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石桥很少有女人，现有的要不是抢来的就是捡来的。大部分都存在痴傻问题。
苏琳在出发前就想着要找个女人带路，下了车却无从下手。
这里的人们穿得都一样，衣服已经脏的看不清本来面貌，脸上挂着清一色的垂涎。唯一一个女人跪坐在公交站牌下，咬着一只鞋底，十分享受。
公交车离去，本来在苏琳远处的人们像商量好了一样慢慢靠拢过来，光脚打进泥土里的声音很急躁，“啪啪”响。
“石桥是罪恶。去了你会后悔的。”周晋说这话时慢吞吞的，他笃定苏琳不敢去。
苏琳赌气，行李都没有收拾完好就来了。
有其中一个男人已经来到苏琳面前，苏琳开始后退，却撞到后面又一个男人。她惊慌失措地叫了一声，男人们站住脚对视一番，哈哈大笑。
苏琳手忙脚乱地找手机，“你们···你们不要过来了！再过来我报警了！”
前面的男人伸手准备摸苏琳的脸，苏琳缩起来肩膀闭上眼，却听见骨头碰骨头清脆的一声“咔嚓”。
“我不是说过不要再让我看到你欺负人吗？”
苏琳睁开眼，眼前的男人已经歪了嘴脸，手正被另外一个男人擒着。
这个救命的男人长着一张风吹日晒的脸，却带着风尘里不多的英气。
因为他的介入，其他人都退散了。苏琳心脏咚咚地跳个不停，“谢谢你。”
“不用。”男人转过身来，探出阴云的光正跳跃在他的头发上。“回去吧，穷都不是你们该来的。”
“我有钱。”苏琳连忙翻包。
“你们当然有钱，”男人语气很僵硬，“但是不够有钱。养不活整个穷都。”
苏琳捏上钱的手顿了一顿，把钱松下去，“你叫什么名字？”
“岳鼑。”
岳鼑的工作是搬货工，每天都等在码头，和其他搬运工一样争先恐后地去抢货，搬得越多越好，论袋算钱。
“岳鼑，我出钱，你出时间。”苏琳挑挑眉毛，“你负责我吃住玩乐，我负责你在此期间所有消费以及会给你报酬。”
她这回是铁定心思和周晋对抗到底，她受够了周晋对她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好。”
岳鼑把苏琳带回了家，在几根萧条的桉树下，地上全是烂树叶，很多小洼里存着乌黑发亮的汁液。
在门外，岳鼑就拿火柴点了根蜡烛。微弱的火光缥缈，推门时被风一吸就灭了。
”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苏琳紧紧闭着眼大叫。
火柴声“哧溜——”响起，接着是一道干净的女声，“她是谁？”
苏琳睁开眼，借着烛光，见一张磕磕巴巴的圆木桌子上摆着一口大盆，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围坐。
“客人。”看来岳鼑对谁说话都这么简洁。
苏琳整理整理表情，踮脚拍拍岳鼑的肩膀，笑道，“我叫苏琳，是他的雇主。”
房顶上落下来一块异物，准确地掉进了那口大盆，“波”地一声。
“吃饭吧。”女人把筷子伸进盆里，男人看了一眼岳鼑，低下头来。
“那多寒酸啊，第一次见面。”苏琳想打破尴尬，“出去吃吧，我请客。”
穷都里哪有什么饭店，逛半天最后进了装模作样的酒吧。老板娘是个皮包骨的中年妇女，拿出半瓶二锅头和一小碟花生米，还有碗蒸烂了的鱼头。隔壁座的一个男人盯着苏琳直摸下巴。
穷都穷都，苏琳开始动碗筷了。她没有 把食物放进嘴里过，其他两人也很少碰，最后是岳鼑把东西吃得干干净净。
老板娘掐着手指就上来了，“三十块。”
“这么便宜啊。”苏琳一边惊讶一边摸钱包。摸着摸着却许久都没有找到纸质感，把包一股脑倒在桌面上，口红散粉什么都没少。除了钱。
“那可是三十块钱啊！”女人尖声站起来，“你是想害死我们啊！”
男人拉拉她，“阿萍···”
苏琳的脸一下子热起来，“不就是三十块钱吗？！你们先替我付，到时候我还你们三万！”
“我们哪来的三十块？！”阿萍的眼泪一下子就飙出来，“阿鼎我跟你说了多少次，外面的人信不得！你就是不听！”
这时候苏琳想起来周晋的好了，周晋吃饭付钱，上万都不带皱眉的。
“真的吗？”岳鼑问。
“真的不见了，你看。”苏琳把包倒过来抖了抖。
“我是问,"岳鼑的薄唇抿了抿，“三万块。”
苏琳咬咬牙，“真的！”
得到肯定答复后，岳鼑点点头，开始和老板娘商量这顿饭钱的分期付款。
在钱的问题上，换做周晋，他绝不会让她这么狼狈。
二
睡的是硬板床，被子特别薄，苏琳一夜没睡好。早晨起来时屋子已没有人了，桌面摆着一只白馒头。
她拿起白馒头走出门，远远看见河面拥挤，而且正有不少人在往那赶。年轻女孩喜欢凑热闹，提着裙子就往那跑。
快到的时候被人撞倒在地，裙子“撕拉——”地破了下摆，大声骂了句，“赶着投胎啊？！”
声音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定在苏琳身上就跟见了鬼似的惊愕。
她拽着裙子破条，尴尬地笑，然后看见人群中唯一一个埋头背货的男人。他裸露着上半身，麻袋在他肩上一拍一软，健康的黄皮肤上飘跃着尘土。
“岳鼑！”她大喊。
所有人的目光又集中到岳鼑身上去了。岳鼑没应，一下子提上四袋货，步伐矫健往仓库走。其他人反应过来了，一拥而上开始抢货。
苏琳就靠在边上，看着岳鼑拧着眉，专注又有力量地来回走动。他手上的肌肉一跳一跳的，线条优美，苏琳乐呵出了声。
等货搬完了，已是下午。岳鼑抹一把额头上的汗，手甩下来甩出一串水珠。
就是这个画面。苏琳举着手机想要拍第二张，一个大汉挡在了镜头前。
"你要干嘛？！”苏琳警惕地把手机背回身后，早就准备好了喊“岳鼑救我”的词。
大汉低下头，脏兮兮的手挠挠后脑勺，很不好意思地说，“你能给我拍一张吗？”
“好···好啊。”苏琳眨眨眼后退一步，“笑一笑，对，再比个剪刀手。”
大汉茫然保持着咧嘴，含糊回答，“我们这里用不起剪刀。”
苏琳的脸僵了一下，“跟着我做。把手伸出来，握成一个拳头，单独食指和中指。”
大汉认真地又别扭地开始和手指斗争，“这样吗?”
“对。”苏琳点头，“然后把手比到眼睛的高度。诶就是这样，别动，我按快门噻。3,2,1咔嚓”
“也给我拍一张吗？”
“还有我！”
“我也要也要”
······
岳鼑坐在木头上，拧着眉头看苏琳活蹦乱跳地给一个又一个人拍照，心底觉得很舒服。
穷都里，摄影师塞给孩子们两颗糖果，让他们到黒湖里滚一圈按快门，心满意足拿着照片在领奖台上慷慨激昂地讲理念，奖金挥洒在上海东京巴黎。穷都里，大老板拿着厚重几箱现钞嘘寒问暖，录完视频原封不动地带走，零钱都没留下。穷都里，漂亮姑娘擦干净门槛和老人聊天，收到同行男孩的赞赏拍拍屁股撒娇，妆容上好似亲人却只分秒。
穷都里来的外人，从来不希望穷都里的人快乐。世上幸福的人们太多，他们需要的是对比，是优越感。
“唉，看来只好明天再回去了。”苏琳一屁股坐到岳鼑旁，“今天赚了多少钱啊？”
“两块四。”
“什么？！一毛钱一袋吗？！”苏琳气愤道，“这都可以上法庭告他们了！”
岳鼑叹了口气，“没有人逼我们干，愿打愿挨。”
“阿鼎，回去吃饭了。”阿萍叫他。
岳鼑点点头，起来时却被苏琳拉住了腿。她瘪着嘴，“别是昨晚那锅野菜吧。”
岳鼑也明白她是城市里的孩子，根本受不了这苦，“可是没别的了。”
“野果野动物之类的，也不能勉强有一下吗？"苏琳很饿。
这话提醒了岳鼑，在这样的傍晚，他带着苏琳上山了。
三
山上住着岳鼑的母亲，已经疯了。
岳鼑每个月会出一次城，买药回来给母亲，顺便也会买一些零食。
苏琳大口吃着硬邦邦的薯饼，岳母看得心满意足，“儿媳妇，以后阿鼎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告诉妈！妈非得教训教训他。”
苏琳一口没吞下去，把眼泪都咳出来了，“阿姨，你···你误会了。”
听得苏琳这么说，岳母板起脸来，打了一巴掌岳鼑，“臭小子！还不快哄哄你媳妇！你看气得连饭都出不下去了！”
“没有没有，”苏琳急忙道，“您真的误会了。”
岳母突然愣住，猛地一推苏琳，“你这个贱人！你说！你说！你说你为什么要破坏我的家！”
苏琳吓得后退，岳鼑把苏琳护到身后，抱着岳母，“妈！她不是！”
岳母撕心裂肺地哭起来，拳头打在岳鼑背上，“我背着父母来到穷都啊！我狠了心要跟你一辈子啊！你为了那女人那点钱跟她跑了！你对的起我吗？！你对得起我吗？！”
等到岳母安静下来，苏琳已经在门外睡着了，手机显示界面是周晋的聊天框。
岳鼑叫她也不是，不叫也不是，索性守在台阶下。这一守就是一夜。
苏琳醒来时想，要是周晋有岳鼑一半的心意，他们也不会总是吵架。说来奇怪啊，明明是两个不同的人，老喜欢放在一块比。
岳鼑睁眼看见苏琳的脸，退一退差点掉下山。“醒了我带你去搭车。”
“去哪？”
“石桥站。”岳鼑反问。
苏琳长长嗯了一声，“再说吧。”
她还非跟着岳鼑一起去搬货，裙子收腰打了个结，挽起袖子，握个拳头捏嗓道，“想我千金一世，今却流落至此，好不~悲~怆！”
话音刚落，船到了。
人们聚到一块，人踩人，水面浮着一层油腻腻的影子。
苏琳好不容易抢到一袋，太重只能拖着前行。阿萍扛着一袋满不耐烦地对苏琳吼，“你别添乱了！”
“我怎么就添乱了？！”这起身回嘴的功夫，货就被人顺走了。苏琳跺脚，又返回去抢。
拖到一半实在是没力气了，坐到货上喘气。
也不知道是谁推了她一把，摔倒在地，屁股下的货又没有了。她踢了两脚空气，又累又气。
当晚吃饭，岳鼑到后山砍了根发育不良的竹子，削成碗筷，找了处还算干净的水仔仔细细地擦洗好了递给苏琳。苏琳满心欢喜接过来，往后这就是她的专属物品。和周晋送的贵重物品不一样，这个有意思得多。
日子就这样持续了一个多月，她每天很忙很累很辛苦，却也很知足。岳鼑随时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她很安稳。周晋没有找过她，她也很少去想念城里的生活。
“你的手机···”被岳鼑打理房间从床底下捡出来，“坏了吗？”
苏琳已经换上了阿萍的衣服，和穷都所有人一样的衣服。“没电了，开机或许还能撑个两分钟。”
她按开关键，输入密码，狡黠地瞥了一眼岳鼑，点开岳鼑那张照片举给他看，“噔噔蹬蹬。你认出来这是谁吗？”
岳鼑看了看，低下头继续打扫不说话。
苏琳来了兴致，非要他看，脚下被扫把一拖，就扑在了岳鼑身上。
岳鼑很高，苏琳的头靠在他的胸口上，听见两颗心脏的跳动逐渐同一频率，这大概和喜爱有关。
扫把掉在地上，岳鼑的手张张合合，还是没有落到她肩膀。
“阿鼎！”阿萍突然冲进来，看见这一幕又摆过脸去，“阿···阿良要走了。”
四
阿良提着一只编织篮，篮里其实什么都没有。穷都里的人，连离家出走都和乞讨没什么两样。
“阿良，你想去哪？”岳鼑的语气很冷静。“你知道外面不会有人接纳我们穷都的人，出去就是找死。”
“苏小姐不是吗？”阿良冷笑一声，“她不就死心塌地地跟着你吗？”
岳鼑拧眉，“你乱想什么？”
阿良扔掉编织篮，抱着头不停地跺脚，“凭什么穷都什么都没有？！凭什么穷都一点机会都没有？！”
“你在说什么？”岳鼑有些生气了。
“阿鼎，阿萍好喜欢你你知道不知道？”阿良很认真，“可是我好喜欢阿萍。”
“苏小姐，你喜欢阿鼑。”阿萍拉住要跟着岳鼑出门的苏琳，用的是陈述句。“你不用否认我也知道，因为你看他的眼神，我拥有了十几年。”
苏琳确实是想否认，这下张张嘴，没说话。她没想过这个问题。
“这里是穷都。我和阿鼎，还有阿良一起在这里长大。阿鼎读过书，你不知道吧？那时岳叔叔还在，岳阿姨像你一样是从大城市里来的人。岳阿姨很漂亮很聪明，废很大力气找到一家偏远的小学愿意收下阿鼎做学生。岳叔叔就和阿鼎现在一样去背货，去干活，换一点钱吃饭。可是有一天岳叔叔死了，你知道怎么死的吗？”阿萍向苏琳发问了。
苏琳摇摇头。
阿萍轻笑一声，好似胜利，“是岳阿姨，她拿刀捅进了岳叔叔的胸口。”
“怎么会···”
“是啊！”阿萍睁大眼睛，“她明明那么爱他，愿意放弃一切跟随他，可是亲手结束了他的生命。岳阿姨把岳叔叔埋了，对穷都里的所有人说，岳叔叔跟有钱的情妇跑了。”
“你···”苏琳说不出话来。
“我目睹了一切。”阿萍把眼睛放空，“因为岳叔叔不想再让阿鼎上学，岳阿姨不同意。可岳阿姨疯了，阿鼎也没再去上学。”
阿萍突然瞪着苏琳，狠狠道，“我不会让你伤害阿鼎的，绝对不会！”
“我没有想过要···”苏琳顿了一顿，她也不知道自己没有想过没有。正是没有想过什么，才想不起该是不去想什么。
“你离开吧。”阿萍下跪，“求求你。”
“可是，我还没有把钱还完···”苏琳说得很没有底气，“我知道你们需要很多钱。”
阿萍抬起头，“你真的想还吗？”
“嗯！”
岳鼑弯腰过去扶阿良，阿良背后动作，手握块大石举起砸向了岳鼑。
岳鼑闭眼前听见阿良说，“阿鼎，对不住了。”
“周先生，你要的是不是这个人？”阿萍已经拿绳子捆上苏琳了。
是的，周晋来了。
他拿着灰手帕盖盖鼻子，“你要是伤她一根毫毛，石桥都容不下你们。”
阿良跑过来，手里拿着块沾血的大石头。
“你怎么阿鼎了？！”阿萍怒斥。
阿良慌张道，“阿鼎，阿鼎晕过去了。”
“你···！”阿萍伸腿踹他一脚，推了推苏琳，对周晋凶道，“钱呢？！”
周晋举举手上的箱子，“够你花一辈子了。”
苏琳被蒙着眼睛，开口对阿萍说，“周晋很聪明，你别上他的当。”
“周先生，打开给我们看看。”阿萍又喊。
周晋把箱子放下，用手帕擦擦密码锁，解开了，箱子内红色的两边像人被剖开的心脏。
阿良倒吸一口气，“好多钱。”
阿萍迫不及待地把苏琳往前一推，两人开始跑向那个箱子。
周晋去接过苏琳，扯下她的眼罩，“你瘦了很多。”
苏琳眼睛很酸，“周晋···”
“嘘——”周晋用手指碰上她的唇，“听。”
听，是穷都的声音，是罪恶的声音。
苏琳睁大眼睛就要跑过去，周晋把她死死地禁锢在怀，“我知道你善良。但那些钱，就是拿来给你洗脚，他们也不配得到。”
好像整个穷都的人都被聚集在了一块，他们对啊良和阿萍拳打脚踢，他们疯狂地捡散落的钱，他们脸上狰狞，喉咙发出吼叫，他们厮咬，他们谩骂，他们互相残杀····
苏琳红了眼，开始抽泣。
“看见了吗？”周晋摸着苏琳的发，温声道，“这才是穷都真正的模样。”
五
回城以后，苏琳一直不愿见周晋，说是一见他就会流眼泪。
周晋找过医生，医生说是血腥暴力场面刺激的短暂现象。
这天天气很好。苏琳拉开窗帘，楼下热闹一片。
她打开房门，周晋手捧鲜花，单膝下跪，“戴上戒指，我们一起去参加我们的婚礼。”
时间倒退回两个月前，那时苏琳很想和这个年轻有为，霸道温柔的男人结婚。可是他总忙，她一赌气就去了···穷都。
苏琳笑了，“这回换你等等我吧，周晋。如果两天后我回来，那我们结婚。如果我不回来，你就当我死了。”
周晋笑着说，“好。”
苏琳带上了所有之前给穷都的人拍的照片，已经洗出来了，装上镜框很不错。重重一个大包。
“下一站石桥站，有下车的乘客请准备。”
依旧是 那个啃鞋底的女人，依旧是那群看起来凶巴巴的男人。
“嘿！”苏琳挥挥手，把手里的大包交给最前边的男人，然后开始向岳鼑跑去。
他就在那里等她，所以她什么都不怕，跑得飞快。
岳鼑把货摔下仓库，摸了摸心脏，走出来时阳光很刺眼，有一团火冲向他，热的。
没有招呼，苏琳拿起他的两只手放在自己的腰上，搂上他的脖子，蜻蜓点水地吻他一下。
岳鼑紧紧盯着她，不说话。
苏琳用一只手指抚平他的眉心，“别皱眉，我会以为你不想见我。”
岳鼑推开她，“你来干什么。”
苏琳有些恍惚，垂下眼，“看看你们。”
“哪还有你们？”岳鼑反问，“都死了，只剩我了。”
“岳鼑！”苏琳叫住他，伸手从后面圈住他的腰，“你跟不跟我走？跟我走好不好？”
岳鼑掰开她的手，把她推倒在地，“滚啊！滚！”
其他人眼看要围上来，岳鼑踏一步过去狠狠地拽过苏琳的手，拉着她往石桥站走，“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你个扫把星！”
苏琳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任由岳鼑拖着她一个踉跄一个踉跄···
把苏琳猛地推出公路，“滚！滚！”
（我会和苏琳结婚，但你是个障碍。三十万，可以送你母亲去疗养院。
你凭什么觉得我值三十万？
凭她喜欢的裙子转手卖掉也值这个价。）
今夜月圆，婚礼照常进行。
END.
本文来源于葫芦世界的【穷都】主题，该主题世界由葫芦世界平台作者锡兰创建。
主题世界简介：那些盘踞的巨大怪兽每日轰鸣，码头上的船只等待着岸上起降机把集装箱降下来，腥臭黑色的湖水是这片孤岛另一大经济来源，这儿，公交站牌会告诉你这儿叫石桥，但我们一般称呼这里为：穷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