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奔跑。

在无尽的草地上，没有一处隐身之所。偶有几棵枯树，孤零零地立在草地上。男子擦去额上沁出的细密的汗珠，扶住一旁气喘吁吁的女人。“还能坚持吗？”

女人苦笑着点了点头。男人回头张望，夜幕中似乎并没有人追来。“莫莉，休息一下吧。”他扶着女人在枯树边坐下，从背包里拿出水，递给她。女人接过，喝了一口，又还给他。他又递给站着的莫莉。莫莉接过，喝了一口。她的嗓子已经迫不及待接受甘甜的水的滋润了。

“你们不用逃的，你们只要和我撇清关系，他们就不会找你们的麻烦。”

“胡说什么你？我们可是你的监护人。”

“我知道，我只是不想让你们惹上麻烦。这种事情……”

远处传来几声犬吠。

“他们追来了！”女人绝望地大叫。男人扶起她，继续向前跑。莫莉也跑起来。但是在这茫茫的夜幕下，他们能跑到哪去呢。

“小心！”男子叫道。女人蹲下去，揉着脚踝——她踩到了坑里，把脚给扭了。

莫莉皱着眉，扭头，她已经能从夜幕中隐隐约约看到人影了，犬吠声也越来越近。

“莫莉。你快逃。”男人一把抓住她的手。“我们被抓，顶多被关起来。你不一样。快逃！”女人哭着把她往外推。

“你在说什么？”莫莉的眼圈红了，“你们要带着我一起跑，现在又要把我一个抛下？这算什么啊。姐姐还在殡仪馆待着，你们想让我跟她一样孤独吗？”

“难不成你想让我们三个全都跟她一样吗？”男人怒吼道，青筋暴起。“让你逃，就给我逃！你自己什么身份自己不清楚吗？快走！”

莫莉抿着嘴，与男人对视着，眼泪不争气地流下。

“莫莉，那边好像是个灌木丛，你快去躲起来。去呀！”女人说道。

莫莉一抹眼泪，扭头向灌木丛跑去，压低身子，躲在黑暗之中。

男人扶起女人向前走，这时，一只黑色的身影冲了过来，一下子咬住了男人的腿——一只流着口水的恶犬！男人惨叫一声跪倒在地。一胖一瘦两个男人走过来，他们都穿着黑色的夹克衫，胖子走过去，牵过那只狗。瘦子走到他们面前，笑着说：“跟你们同行的那个女孩去哪了？”

“什么女孩？”女人颤抖着声音说，“我不知道什么女孩。”她与他的手紧紧相握。

“好了别骗人了，就是你们的女儿莫莉啊。你们来这里是为了给大女儿莫瑾治病，结果不幸去世。大爆炸那天有人目击到了你女儿也就是莫莉有‘彩色光芒环绕在身边’。是天使没错吧？然后你们就逃跑了连行李都没拿全。还有你们大女儿的遗体。”

“你到底想说什么？”男人抱住痛哭失声的女人，质问道。

“我们为‘对天使特别行动处’效命，要请令爱跟我们回去一趟，请你们配合，把她交出来。”

“莫莉……在逃的路上跟我们分开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男人说。

瘦子叹了口气，“何必呢，刚才我们来的时候，路上留下的脚印是三个人；目击者也说你们三人是一起逃跑的。不要再狡辩了，快说，她在哪？”

男人低下头，靠在女人的头上。

“是吗？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瘦子拔出手枪，大喊道，“莫莉！我知道你在附近。你如果，不出来，我就对你父母不客气了。”他缓缓地把枪抵在男人的额头上。

“我数三个数。一！二！……”

“别碰我爸妈！”莫莉从灌木丛里跳出来，周围的温度逐渐下降，瘦子手中的枪对准了莫莉。“我警告你，别用你天使的那套来对付我。我的子弹可比你快。”

“放了我父母，你们有多远滚多远，我就不杀你。”

“小姑娘，口气不要那么大。”瘦子狞笑着说。莫莉周围的空气逐渐凝结成一支支冰箭，瘦子缓缓地扣动扳机。

“不要！”男人大叫一声扑了上来——枪响了——冰箭飞了出来——莫莉脸上的自信变成了深深的惊恐，她惨叫一声，扑上去，抱住奄奄一息的男人——他的胸口被子弹贯穿，背上也被冰箭刺出了好几个窟窿。

“为什么要扑上来？”莫莉哭号着，拼命按住父亲身上不断喷血的伤口。

“我……不能让他伤害你……对……不起……”他的瞳孔渐渐放大，头没有生气地歪向一边。

“爸！”

瘦子朝胖子使了个眼色，走到母亲身边。“莫莉！你要好好地活下去！”母亲看着丈夫的尸体含着泪笑着说。瘦子一枪结果了她的性命。莫莉发疯似的冲过来，扑到母亲的尸体上，抚摸着母亲尚有余温的脸。“不要……你们怎么能这样？我怎么办啊？”

胖子一把拉过莫莉，把她的胳膊扭到身后，莫莉挣扎着，重重地踹了一脚胖子的肥肚子，胖子松开手，捂着肚子蹲下去，五官扭曲。莫莉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却还没跑出几步又被狗给追上。狗死死地咬住她的裤脚不放。胖子弯着腰走过来，强硬地扭过她的胳膊，只听见清脆的“咔擦”一声，她痛苦地惨叫，差点没晕过去。

“这是为了你们害死的人。”瘦子狠狠地扇了莫莉一巴掌。“这是为了你们带来的病毒得病的人。”又是一记重拳。“这是为了成千上万因为你们而支离破碎的家庭。”他挥起一根粗壮的枯树干，打断了她的腿。莫莉垂下头去，瘦子气呼呼地丢开树干，示意胖子把她带回去。

“你们以为，天空病是我们带来的？”

“你在说什么？”瘦子挽起袖子走过来。

“天空病是人类自作孽。排放的毒气，污染的河流。是你们，害死了自己的同胞，却要怪到我们身上。”

“闭嘴！”瘦子冲过来，枪抵着她的头。莫莉朝他的脸上啐了一口。“你们害死的，也终将还是你们自己人。”

瘦子再也受不住刺激。他转身快走几步，猛然回身——“枪，不是个好东西。”莫莉说。

枪响了。

“喂胖子，把尸体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