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十五年,庚子,公元820年
1、春,正月,沂、海、兖、密观察使曹华请徙理兖州,许之。
兖州的老百姓做错了什么呀要遭这份罪
2、初,左军中尉吐突承璀谋立澧王恽为太子,上不许。及上寝疾,承璀谋尚未息。太子闻而忧之,密遣人问计于司农卿郭钊。钊曰:“殿下但尽孝谨以俟之,勿恤其他。”钊,太子之舅也。上服金丹,多躁怒,左右宦官往往获罪,有死者,人人自危。庚子,暴崩于中和殿。时人皆言内常侍陈弘志弑逆。其党类讳之,不敢讨贼,但云药发,外人莫能明也。
不看广告看疗效,金丹实在是居家旅行、杀人灭口、必备良药
3、中尉梁守廉与诸宦官马进潭、刘承偕、韦元素、王守澄等共立太子,杀吐突承璀及澧王恽,赐左、右神策军士钱人五十缗,六军、威远人三十缗,左、右金吾人十五缗。
宦官立太子,权力比朝臣更大
4、上议命相,令狐楚荐御史中丞萧俛。辛亥,以俛及段文昌皆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楚、俛与皇甫镈皆同年进士,上欲诛镈,俛及宦官救之,故得免。壬子,杖杀柳泌及僧大通,自余方士皆流岭表,贬左金吾将军李道古循州司马。
一朝天子一朝臣是惯例了。不知杖杀这两位是用什么罪名?看不出什么明显的证据,似乎只是阵营斗争。如果确认是弑君,恐怕就不是杖杀那么简单了
5、二月丁丑,上御丹凤门楼,赦天下。事毕,盛陈倡优杂戏于门内而观之。丁亥,上幸左神策军观手搏杂戏。庚寅,监察御史杨虞卿上疏,以为:“陛下宜延对群臣,周遍顾问,惠以气色,使进忠若趋利,论政若诉冤,如此而不致升平者,未之有也。”衡山人赵知微亦上疏谏上游畋无节。上虽不能用,亦不罪也。
国丧期间,搞这种娱乐活动,新皇帝李恒不是庸才就是暴君,总之不会是个朝臣们期盼的明君
5、上见夏州观察判官柳公权书迹,爱之。辛酉,以公权为右拾遗、翰林侍书学士。上问公权:“卿书何能如是之善?”对曰:“用笔在心,心正则笔正。”上默然改容,知其以笔谏也。
李恒目前还能判断朝臣的意见是否有益
6、初,膳部员外郎元稹为江陵士曹,与监军崔潭峻善。上在东宫,闻宫人诵稹歌诗而善之。及即位,潭峻归朝,献稹歌诗百余篇。上问:“稹安在?”对曰:“今为散郎。”夏五月庚戌,以稹为祠部郎中、知制诰。朝论鄙之。会同僚食瓜于阁下,有青蝇集其上,中书舍人武儒衡以扇挥之曰:“适从何来,遽集于此!”同僚皆失色,儒衡意气自若。
元稹被同僚“ 鄙”,是因为只会写诗,还是由于他是由宦官推荐被认为是属于不同阵营呢?
7、六月,以湖南观察使崔群为吏部侍郎,召对别殿。上曰:“朕升储副,知卿为羽翼。”对曰:“先帝之意,久属圣明,臣何力之有!”
崔群升了官也还是头脑很清醒,至少表现得很谦逊
8、门下侍郎、同平章事令狐楚坐为山陵使,部吏盗官物,又不给工人佣直,收其钱十五万缗为羡余献之,怨诉盈路。丁卯,罢为宣、歙、池观察使。
李恒要给死鬼老爸花钱,令狐楚偏偏要省下钱来孝敬李恒,让他当不成这个孝子
9、八月癸已,发神策兵二千浚鱼藻池。
精锐工程兵
10、上甫过公除,即事游畋声色,赐与无节。九月,欲以重阳大宴。拾遗李珏帅其同僚上疏曰:“伏以元朔未改,园陵尚新,虽陛下就易月之期,俯从人欲;而《礼经》著三年之制,犹服心丧。遵同轨之会始离京,告远夷之使未复命。遏密弛禁,盖为齐人。合乐后庭,事将未可。”上不听。
从历史上看,李恒要是真的守了三年丧,做皇帝就真没有什么享受机会了
11、冬十月,王承宗薨,其下秘不发丧。子知感、知信皆在朝,诸将欲取帅于属内诸州。参谋崔燧以承宗祖母凉国夫人命,告谕诸将及亲兵,立承宗之弟观察支使承元。
承元时年二十,将士拜之,承元不受,泣且拜,诸将固请不已。承元曰:“天子遣中使监军,有事当与之议。”及监军至,亦劝之。承元曰:“诸公未忘先德,不以承元年少,欲使之摄军务,承元请尽节以遵忠烈之志,诸公肯从之乎?”众许诺。承元乃视事于都将听事,令左右不得谓己为留后,委事于参佐,密表请朝廷除帅。庚辰,监军奏承宗疾亟,弟承元权知留后,并以承元表闻。
监军本来是朝廷监督藩镇的,结果反过来帮助藩镇搞事情,皇帝真的瞎到看不出猫腻?
12、壬午,群臣入。谏议大夫郑覃、崔郾等五人进言:“陛下宴乐过多,畋游无度。今胡寇压境,忽有急奏,不知乘舆所在。又晨夕与倡优狎昵,赐与过厚。夫金帛皆百姓膏血,非有功不可与。虽内藏有余,愿陛下爱之,万一四方有事,不复使有司重敛百姓。”时久无中论事者,上始甚讶之,谓宰相曰:“此辈何人?”对曰:“谏官。”上乃使人慰劳之,曰:“当依卿言。”宰相皆贺,然实不能用也。覃,珣瑜之子也。上尝谓给事中丁公著曰:“闻外间人多宴乐,此乃时和人安,足用为慰。”公著对曰:“此非佳事,恐渐劳圣虑。”上曰:“何故?”对曰:“自天宝以来,公卿大夫竞为游宴,沉酣昼夜,优杂子女,不愧左右。如此不已,则百职皆废,陛下能无独忧劳乎!愿少加禁止,乃天下之福也。”
大家都吃喝玩乐很开心,所以天下都是好日子,这个逻辑听起来也是有道理的,只不过更多的事李恒听不到
13、初,秘书少监田洎入吐蕃为吊祭使,吐蕃请与唐盟于长武城下,洎恐吐蕃留之不得还,唯阿而已。既而吐蕃为党项所引入寇,因以为辞曰:“田洎许我将兵赴盟。”于是贬洎郴州司户。
外交无小事,田洎的行为,杀头也不为过
14、渭州刺史郝玼数出兵袭吐蕃营,所杀甚众。李光颜发邠宁兵救泾州。邠宁兵以神策受赏厚,皆愠曰:“人给五十缗而不识战斗者,彼何人邪?常额衣资不得而前冒白刃者,此何人邪?”汹汹不可止。光颜亲为开陈大义以谕之,言与涕俱,然后军士感悦而行。将至泾州,吐蕃惧而退。丙戌,罢神策行营。
灵魂拷问。不会打仗的有钱收,性命相搏的没饭吃。藩镇有机会坐大,跟这种不公平待遇也是有一定关系的
15、十一月癸卯,遣谏议大夫郑覃诣镇州宣慰,赐钱一百万缗以赏将士。王承元既请朝命,诸将及邻道争以故事劝之,承元皆不听。及移镇义成,将士喧哗不受命。承元与柏耆召诸将以诏旨谕之,诸将号哭不从。承元出家财以散之,择其有劳者擢之,谓曰:“诸公以先代之故,不欲承元去,此意甚厚。然使承元违天子之诏,其罪大矣。昔李师道之未败也,朝廷尝赦其罪,师道欲行,诸将固留之。其后杀师道者亦诸将也。诸将勿使承元为师道,则幸矣。”因涕泣不自胜,且拜之。将李寂等十余人固留承元,承元斩以徇,军中乃定。丁未,承元赴滑州,将吏或以镇州器用财货行,承元悉命留之。
淮西、兖州两战,明眼人都看得出朝廷的实力还在,只要下决心,用好人,任何藩镇都不是对手,而且接手魏博的是名将李愬,接手成德的是亲朝廷的田弘正,肯定包含了防范原成德部将作乱的意思在,王承元的做法无疑是十分明智的
16、癸未,容管奏破黄少卿万余众,拔营栅三十六。时少卿久未平,国子祭酒韩愈上言:“臣去年贬岭外,熟知黄家贼事。其贼无城郭可居,依山傍险,自称洞主,寻常亦各营生,急则屯聚相保。比缘邕管经略使多不得人,德既不能绥怀,威又不能临制,侵欺虏缚,以致怨恨。遂攻劫州县,侵暴平人,或复私仇,或贪小利,或聚或散,终亦不能为事。近者征讨本起裴行立、阳旻,此两人者本无远虑深谋,意在邀功求赏。亦缘见贼未屯聚之时,将谓单弱,争献谋计。自用兵以来,已经二年,前后所奏杀获计不下二万余人,倘皆非虚,贼已寻尽。至今贼犹依旧,足明欺罔朝廷。邕、容两管,经此凋弊,杀伤疾疫,十室九空,如此不已,臣恐岭南一道未有宁息之时。自南讨已来,贼徒亦甚伤损,察其情理,厌苦必深。贼所处荒僻,假如尽杀其人,尽得其地,在于国计不为有益。若因改元大庆,赦其罪戾,遣使宣谕,必望风降伏。仍为选择有威信者为经略使,苟处置得宜,自然永无侵叛之事。”上不能用。
韩愈是做实事的人,结合实际,方法可行