝茶的空档走进来一对青年男女,男的高女的矮,老韩说这是她的房客,99年的小孩儿,在美国留学,男的有些娘声娘气,女孩有些浪荡不羁。老韩倒也是老幼通吃,跟什么年纪的人都能玩的上来,说现在的小孩火车开起来自己这老阿姨都跟不上。
一泡茶喝完,天空已经完全暗淡了下来,街上的屋檐下开始亮起各色各样的灯,我起身跟老韩告别。老韩挽留我一起吃晚饭,说晚上要去KTV唱歌邀请我一起去,我面露为难。
外边行人络绎不绝地路过,我还是起身跟老韩握手,谢谢这一杯清茶,味道很淡,也很浓。
老韩留下了微信号码,说下次来可以住她家。
我再一次谢过,背起包便离开了这家两百万的客栈,门口青石板上那滩狗屎已经完全不见踪影,连臭味也没有了。
6.
没想到离开两天三夜之后,我又回到了丽江。
从武汉自驾进藏的两辆越野车在回程的半路捎上了我,司机手里的无线电和另一辆车保持着联系,后备箱里装满了越野装备和食品,司机把行李上装上车,只一脚油门背包十年青旅就消失在了村子的小路转弯处。
小鹏哥的第二家背包十年青旅在香格里拉的建塘镇称尼村,离迪庆机场不过两公里。客栈后院门晚上不关,飞机落地和起飞的声音比在青岛听起来还吵,不过几分钟后高原的宁静就又把人包围,只能听见远远草原上的山猫叫。
前几天在丽江背包十年青旅里认识的姑娘东方也没想到我这么快又返回了丽江,越野车把我放到古城门口的时候我径直走进了星巴克,我是打算在这从下午坐到日落了,要了两杯咖啡,每一杯都是加了Double shoot, 晚上路程遥远,希望多点咖啡因可以帮我清醒度过。
丽江到昆明,一张卧铺票抢了一路才抢到,东方说如果我回丽江了就去找她汇合,然后一起去泸沽湖,或者去虎跳峡,结果没想到我还是自己一个人启程去了下一站,一点都没有停留。
进丽江城之前正好路过拉市海,在拉市海高速服务区的观景台恰好能远眺到整个拉市海景区全貌,司机见我拿出了相机,也站在我旁边拍了几张,就在快门咔嚓的一刹那,丽江上空的乌云里一道粉红色闪电劈下来,然后雷声轰隆隆传了过来。
司机问我丽江古城好不好玩,他说他十一年前来过一次,那时候古城还是有点古的,问我现在是不是全部商业化了。我只好劝他晚上进去走一走转一转,说不定酒吧街还能艳遇。
司机一边把着方向盘一边说:“艳遇这个东西,我好像从来都没有遇到过,不论是从20岁还是到30岁,还是到现在已经35岁了,或许是从心底里根本不想吧,我是个容易认真的人,怕是打炮也能打出感情来,旅途上酒后的一夜情实在虚无缥缈,不要也罢。”
说得倒也是实情,我掏出烟给司机大哥递过去,大哥一看是黄鹤楼,瞬间来了兴致。他从兜里也掏出他的烟,两个人的烟一模一样,我俩相视一笑,真是陌路知己。
“为什么喜欢抽我们那边的黄鹤楼啊?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不都喜欢玉溪啊中华啊万宝路啊?”大哥一边点上烟一边问我。
“十年前我去过一次洛阳,第一次坐了17个小时火车去见一个女孩,那女孩抽烟,抽的就是这个黄鹤楼,那是我第一次抽烟,也是第一次旅行。所以一个人在路上的时候还是想抽这个,能想起当年的感觉,傻逼的青春总是让人印象深刻对吧?”
我把车窗放下来,手指熟练地将烟灰弹出窗外,214国道的几步之外就是奔流的金沙江,江岸绿树青山,望不到边。
“大哥你们下一站去哪啊,从西藏一路回来你们也没怎么休息”,我问司机。
“我们啊,我们今天先在丽江住一晚,明天去泸沽湖,然后直接开车回武汉了。”
“哦,泸沽湖......”两进两出丽江,我竟然一点都提不起去泸沽湖的兴趣。
“小伙子,那你下一站去哪啊?要不今晚跟我们一起去古城酒吧街耍一耍?”司机大哥也一边开车一边熟练地向窗外弹掉烟灰。
“我啊,我去昆明,我就不在丽江呆了,你们好好玩”,一边说着,一边又看一眼手机里正在预约抢票的火车票抢上了没。
大哥深深叹了一口气,眼神恍惚间好似在回忆什么。
“也好,丽江也确实没什么好玩的,毕竟一个人,不论去哪儿都像在流浪,既然要漂,就随心一点吧,风来就走,风停就留吧。”
大哥脚下油门踩得很深,丽江大理昆明三岔口的路牌呼啸而过,窗外的青山依然屹立在那里,金沙江水浑浊得很,顺着山间谷底向东流去,放眼过去看不到边。
我把最后一口烟抽完,烟头弹出窗外,大哥把窗户关上,车里音乐放的是张国荣的《倩女幽魂》。
我闭上眼,默念一声“再见丽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