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父不为所动,看了眼破旧的手机,宝贝地塞进衣服兜,开始整理工具包。等他整理好,几分钟,来了一辆车,一个女人拿着大喇叭呼喊:“木匠到这边来。”
继父走过去,跟女人点点头,就上了车。
其他人也想上车,但是被拦了下来。女人挑了又几个人,就开车走了。
留下的人表情乖张,冲车屁股吐了几口痰,骂骂咧咧又回到人群中。
我准备飘进车里时,听到一些杂乱的声音“看他不爽……一个外地人……弄他”。
于是我又跳了下来。
所有人都焦急地等下一趟工。只有那两个被剩下的木匠,满脸戾气盯着车子远走的位置,突然其中一个伤疤男站起来踩碎香烟头,一脸谄媚望着我,吓我一跳,身后轰隆隆的车声,原来又有活儿来了。
我赶紧跑到一边,免得被挤成猪头。当然他们只会穿过我的魂体,不过那气味,也够我吃一壶的。
继父的车已经没了踪迹,我只好打道回府。
芭比娃娃已经起床,小小的人儿,穿着厚厚的棉袄,只有一张精巧的小脸露在外面,她拿着桌上的20元钱,嘟着嘴,从窗户探头看天空,又窜回房间找雨伞。
雨伞被遗忘在一个昏黄的柜子里。东西太多,翻找不出来,于是她把东西拾到地上。一个锤子、胶布、学生作业……她盯着泛黄的学生作业看了很久。
封面写着“宋小梅,希望小学3年级”。
她翻开,里面是工笔端正的批阅。
又翻到一份报纸。
泛黄的报纸十分柔软地耷拉下来,她用两只手捧着,微微颤抖,大约因为那个标题——“希望小学某老师猥亵儿童被开除”。
难道继父真得是侵犯芭比娃娃的人?空气里透着一股异香,让人迷醉。
“叮铃铃!”床头的闹钟像个发狂的怪兽,吓死我了。
小姑娘窜起来,把闹铃关掉,环视了一周,目光炯炯。她把东西塞回柜子里,转身从另一个柜子里找到伞,然后背着书包出门了。
我蜷缩身体,进入柜子里,里面一片漆黑,根本看不见,这时候要是有点光就好了。
眼睛适应了黑暗,隐约辨别出报纸上的大字“希望小学某老师猥亵儿童被开除”,慢慢地,开始看清报纸上的图片,没有正面图,只有一个模糊的侧影。身材修长,倒是和继父很像。继父身上没有书生气,但行为举止、家庭装扮都透露出一种温文尔雅。这是他的曾经吗?一个猥亵儿童的希望小学老师?
报纸上记录了整个事件:教师张某放学后将宋某留下补课,乘机猥亵宋某,后因为证据不足,宋某没有起诉,但是学校决定开除张某。
我嗅到了八卦的味道,这个宋某大概就是宋小梅。宋小梅和那个张某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起诉?张某是继父吗?
首先,我得知道宋小梅是谁?
不不不,首先我得知道,这个黑暗的小柜子为何可以看清报纸。
有人调亮了这里的光?难道这里的某些事情会跟着我的希望走?
柜子里越来越亮,恍如白昼,推翻了我的猜想。大约是某个神的旨意,我又看见了她。
芭比娃娃坐在木凳上,趴在桌边读书,桌子坑坑洼洼,像老人脸上的沟壑。
后面的男生拽了一下她的头发,她瞄了门外一眼,嗖得摔了一本书砸向男孩的脸。
啧啧啧,好暴力啊。
头脑中眩晕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倒在地上,看见教室里电风扇仿佛在转动。那电风扇渐渐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翅膀,煽动着海浪将我卷起,摔落。
耳边充满着轰隆隆的水流声,我随着海浪漂泊,冰冷的海水渗透衣服。终于有一只手拉我挣脱海浪,用柔软的暖被裹着我。温暖烘干了水流,疲惫和黑暗将我拖入沉沉的梦境。
然而梦境又被一串铃声打断。
我的手机还在床下,MD。
这么晚了打什么电话呀!
“喂?”
那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安哥?”
“嗯……你突然回去我有点儿担心。”
“突然有点儿事情。”
“好好休息。”他挂了电话,我感觉他的语气有点儿伤心。手机冰凉的触觉从手掌传到耳朵。
我忽然对芭比娃娃和继父的问题有点儿失去兴趣了。
作为一个学生,我关心的是我的补考。作为一个少女,我关心的是我的爱情。我知道芭比娃娃很可怜,知道她的继父十分神奇,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人死不能复生。
我终究要过自己的生活,而不是沉迷于拯救别人。
这是自卑的表现。
我想要脱离这个漩涡。
镜子里印着女神的脸,肤若凝脂。她递给我一份标准答案。
我摇头:“我不跟你打赌了。”
“我不救帅小伙,也不救芭比娃娃。你不要把安哥拉进来。”
她将纸放在桌子上,微笑着做到室友的椅子上。
“帅小伙已经投胎了。”
“啊?”
她微闭眼睛点点头,唇角的微笑淡然,再次睁开眼,说:“张媛和他解释清楚了,他的怨念已了。”
我张了张嘴,瞪着她。
“所以,那个,你拿着吧。”她扬扬下巴。
我看了一眼标准答案,又看了一眼女神。
她起身,步伐轻盈。
翌日,我到达图书馆,安哥还没来,我揉揉眼睛,羡慕余淼不被影响。
他与我们隔了几个座位,坐姿端正,默记《刑法》重点。
这几日的经历仿佛一场梦境,没有不散的宴席,没有不醒的梦境。
我看着前方发呆,忽然醒过来,却发现余淼在看我,远远地淡漠地看着这边,他亦发现了我,侧头收回目光,继续看书。
安哥到9点半才过来,两只大大的黑眼圈,非常憔悴。
我已经背不下去书,在图书馆找到一本册子,讲词,一曲《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迷得不要不要的。
书没背下来,这首词倒是滚瓜烂熟:“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联想到电视剧里面,娥皇与李煜相爱一生,却在丧子病期发现李煜与其妹乱伦,一气之下撒手人寰。美酒变毒药,美人随风逝。
他从楼梯进来,我正在晒太阳,戴着耳机听邓丽君的《几多愁》。
安哥朝我点点头,皱着眉进了图书馆。
他的嘴角苦涩,我懂。
但是我还是不想把他拉进来,谁知道鬼会不会骗人。
有时候我真不知道,是谁给了我这样怪异的能力,又有何种目的。
比如现在,这开水房间里又开始了排队。这可是白天。
end
hi,我是园烟向晚,我在挑战写小说,一个月,15000字。
初稿未修改,欢迎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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