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们永远的痛

看到张家港三个字,我总会想起一个人,想起我的小阿姨,她就在张家港,原来张家港叫沙州县。

我没有见过小阿姨,母亲也记不得小阿姨长得怎样,在小阿姨出生5个月时,她就被外祖父、外祖母送人了,送给吴县一位干部,那干部没有子女。双方讲明,以后不相认,不来往。

外祖父和外祖母都是诚实的农民,他们知道最小的女儿就在吴县,就在不远的地方,可他们没有去找她,一次也没有去找她过。小阿姨生活在干部家里,生活比一般农民家庭好些,外祖父和外祖母坚守承诺,就是怕打扰她平静的幸福生活。

1973年,外祖父临终时想见小阿姨一面,外祖母哭了,她对外祖父说,你见小女儿有啥用,你破坏他幸福的家庭了啊!

听到“破坏”两字,外祖父就无语了。

外祖父走了,他终究没有见上小阿姨一面。

十几年前,外祖母病重,在生命弥留之际,她像外祖父故世时一样,很想见小阿姨一面。那时候,小阿姨已经随养父母搬到沙州县去了。父亲托人找过小阿姨,不知道为什么,小阿姨并没有出现,此事没有下文。所以,外祖母最后没有见到小阿姨。母亲对我说,外祖母没有见到你的小阿姨,她口眼不闭。

外祖母真是苦命。

外祖母生了六个子女,大舅、二舅、小舅、母亲,还有两个阿姨。其中,三个舅舅有三个姓,大舅和小舅做上门女婿,所以随人家姓,二舅算是留在身边,但他生活过得最苦,因为二舅妈生下两个孩子没多久病故的,二舅含辛茹苦把两个孩子抚养长大。特别是大舅突然病故,白发送黑发人,让外祖母伤心欲绝。

说起来,这些都是心酸故事。

现在轮到母亲想念小阿姨了。

母亲对我说,小姑妈支边去新疆,你还去看过她。而小阿姨就在沙州县,可是我们看不到她。

母亲还不知道沙州县已经叫张家港了。

母亲说,领养小阿姨的人现在是沙州县领导,应该可以找到小阿姨的吧。

我说,是可以找到小阿姨,但小阿姨不认我们,你说怎么办?

我感到自己很无奈,无法帮助母亲实现她们亲姐妹相聚之愿,让他们有生之年相见。我从母亲那张沧桑的脸上,看到骨肉情深的思念藏在她心底的某个角落。

如果小阿姨能够读到这篇文章多么好啊。小阿姨,母亲现在圣堂寺弥陀村安度晚年,我们已经告别贫穷,再不是从前贫穷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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