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请再爱我一次
“爸妈,请再爱我一次”手指在键盘上轻轻地敲打,我的心却瞬间沉重起来,那令人痛心的画面,时隔三年,我依旧不愿回忆……
时间退回到2014年3月25日下午,我拿着一本离婚案卷走进法庭,“铛!”法槌落定,庭审开始……对于已经对离婚案件司空见惯的我来说,面对原、被告之间的唇枪舌战剑我早有心理准备,可那剑拔弩张的场面依然令人心寒,彼此相互指责、埋怨甚至诋毁,继而争夺财产,似乎成了此类案件的固定流程。令人唏嘘之余不禁感叹:相爱时,你是唯一,不爱了,你便沦为劲敌。
我最不愿看到的画面终于还是上演——一场激烈的夺子大战!双方为了争夺三岁儿子的抚养权,互相揭短,毫不让步,吵得面红耳赤,法官再三警告注意法庭纪律,可于事无补。男方说儿子是他的命根子,他离不开儿子,女方说儿子是她的唯一,儿子现在离不开她。他们都在借着为孩子着想的名义想要“绑架”孩子。到了此般地步,女方终于亮出了“杀手锏”,一份孩子的录音。“爸爸……我…我想和妈妈一起生活…嗯…嗯…因为妈妈一个人太孤单了,我要陪伴妈妈,咳咳咳…”录音播放时,法庭静悄悄的,孩子稚嫩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法庭,它像一把尖刀一样刺痛了我的心,瞬间一股酸楚涌上鼻尖,我极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眼泪却在眼眶中不停打转。孩子最近可能感冒了,说话有鼻音,还时不时咳嗽几声。“爸爸,我想你和奶奶了,我每天都抱着你给我买的玩具睡觉……”突然孩子的话音被母亲打断“你就告诉爸爸,你到底想和谁在一起!”停顿片刻,孩子又出声“妈妈太可怜了,我…我还是想和妈妈在一起,长大了我得保护她!”录音结束。我的眼泪早已不争气地夺眶而出,无法想象一个三岁的孩子经历了什么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出于书记员的特殊身份,我依然在极力的克制自己,可……整个法庭的气氛变得万分低沉,原、被告也收回了刚才强硬的架势,孩子的母亲不停地抽泣着,孩子的父亲用手遮住了红红的眼睛,旁听席上的亲属也都低头擦拭眼泪,我没有回头看身后的法官,那个在我看来充满阳刚之气,向来十分理智并且经验十足的法官……沉默半晌“哼~”法官清了清嗓子,庭审继续。可我的心却如刀绞般疼痛,久久难以平静,已经忘记之后的庭审记录是怎样坚持下去的,原谅我作为书记员这一次的不称职。
庭审结束后,我的心还是沉沉的,像压上了一块巨石,孩子的声音总是萦绕耳边,我有好多话想说,可又什么都说不出来。“那孩子稚嫩的声音像刀子一样刺痛人心……所以说,有了孩子,无论发生什么什么事,都不能离婚,一定不能!”我将这段现在看来幼稚而又略带情绪化的话发布到了微信朋友圈,这条微信定格在了2014年3月25日,之后我便不愿再回想这一天,这一次庭审,这一场内心的煎熬。
2015年夏天,我与携手七年的男友修成正果,组建了自己的家庭,开始了婚姻之旅。2016年秋,我们的宝贝女儿诞生了,这个新生命的到来,暖化了所有家人的心,也使我体会到了为人妻,为人母之不易。我的心智也渐渐成熟起来。婚姻,将两个性格各异的人结合在一起,将两个习惯不同的家庭融为一体,当然除了相容还有排斥。像大多数家庭一样,我们的家庭有爱,有欢声笑语,也有愁,有畅叫扬疾。毕竟婚姻里不只是浪漫激情,更多的是柴米油盐,细枝末节。看过一篇报道说,经研究表明一对夫妻一生至少有100次想离婚的念头,50次想掐死对方的想法。虽不知真假,但我承认我也曾有过这样的想法,不过很快理智与责任心便将其冲淡。是的,婚姻里更多的是一份责任,特别是对孩子,孩子是可爱的天使,而不是离婚的筹码。
2017年7月17日,像往常一样,哄孩子睡了午觉,亲吻过她的额头,我就匆匆来到单位。一进走廊,一个和我女儿差不多大的宝宝映入眼帘,看起来也是个小公主,躺在妈妈的怀里有点不老实,哼哼唧唧的,我顿生怜意,这么大热天的,这么小的宝宝怎么被带到了法院。只见这位母亲似乎有点不耐烦,一手搂着宝宝,一手撩起衣衫便开始哺乳,哭闹声戛然而止,旁边站着几个像亲戚的人,“你看看孩子多受罪,离了婚你自己带孩子太难,快别离了”亲戚劝说。“不行,就算我自己带孩子我也要和他离婚!”这位母亲言罢我终于听明白了,原来是离婚案件的当事人。本来想凑过去逗逗孩子的我也悄悄走开了,眼前这一幕又一次揭起了我当年的“伤疤”,我的心又沉了下来,回到办公室,如坐针毡,总是恍惚听到楼上孩子的哭闹声,我的心一揪一揪的,那种感觉无以言表。这一次,我理智了很多,发了一句话到朋友圈“这个世界上的不美好,你看不到,最好……”我突然想对自己的孩子说。
过了几天,好奇心作祟,我向承办法官询问这个案子的结果,她说费了很大周折进行调解,可原告执意离婚,被告也同意,两人最终调解离婚了,孩子由女方直接抚养。听到这个消息我内心有种莫名奇妙的失落,我只能默默地祝愿那个可爱的小宝贝健康成长。
同事们常说,工作中接触的离婚案件多了,没结婚的都患有婚姻恐惧症了,结过婚的就会倍加珍惜自己的婚姻。法治社会倡导婚姻自由,既包括结婚自由,也包括离婚自由,每个人都有选择另一半的权利,现实中不乏有一些人在从一段痛苦的婚姻经历中抽离出来后找到了真正的归属,我也为他们的选择感到欣慰。但是,婚姻毕竟不是儿戏,每一次选择我们都要慎重,特别是为人父母,要时刻提醒自己所承担的责任。孩子是爱情的结晶,见证了父母曾经的美好,寄托着父母未来的期望。无论父母的婚姻走到哪一步,好合好散是必要的,请将对孩子的伤害尽量减小。
“爸妈,请再爱我一次,不要离婚好不好?”
“爸妈,请再爱我一次,和平分手好不好?”
“爸妈,请再爱我一次,分开后我还是你们共同的宝贝!”
“爸妈,请再爱我一次,即使你们有了新的家庭,我依然是最爱你们的宝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